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完了,李山和费波还坐在行政院的屋檐下,没有走的意思。沉默了好一会儿,费波又开口说:“你想想,你在班上有朋友吗?除了我跟甘畅畅,谁找你呀?谁敢找你?找你你还爱理不理的呢,你还不找别人。我们现在是好,不分彼此,怎么着都无所谓,其实不都是我找的你吗?是我特想跟你好。你到我座位上去过几次?够一个手吗?”李山咂咂嘴。
“人都有自尊心。”费波说,“再比如小峰,就他那成绩,他就比我们自卑。其实小峰挺可怜的,在班上没什么地位,他们都当他是笑料,包括你跟严老师,回家父母骂他。”
李山委屈地嘀咕道:“其实我觉得我对人挺好的。”费波说:“我知道你对人好,跟你处这么长时间。别人不知道哇,你就没给人了解你的机会。你再比如,以前你有个什么事,他们都到你座位边围着,现在还有人围着你吗?围着你自找没趣呀?”李山轻叹一口气。
“不知道你初中怎么过的。”费波不解
“初中也没什么朋友。”李山诚实地说。
费波笑了起来。李山疑惑地看着斜眼看着费波。费波止住笑:“怎么会这样呢?我怎么感觉你也挺可怜的呀?”李山不屑地扭过头。费波又笑:“你看,你就这样。可怜你一下不行哪?”李山觉得费波特别搞笑。费波伤感地说:“你大概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什么社会经验没有,孩子一样。我跟你不一样,从小就干活。我在生产队里上过工的,十个年头计工板上就有我名字了,包干责任制之后更忙,比生产队集体上工更累。李山你知道吗?上高中前,我都没摸过球,什么球都没摸过。体育课都没有,体育课都被数理化老师抢去了。”
“其实你才是真可怜。”李山伤心地说。
“你就跟小峰和好呗。”费波拽拽李山。
李山扭头咂咂嘴,没说话。费波提醒道:“他要朋友,其实你也要朋友的。”李山还是不说话。费波无奈地建议:“要不我叫他先找你行了吧?”李山嘀咕道:“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呀?”费波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理我。”李山说。
费波无奈之极:“我去问他行了吧?李山,你真得改改你的性格了。真是每个人都需要朋友的。现在你可以清高自傲,你学习好哇,家庭条件也好,别人围着你转。假如有一天你落泊了呢?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你肯定听说过吧?就这么两个朋友,你还弄丢一个。”
“你劝过小峰吧?”李山突然敏感地问。
费波没说话。李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费波赶紧跟着站起来,拽住李山。李山回身鄙视地嘁了一声:“还跑来劝我呢。他是怎么说的?”费波犹豫了一下说:“他说王欣老回头看你笑,他心里不舒服。”李山冷笑一声:“小气巴巴的。王欣要是看他笑,我才不这样。”
“你不会真跟王欣好了吧?”费波怀疑。
李山没理费波,甩着饭盒走了。费波不满地问:“你还不理我呢?”李山说:“你不是小气巴巴的。”费波无趣地笑笑,快步赶上李山,又埋怨道:“李山,你这人真是高傲。”
“我是娇生惯养的。”李山说,“惯是惯,就是我社会经验没你想的那么浅薄,只是经验不一样,而已。我爸妈就管我穿衣吃饭,管对我好,别的什么事基本不管,别的事从来都是自己管自己。别人欺负我,自己找别人欺负回来,从来不报告老师、找父母帮忙。上初中的时候,跟我打球的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人,打完球还喝酒吃饭开玩笑呢,跟他们一样付钱,跟他们看都看会了。我还以为班上的同学社会经验太浅薄呢,他们才是孩子,我不是。”
费波扯着脸皮笑:“我说你跟严老师那么好呢。”李山不屑:“我像你们,碰到人都不敢说话。”李山问:“那你跟班上同学不说话?”李山反问:“没话我说什么?没话找话我又不是神经病。他们要以为我高傲怎么办?我跟你高傲吗?”费波说:“我知道你不高傲。”
“就你说得最多。”李山报怨道,“我不计较就是。讨太小气巴巴的人。”
“看不懂你,”费波特别无奈,“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你还教育我了。”
李山笑了起来。费波推了李山一下,提醒道:“我比你大一岁,我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