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的离歌太子眼底闪过一阵痛楚与恨意,随即又自认为很好的掩藏起来。殊不知,旁观的我却看见,女帝早将他的情绪一一收进眼底。
大殿上,除去女帝与离歌的声音,全场鸦雀无声。看那些人的表情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一样。
让我觉得有趣的是,女帝下手第二位的穿亲王官服的女人表情十分有趣。明明满是不满愤恨,却要竭力隐藏起来,自以为她瞒的很好,却看不见女帝清冷的目光扫过大殿的众人时落在她头顶的目光闪过的三分讥诮,七分不屑。
帝王心术,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这个模样与我一样的女子演绎的真是完美啊!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说,我很欣赏她!无关乎仁义道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女帝眼看着一国太子为奴,她是要将那个国家复活的野心狠狠践踏在脚下,让他们的尊严弃之不顾吧?打败一个弱者,最残忍的就是从精神上打垮他们!这样羞辱他们的希望,呵呵,真是狠心!不过说不定即使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似乎,我对她的心理莫名的很了解呢?
这就是国宴吗?
一场宴会散过,离歌恭敬地跟在女帝后面一言不发。
女帝坐在御撵上,挥手示意轿夫停下,纤纤玉指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骨扇,她面无表情地低头问道:“怎么,离歌,生气了?”
离歌却抬头笑道:“离歌怎么会生气?作为一个亡国之人,离歌有生气的资格吗?”
看清了所谓“离歌”的脸,我又是一惊,狭长的丹凤眼勾魂般挑起,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红唇微微抿起,完美的无瑕的脸分明就是那个黄泉河畔一身绣满彼岸花的黑袍的男子。即使他换了一身天蓝色华服,即使他敛去了一身的桀骜,即使他眉眼间不再是那么骄傲,我还是在看清他时,一眼认出了他。
离景夜,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就是寄人篱下的敌国太子,即使说话的语气表情如此恭敬,话里话外却丝毫听不出一分虚与委蛇,离景夜,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吗?
我危险的勾起唇角,不错,三生石,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呢!
“是么?”女帝忽然转身看向离歌,玉手轻佻地捏住他洁白如玉的下巴,“朕素来欣赏你的性格,所以才一直对你另眼相待。不然,以你这副不知让世间多少男女垂涎不已的相貌,只怕···呵呵呵!”她未说下去,笑的花枝乱颤,松开手随意的挥了挥,“朕要去寝宫看朕的美男子。离歌你就不用跟来了!”
我看着离歌的反应,本以为女帝前面羞辱的话会让他难堪不已,谁知当女帝说完后面的话时,却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看着女帝的御撵渐渐消失在宫道的尽头,离歌却恍若失了魂的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天很应景的下起了瓢泼大雨。过往的宫人看了一眼伫立着不动的离歌,摇摇头同情的跑开。诺大的宫道上,就这样在大雨里归于宁静。
理智上我应该跟着女帝的,不知为何,我却脚下生了根一般陪他站在大雨里。看着他呆愣愣的表情,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的傀儡。这样的离歌,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彼岸花妖,离景夜!可是,却让人忍不住心疼。
大雨无情地冲刷着一切,像是要把所有的存在抹杀。
不知站了多久,身为神魂的我都觉得有些累了,离歌却还是纹丝不动。
我忍不住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去拥抱他!却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想起,一切都是徒劳。现在的我,不过是没有形体的神魂。
而距离我只有咫尺的离歌却动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微微僵硬的转动了一下头,下一刻眼底散发的杀机让我心惊。他低声说:“沧澜女帝沧颜!我离歌今日对天发誓,今生若不毁了你,誓不为人!”
终究,隐忍成了错爱,爱到最后恨透了对方。
不久后,沧澜惊变,沧澜亲王沧容与黎国太子勾结,由沧容一手策划了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