热气氤氲,不知何时苏晓黎竟也是靠在浴桶旁悠悠地睡了过去,梦中纷乱杂扰,似是见到了许多的人与事,哭喊声、尖叫声、呼啸而过的凛冽风声,似是已经深陷其中,苏晓黎也是不住地奋力挣扎着,直到从梦中惊醒的那一刻,她竟已是满脸汗珠。
这,这是哪里?
下意识地扭头四望却发现自己正坐躺在浴桶之中,摇了摇脑袋,那恍惚的意识也才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看来自己还在这‘清草堂’中,只是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不想自己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动了动已是睡得有些麻木了的四肢,苏晓黎却惊奇地发现纵然已是过去了几个时辰,这浴桶中的水温竟也一直都是温热不减,这可真是怪哉怪哉。
不过这时候她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研究这个,举目四望,此时内室之中竟只有她一个人,不过透过一旁的纱质屏风看去,却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也是影影绰绰地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刚要张口询问,屏风后已是传来了一阵珠帘被掀起时的清脆声响,只见芸儿也是正手捧着一个铜盆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抬头倒是看到苏晓黎已然醒过来了,一脸欢喜地便迎了上去。
“凌大夫料的果然没错,姑娘你这会儿真的醒了。”
一边放下手中的铜盆,芸儿也是赶忙上前将苏晓黎扶出了浴桶,一番的擦拭梳洗后,才换上了衣装。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虽然这浴桶之中药味浓重,可在擦洗过后身上竟也是并未留下任何的中药味道,不可否认这凌弘煜倒也确实是一个对药理极为熟识之人。
梳洗妥当两人便直接去了外屋,此时那凌弘煜也是手捧着一盏热茶,正神情悠闲地在那里品茗啄饮了起来,似是并未注意到她们二人一般。
不禁轻咳了两声,苏晓黎才微微一拜地说道:“多谢凌大夫今日出手相助,晓黎感激不尽。”
说着,一旁的芸儿也是很有眼色地掏出了几张银票,直接放到了凌弘煜身旁的桌子上,整整五百两纹银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天价的诊金了,而这也是苏晓黎所能拿出的全部家当了。
不过那凌弘煜却也是不为所动,甚至连瞅都没有瞅一眼桌上的银票,只是自顾自得继续啄饮着手中的热茶,直到半晌才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容抬头望向了她,薄唇上扬,那笑容中却又带着了几分令人胆颤的寒意。
“姑娘所中之毒绝非一般药材可以抑制,至于这诊金嘛……”
果然是无奸不商,他倒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了,不过这反倒是让苏晓黎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能够用金钱摆平的事情那就不算是太大的事情了。
“请放心,晓黎一定会尽快凑足诊金以答谢凌大夫的相助。”
轻叹一口气,苏晓黎也是暗自筹划了起来,现在自己手上已经没有多少的银两了,看来只能用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去凑这诊金了。
“哈哈哈,苏姑娘说笑了。”谁知那凌弘煜却是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便向着苏晓黎而去,“凌某向来不是那贪财之人,这诊金凌某可以分文不取,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应允。”
说着,那凌弘煜惊也是微微向着苏晓黎一拜,神情竟是颇为得诚恳,这倒是让苏晓黎有些始料不及了。
“凌大夫但说无妨。”
微微定了定心神,苏晓黎也是暗自计较着,只要这凌弘煜不提出什么太为过分的要求,只要是力所能及,自己应该也是会答应的。
见到苏晓黎这么一说,凌弘煜也是双拳一抱,直直地望着她说道:“听闻苏姑娘明日会与云王爷夫妇一同进宫参加皇上备下的上元节盛宴,别无他求,只是希望姑娘能够代为引荐于当今圣上,那凌某就赶紧不尽了。”
“这……”
猜测过了无数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凌弘煜竟会提出的这样一个要求,一时间苏晓黎的脸上也是不禁泛起了为难之色。
“晓黎只是一介平民,人微言轻,怕是皇上他未必会理会晓黎的引荐,白白辜负了凌大夫的期望啊。”
爽朗一笑,那凌弘煜倒是一派轻松自在的神情,摆了摆衣袖才继续说道:“事在人为,况且凌某相信圣上他一定会重视苏姑娘你的话。”
哦?他凭什么会有这般的自信?像宇明帝那样城府极深之人又有几人真能猜透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代为引荐而已,成与不成那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的,自当尽力一试好了:“凌大夫放心,晓黎自会向皇上全力引荐的。”
“那凌某就在这里多谢姑娘了。”
一面说着,凌弘煜也是微微一拜,再抬头时那好看的嘴角处已是泛起了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却是看得苏晓黎不禁一颤,不知为何每次一见到这人的笑容,她的心里就总会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只是想要尽快逃离一般。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有恩于自己,自是不能太过怠慢:“凌大夫……”
“姑娘唤我弘煜便好。”刚想要客套两句,不想那凌弘煜却是突然插话道,“凌某向来好结交四方之士,早已将姑娘视为朋友,还请苏姑娘不要见外才好。”
没想到凌弘煜会突然这样说,一句话也是将苏晓黎给堵在了那里,这样一个让她一直心惊胆战的‘朋友’可真是令人有些无福消受了。
不过她也只敢心中这样想想罢了,毕竟这凌弘煜的武艺与医术她都已经有所领教,面对这样一个深不可测之人,自己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没有多说什么,苏晓黎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之事既然已了,她也是转过头不禁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深秋已至,天色很快便要暗下去了,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久,也是时候返回云王府了。
拜别了凌弘煜,苏晓黎便带着芸儿一同离开了‘清草堂’,与此同时,一直守在医馆外的几个青年男子也是身手矫健地暗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