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九点的时候,严老师和李山跟李有启夫妇告了别。严老师酒量的确不行,喝了不过四两酒,看上去跟喝了七八两一样,脸红到了脖子。李山骑车,带严老师往一中赶。
路上,严老师开玩笑说:“李山,小胡看上你了。”李山不知道严老师是什么意思,没接话茬。严老师接着说:“老李没孩子知道吧?”李山噢了一声。严老师又说:“弄不好老李要招你做干儿子。”李山不屑地说:“我才不当人干儿子呢。”严老师笑了:“当他干儿子你不吃亏的,小胡父亲是副市长。”李山在心里自语道:“副市长就副市长呗,了不起一样。”
“你们怎么样了?”
“基本没联系了。”
“考取了就好了。”
第二天半上午,李山被邓洁摇醒。,帐帘低垂,邓洁穿着李山母亲送的裙子,正坐在帐子里面、床沿上。李山埋怨道:“睡觉跑来干嘛?”邓洁裂嘴笑着:“看你半天了。”李山又闭上眼睛说:“出去等着,我要起床了。”邓洁撩开帐帘走了。李山勾身爬起来,看到床里面放着的三个食品袋,饼干、皮花生和糖姜片。李山揉揉眼睛自语道:“小破孩子真是。”
李山梳洗的时候,邓洁站一边抱怨:“宿舍里什么味呀?你还天天住里面。”李山咬着牙刷问:“那你还来呀?一会儿你妈骂你。”邓治说:“不骂我。我妈说,学校里许多孩子都回家挨骂,挨骂也没骂出大学来。”李山笑了:“是你妈说的话吗?你妈是优秀语文老师。”
“反正是这意思呗。”邓洁也笑,“我妈我爸到外公家去了,放假就去,这回干脆住着不回来了。我跑回来了。我说我找小山玩去,小山不在就回来。昨天早上到外公家去,我看到你了,严叔叔骑车带着你,肯定打球去了。我妈说,小山打球还有瘾了。小山你真牛,我妈都佩服你,说你考不倒。方悦上回考第五名,你拿好几个第一。我妈叫我跟你学学。”
李山清清口腔问:“你考得怎么样?”邓洁扯着脸皮笑:“进步了,考第九名。我妈说不指望我考一中的,说到时上高中好好学,考取就行了。”李山笑着问:“中专也行哪?”
“分配工作就行。”邓洁说,“我妈不想我跑远了。小山,我身上香吗?”
李山嗅嗅说:“没闻着。雪花膏搽了?”邓洁也嗅了嗅:“有一点,没朱姨身上香。朱姨是搽这个吗?”李山一边洗脸一边说:“是搽这个,外面带回来的,青城买不着。好像天天搽才行,我也不知道。”邓洁哦了一声:“平时不敢搽,我妈不让我搽,放假才敢搽。”
“真是,”三儿觉得不可思议,“小破孩子就爱美,长大了肯定是妖精。”
邓洁呵呵地笑:“跟朱姨一样哪?”李山也笑:“正阳人都说我妈是妖精。”
李山带邓洁到语文办公室写了一天作业。晚饭前,邓肖琳到办公室找到李山和邓洁。邓肖琳刚进门,邓洁就求道:“妈我跟小山吃晚饭再回去行吗?食堂里饭好吃,特香。”
邓肖琳拖过椅子在办公桌边坐下来,疲惫地说:“放两天假,回家帮父母洗洗衣服,收拾收拾。”李山扯着脸皮笑。邓肖琳不解地问:“朱主任说你健谈哪,特别懂事。他还准备找你谈谈呢,没找着机会。跟我聊不起来呀?”李山咂咂嘴。邓洁插话说:“小山怕你。”
“怕我干嘛?”邓肖琳笑笑,“都叫我老太太,说我特厉害,我厉害吗?”
李山挠挠头:“也不是怕。”邓肖琳等了一会儿,看李山没说话,没话找话说:“不怕我就好。昨天打球了吧?锻炼一下挺好的。比刚来的时候结实多了,像小伙子了。小山,嘴唇上有胡子了吧?”邓洁伸头看了看:“真是胡子。”李山尴尬地笑着。邓肖琳也笑:“真成小伙子了,光阴似箭哪。我走了,回家收拾去。你带小洁去打饭,吃完了就叫她回去。”
邓肖琳走了。看着恩师的背影,李山忧心地咂咂嘴,心里像坠了块大石头,怎么也放不下来。邓洁敏感地问:“小山你怎么了?”李山犹豫了一下说:“我要是做错事了,你妈会原谅我吗?”邓洁理所当然地笑着:“肯定原谅。我妈最喜欢你了。”李山苦涩地笑笑。
第二天中午,李山到百货公司买了简易剃刀和小圆镜,回宿舍把上唇根本不显眼的胡须剃掉了。费波埋怨道:“越来越爱标了。”李山不服:“你早有小镜子了,我刚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