氼嵤殉兽的出现为我揭开了让我难以置信的羊皮灯笼内存之迷。这枚羊皮灯笼绝对是龙头山下龙洞内埋葬的墓主人生前所戴的器物。此时的氼嵤战栗从石缝下爬了出来,在我面前趴着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羊皮灯笼看。那对明亮的眼睛很快冒出泪花,小抬着独臂擦拭着眼睛甚是可怜。
我于心不忍,对氼嵤说:“小,你不会那么神认识我这羊皮灯笼吧?”
我把砍柴刀收入鞘中,小心将脖子上挂着的羊皮灯笼卸了下来,丢到氼嵤的面前。
氼嵤急切地将羊皮灯笼扑在身下了起来,接着嘤嘤的像是哭泣,蹦蹦跳跳对着羊皮灯笼温存,更像是在对羊皮灯笼说什么话。
不得其解的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才好。这枚羊皮灯笼历千年而不灭,传到我手里本就是天大的意外,更是奇迹,如今再遇通灵的氼嵤,我霎时感觉恍如隔世。
氼嵤很快放下了顾忌,将羊皮灯笼滚到我的脚下算是还给我。更奇怪的是这小对着我一阵叩拜。尽管我难以确定它是否在拜我,但我还是认为它的确对我叩拜行礼,或许它之前也像如此叩拜它的主人,也可能它磕脑袋的形势只表示友好。我说:“小,我刚把你的一条腿都砍断了,不记恨我还对我叩拜?”
墓的诡异恐怕在于这些奇异的动物身上,它们甚至像宠物一样有灵性,我更是感怀不已。如果不是它认出我手里的羊皮灯笼是它生前主人所有,恐怕在刚才把我当做盗墓贼把茸刺咬到我身上了。剩下的疑虑这只小已经全部帮我全部消除。
只见氼嵤单只爪子将羊皮灯笼递了过来,我伸手接过后,氼嵤突然咬住了羊皮灯笼,舌头下的两根血红的茸刺刺到了羊皮灯笼上,同时那羊皮灯笼收缩,上面多了一个篆字,好像是个“牧”字。
我诧异不已,想把羊皮灯笼收回。就在此时,氼嵤身子倾倒在地,嘤嘤的哭泣,对我又行叩拜,它全身的皮囊慢慢收缩褶皱,最后只剩下一副干枯的皮囊包在了尸骨上,黑亮的毛发被轻风吹拂飘散干净。
我来不及制止,也不知道该如何制止,氼嵤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我因此差点恸哭,只是我惊呆了,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盗鬼经卷》之中说,得经卷者于冥鬼相近,命运被安排,难道从这刻起我许默的命运真的被千年前的古人安排好了吗。这恐怕不是危言耸听之言。
氼嵤的死去让我多少有些伤感,几滴眼泪不自觉已经挂在了脸颊上。我收起羊皮灯笼细致的观察才发现羊皮灯笼上原本有个奇异的字,两条氼嵤的茸刺刺入后就多了横竖各一笔,刚好是篆体的“牧”字。我心想氼嵤的主人难道姓“牧”?
氼嵤的毒刺确实能致人肌肉和血液干涸,而毒刺也是氼嵤的生命源,一旦毒刺消除,它的生命也就终结了。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灵性的动物,只是我还弄不明白它为什么会选择我终止它的生命,或许正如《盗鬼经卷》中说的那样,我的将来已经冥冥中被千年前的人安排好了,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但我此时却没有一丝的彷徨,谜底会在我这一生的旅途中得以揭晓。
我想把氼嵤埋葬了,毕竟它属于墓里的生物,或许龙洞正是它朝夕不舍的它主人的墓,让它继续守候它的主人吧。我用砍柴刀挖起了个浅坑,草草将氼嵤安葬在山洞过道的一处土包下,正打算祝祷,只传来砍柴刀丢落的声音。
建国哼哼唧唧好像痛苦难忍,我心想莫不是他又有什么疼痛的地方,急忙提着刀往回走前去照应。建国醒了过来,我叫他别睁开眼睛,又烘烤了一片暖布换下原来那块早已冷却的湿布条。
建国惶恐的说道:“快!快……默默扇我两个耳光嘛,疼的舒服死了,快点嘛,扇我两个耳光!”
听到建国这么一说,我怒气心生,他娘的这时候还跟老子开玩笑,一巴掌就甩在了建国的脸颊上骂道:“你欠抽是吧!”建国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说:“默默,真舒服呀,再来两下嘛,力气再大点,我满面胡痒,抓又抓不到,难受死了!”
我想建国是不是脑子短路分不清疼痒了,人像他这么找抽的。不过看他这表情在我扇了两巴掌后显得很舒坦。建国又开始讨要抽打。
“建国,你发什么神经啊?”我心里没有了计较。
不知道建国是出了什么状况,伸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响彻山洞,嘴里还兀自说着:“真舒服,真舒服……”
此时建国的脸上被自己抽的留下了密密麻麻重叠的指印,不过他好像很享受。敷在双眼上的布块被震掉了下来。只见建国眼睛睁得贼大,双眼泛白没半点血色,瞳孔黑点在眼眶里左右上下乱窜,接着黑眸慢慢变大。
我无计可施心里绝望,建国不会自己把自己虐死了吧,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得制止他。我心里明白拦肯定是拦不住的,只能把他打晕。想到此处上去就想动手把建国打晕。建国双手乱舞,我一时找不到空挡之处,只好单手由锤变掌,运足了力气,啪!的一声脆响扇在建国的左脸上。
建国立马顿住了双手,呆呆的抬头望天。这时我留意了他的眼眸黑点,逐渐变大,原来泛白的眼珠子丝丝血丝冒了出来,瞳孔凝聚变得跟小指头一般大小。然后,建国慢慢的低下点头来,双眼平视望着我,眼泪流淌下来。
建国呆呆的杵在那发傻,两片嘴唇轻抖一阵,轻轻张了嘴稀里糊涂没头没脑般说道:“默默,你怎么这么狼狈,怎么了嘛?”
听到建国这么一说,怒气又上来,举起巴掌就欲再扇他两耳光。此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建国能看见我了?”建国看见我举起的手掌就欲落下,他却没躲避的姿势。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摆几下,他的眼珠子跟着晃动,然后一把将我的手掌按了下去说:“默默,闹别了,我没瞎!”
我激动不已上去抱住了建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乱喷了出来:“建国,你能看见了呀,你能看见了嘛!”
建国本来想推开我,可能听我这么一说反应过来也抱着我哭喊:“妈呀,默默,我能看见了嘛,我真的能看见东西了呀,呜……”
我急切的又问道:“建国,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建国立起身子,拍打着自己的身子,乐呵呵的说:“没事了嘛,好着哩,好着哩,听得见看得到,哎呀我的妈呀,我没事了,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葫芦也动弹起身子扭来扭去,全身跟抽风似的抖动,伸手乱抓自己的身子,外套都被抓裂了几处口子。我和建国估计葫芦也要恢复过来了抢上两步扶住他。建国不由分说伸开巴掌连手扇了葫芦两个耳光。
葫芦吃疼捂住双脸破口就骂:“打我干什么,谁打的我,说!”建国一听葫芦的口气,跳开半步,小声对我说:“默默,不管用撒。”我把耷拉在葫芦鼻梁下的布条掀了下来,葫芦的眼睛还是没半点变化的迹象。
我伸手抖了下葫芦的身子,葫芦叫嚷道:“整哪样嘛,我全身痒死了,像有什么东西爬着,你们两个不帮我反倒来收拾我了!”
建国突然上来揪住葫芦的衣领啪啪又是两耳光。葫芦一恼伸腿便态我躲的快避开了。建国没那么好运被葫芦蹬个正着,踉跄着扑腾出去,扑通一声摔个人仰马翻。
建国躺在地上叫疼:“哎哟,葫芦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嘛,我的屁股都摔成两半啦!”
我瞧着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看看咱葫总这身块头,力气能小吗,吃饭我俩还没他吃的一半多呢。挨这么一脚还好是在大腿上了,再偏移些两蛋都给踢报废了不可。我说:“你屁股本来就两半的,紧张个逑,快点来帮忙,别在那点叫疼了!”
建国喊着疼欲上来帮手却不知道该干什么,蹲在葫芦双腿不及之处抹脸问道:“要我帮什么,我怕了他了!”
此时葫芦挣脱开来,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物脱个精光来个。我和建国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无辜无奈无计无助,的确让我和建国瞠目结舌,这是哪门子的事,脱光了衣服干什么,不冷的吗?
葫芦光着身子,抬着脑袋,伸手抓挠着自己的身子。我看了看,吓得跳开几步。葫芦身上密密麻麻爬满不知名的虫子,筷子般粗细,只有三四公分长短,全身毛茸茸的,一排排的肢爪,倒像是土蜈蚣。难怪葫芦说全身痒了,这么多的小虫爬在身上不痒才怪。
葫芦拍拍打打,有的小虫子掉在了地上,找缝隙钻进去没了踪影,而大多数都爬到葫芦的头上,在头发里扎了堆。葫芦伸开十爪挠他的脑袋,很快蘑菇头成个爆炸头,狼狈不堪。
“葫芦,你听得见声音吗?”我大声喊话,葫芦没半点动静,依旧折腾着他的蓬松头,无数黑漆漆的小虫子掉到地上四处游赚建国上前抬脚就踩。
葫芦拍打了一阵,多数的虫子被打落,建国在地上踩出一片虫尸血肉的烂泥湿地。葫芦站在原地开口说:“锅两个,来扶我下嘛,我看不见东西,听也听不见。”
听闻葫芦开了口,建国上前搀扶,我去折腾葫芦脱掉的衣物,抖了几下又掉了许多的虫子,一一踩成肉泥才算罢手。也不知道葫芦这身衣物还能不能穿,兴许存留下多余的虫卵,我靠近火炭烤了一阵才让葫芦又穿到了身上。
此时葫芦呆呆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神情凝重。毕竟葫芦又聋又瞎,我一时找不到方法和他沟通,光在他手心写字哪能管用。我让建国再搜点干粮给葫芦吃,免得他这么无言无语,看得我心里难受。
葫芦和建国情况基本一样,怎么建国恢复了,葫芦却没半点反应。后来我猜还是彘肉的问题,葫芦吃的多了些,着的道就深了,一时半刻恐怕也恢复不过来,况且还有那只诡异的鬼美女凤蝶,尚还不清楚葫芦身上的异端是否与它有关。
葫芦安静的吃着东西,脸色惨淡,一语未发。我一下心痛不已。葫芦平时话多爱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是嬉皮笑脸的,他现在突然变得安静异常怎不让我难受呢。或许他想到自己余生会在黑暗和寂静的世界里走过,那是多大的人生悲剧呀,换做我也承受不了。
我默默地下了决心,不管有多困难一定要把葫芦安全带出龙洞,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病,让他重获新生。现在缺的就是钱了,不过我打定了主意,我就不信这龙洞之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挑亮火炭,拧开手电筒,观察剩下没有探过道的两个山洞。其中看见有怪影闪进去的洞口石壁上有人工打磨的痕迹,深处被黑暗淹没看不清情况。
我转到另一个山洞打探。手电筒的光源像凝固的发光体照了进去,只见里面散落着横七竖八的木桩,蜘蛛网搭错落下不少的灰尘。这个山洞奇怪的紧,里面看来干燥异常,和其他三个洞差异极大,其他三个山洞都还有地下水浸湿的痕迹,不少地方泉水流注。
我对建国说:“建国,你守着葫芦,别让他乱跑!”建国不同意,擦拭了湿润的眼睛慷慨激昂的说道:“默默,咱们龙潭虎一起闯,绝不分开。”
“建国,我想去探探前面的道,你看,这处山洞有人工抬进来的木桩,我想里面应该有人类生活的痕迹,真有金银玉器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变卖了,好给葫芦治病!”我把我的主意大略说了一遍。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猛兽存在,葫芦基本帮不上忙了,留在此地或许还算安全。
建国低头沉思半响才开口说:“我背着葫芦赚这里也未必安全,这山洞太邪门了,随处都有野兽藏身。”建国说的在理,只是这葫芦块头大了点,我怕建国背不动,建国却说,他背葫芦没问题。
建国突然问道:“默默,这里刚才不是有只动物和咱们拼命吗,是什么东西?”
我指指石壁一侧隆起的土堆说:“我把它葬在那地方了。别管是什么东西了,咱们找路出去吧!”我不想让建国知道氼嵤兽的事,毕竟被安排的“命运”吉凶未知,我不想把建国也牵连其中。我只告诉建国说这动物和独角彘一类。
我思索一阵,这时候分开的确不是好的打算,万一我也迷路了怎么办,想出去不更是难上加难吗。此时我又想,左面的山洞是进来的洞口,虽然前面被我和建国炸塌了一处,但或许能收拾出洞口来,直接回去,花上个十几个小时就能到出口处了。我把我的意思和建国说了一遍。建国未置可否,只是说由我决定便是。
那里是最接近出口的路径,只不过被我和建国炸塌的那段路不知道还藏有多少的钻山独角彘,万一迎面碰上个四五只,就算我和建国能耐再大恐怕也保不得葫芦周全,再者说,那洞能不能打通过去还是个问题。往回走真倒霉打不通洞道,那我们还得折返到此处重新计较商议,来回二十几个小时可能就白白浪费了。
我抖擞了精神气,故作镇定说道:“那我们就闯他娘的一闯,生死各安天命吧!”建国坚定的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容,表示应允。我走到葫芦的身旁,用最简单的字在他手心处写了几句话,葫芦点头答应。我和建国收拾了一下装备,看好位置准备上路。
我和建国每人分背了装备背包,建国背上葫芦,然后用登山绳把葫芦捆绑在自己身上,挑了火炭跟在我身后,葫芦在建国背上提了火炭,一手拧开了手电筒。我先钻进山洞,在前面把横七竖八的木桩都移开好让建国背着葫芦通过。
葫芦少说有**十公斤重,建国身子个头和葫芦差不多,只是块头不及葫芦,我确实担心建国吃不消,连连回头看建国。
我们在尽是木桩的山洞里摸索了一个多钟头,此处干燥异常形同沙漠。一个不小心就能激起山洞内的沙灰漂浮,我们被呛得连连咳嗽。手电筒的光源在此刻变得模糊暗黄,建国安慰说:“默默,你只管往前开路,我能行,背葫芦两个钟头没问题。”我急忙加快步伐,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砍柴刀在前面劈斩开路。
“建国,你放下我,我能赚别连累了兄弟,扶着我就行了。”葫芦在建国背上说了一句。
“别了,你是重伤员,好好待着别动,我能行!”建国回复了一句,只是他忘记葫芦根本听不见声音。
三人再往前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我看建国已经扛不住了,急忙转身对建国说:“建国放下葫芦,换我背,你在前面开路!”建国咬牙说在坚持坚持还能行,我说别逞能了,把你累趴下,我们三个必死无疑,得存点力气。
我上前把葫芦从建国的背上接了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建国在前面探路开道。山洞很深,我背着葫芦一刻未停,走了三四个钟头已经全身冒汗赶在虚脱了的关口,一顿住双腿就再也迈不开步子。建国回身询问情况。
“葫芦,葫芦!”建国突然大声哭喊。我反应过来,葫芦一路上没说话,身子都没动弹一下,可怕的念头闪过脑际。
我把像是睡着了一般的葫芦放到地上,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要命,四肢却冰冷异常。建国拧开水壶给葫芦喝下两口下去,结果全给葫芦吐了出来。
建国手足无措,慌了神,紧张的说:“哎呀,葫芦发烧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