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惊天》 第八章 哑叔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丝毫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改变，依然越来越大，大到到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东西南北都很可能迷失掉。

    姚烈的步伐虽然蹒跚但却坚定，虽然视线模糊但他依旧明白路在何方，他的目标就是林府，林家家大业大，经常会在灾荒之年做布施之类的善举，上一次的布施姚烈在场，他清楚的记得林府的方向，这一次他要去搏一把。

    大部分的乞丐就会在这个时候围拢在林府的周围但丝毫不敢靠近，等待那一口施舍。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今天的雪尤其的大，见今天不会有布施了，林府四周围拢的乞丐大多都找地方休息去了，此刻还留在林府周围的只剩下一下坚持碰运气的三三两两了，他们都躲在林府外四周的墙角里，蜷缩着身体互相拥挤着取暖，这是一个瘦弱却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林府前面。

    那是谁啊，这样大胆，一个乞丐道

    他不会要到林府去吧，天啊他想死吧，在看到姚烈蹒跚的步伐走向林府的时候，又一个老乞丐道。

    林府周围百丈之内静止生人出没，这是国公府的威严是国公府的规矩，一旦发现格杀勿论。没有人敢挑战林府的威严，而今天而此时姚烈已经踏入百丈之内。

    林府大门前平时都有大量家丁护院看守，可能是今天的雪太大，现在都已经收回府中，自留下两大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两个威武雄壮的石狮傲立门前。

    虽然无人看守，但这里这是乞丐这种低等人物所不能涉足的禁区。

    看到姚烈那蹒跚却坚定的步伐一步步靠近林府的正门，一百丈，九十丈，八十丈三十丈。

    一个老乞丐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叫起来，“孩子快回来，快回来，你会被乱棍打死的，快回来”，姚烈那坚实的步伐在他看来只是送死的步伐，可姚烈的身影始终没有停顿依旧那样坚实。

    三十丈，二十丈，别管他，另一位老乞丐开口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每年这样想一步登天的人我见多了，不过是城外乱葬岗上多一具新骨罢了，唉，不知我们还能不能看到明年的春天，一声声叹息传出。

    这些姚烈都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有所动摇，他要去搏命，搏出一个朗朗乾坤来，就算被乱棍打死也无怨无悔，至少他搏过。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姚烈再也站不住了，跌倒在坚实的雪地上，冰冷的雪水浸染着他的身躯，好像随时可以将他冻结，寒冷侵袭着他，要夺走他的最后一丝生气。

    怎么能倒在这种地方，姚烈恨啊，最后十丈了，双脚好像已经彻底麻木已经不属于他了，他用长满了冻疮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地面，一步步爬行，冻疮裂开，鲜血流出染红了地面，粉色的肌肉漏了出来，白色的指骨清晰可见，他却毫不在意这些疼痛他早已感觉不到，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继续向前爬。

    五丈，四丈，三丈。。不知过了多久，姚烈终于爬到了林府前的台阶下，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九级汉白玉整块雕成的台阶，台阶之后就是林府那高大的朱漆大门了，上面金黄色的铜钉清晰可见。

    九级台阶怎么办，爬继续爬，双手已经伤痕累累，大量白骨暴漏出来，双臂已经失去了知觉，阵阵困意折磨着他，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一切都忘记了，一个声音发出带着浓浓的蛊惑。

    姚烈猛打甩了甩头不能睡，不能睡，手没了我还有牙齿啊，姚烈张开大嘴，整齐的牙齿露出了森然的光芒，姚烈的表情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是那样的狰狞，就算死亡也不能打垮我，哈哈哈。

    一口狠狠咬在第一级台阶上，发出金铁相克时发出的咔咔声，此时的汉白玉台阶在严寒的改造下，早已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每一次的咬合姚烈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爬继续爬，心中的信念从未如此强烈。

    一级，两级，三级。。九级，整整九级台阶姚烈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完全爬上来，在前世这样台阶他三步两步就可以跨越，可今天他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此时姚烈的嘴里早已血肉模糊一片，没有一块牙齿是完整的，甚至已经看不到牙齿了，大门就在眼前。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背倚在门上，姚烈背靠大门坐了起来，感受着门上铜钉的凸凹感，姚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下的更大了，遮蔽天空，遮蔽了视线，雪地上一条血色的痕迹清晰可见，一直绵延到姚烈坐的地方。

    姚烈的头用力的靠在朱漆大门上，耳朵动了动。门内传来阵阵丝竹之音，还有觥筹交错的声音，大声劝酒声和女人的调笑声的声音是里面的主人在开酒宴吗？，姚烈的鼻子动了动一阵迷人的味道传了出来，烧鸡，烤鸭还有这个是红烧鱼。。这个酒香好特别没喝过，当然还有女人身上的芬芳，外面的世界大雪下的更起劲了，万籁俱寂。门内倒是一片热闹。

    一道门隔着的是两个世界，生与死，门内是生，门外是死，高贵与低贱，富有与贫穷在这一刻显得是那样清晰，那样直白，透过门上的缝隙好像可以看到一个金色的世界，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好像已经玩够了猜物的游戏，姚烈用尽所有的力气猛地砸在了朱漆的大门上，嘴中想发出声音，可喉咙早已不允许，连啊啊声都是妄想。

    嘭，嘭，嘭虽然姚烈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这点力量对于高达数丈的国公府大门就如同蝼蚁一般，声响还是微弱，高高在上的牌匾上面鎏金写着“定国公府”四个大字，仿佛在嘲笑姚烈的无知与弱小，但姚烈却浑然不觉，依旧机械般的敲打着那高大的府门。

    好像过了一年，十年，又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又好象一个瞬间那样短暂，吱呀一声，府门终于打开了，姚烈顺着打开的府门倒了进去，好像是扑在一个人的脚上，那人赶紧将姚烈踢开，好像觉得姚烈的脏手摸脏了自己的裤子报复性的狠狠的踩了姚烈一脚，咔的一声，姚烈的左手手指应声断裂，姚烈此时已经麻木了，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还是在机械性的用力锤击着地面，发出乱人心绪的咚咚声。

    又一个脚步声传来问道：“怎么回事”，声音中气十足，你怎么吧一个乞丐放进来了。

    人家要不知道，人家还以为是刚才跑出去的护院狗回来了呢，哪知道一开门，他就冲进来了，你看他还把人家的新鞋子弄脏了呢，哼。一个娘娘腔般的声音响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那中气十足的人早已经习惯，“那就赶紧扔到门外，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看样是熬不过今晚了”，扔到门外，明早会有人给他收尸的，林府之地哪里是这种低等贱民所能踏入的，语气中尽是不屑于轻蔑。

    “就是，就是”，死乞丐，好死不死在外面，还来弄脏小爷的新鞋，恶出胆边生，又是一脚，咔的一声姚烈的右手指骨应声而断。

    “别搞了，赶紧搬出去吧”声音响起，姚烈却毫不所觉，依旧用手锤击着地面。

    “什么就是就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苍老却平静带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

    那两人赶紧送手，恭敬道，是哑叔啊。

    外面来了一个不长眼的乞丐，非要进来

    “欧，乞丐，我看看”，那老者仿佛惊讶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平静。

    听到这声音，姚烈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更加用力的锤击地面，仿佛为了吸引那老者的注意力罢了。

    看到姚烈满身狼藉的样子，那老者嗯了一声，好像在回忆往事，又好象在思考问题，陷入沉思当中。

    过了一会儿，“把他抬到老夫房里去”，那老者道。

    “是，抬到房里去”。

    “什么抬到房里去”？那声音陡然拔高，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

    “不错”老人淡淡道。

    哑叔，这不合规矩吧，林府规定是禁止生人入内的

    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他还是个乞丐，一个快死的乞丐，此等贱民怎能如林府呢，万一他要是带着什么疫病的话，传进林府，危害到林府各位公子小姐的身体安全，小的们可担待不起啊。

    再听到这句话后，姚烈更加用力的锤击地面，发出咚咚声，那意思仿佛在说我没死，我很健康，我没病。

    那人暗骂一声道，反正就是不合规矩，哑叔，你看。

    老人顿了一下，突然开口道：“他好像是我失散多年的侄子，没错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你看他像不像我”，侄子我找的你好苦啊“。

    对于那两人来说，今天的事让他两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一下子扭曲了，先是一个乞丐闯进林府，后是哑叔要带他入府，在后来这个又脏又臭的乞丐突然间成了哑叔的侄子，他两觉得脑细胞完全不够用了。

    侄，侄子，哑叔你的？

    嗯，我不会看错，就是他，我失散多年的侄子，老人用一种非常肯定的口吻道。

    可是，这还是不合规矩啊，总管查下来我两不好交代啊，还是先交代一下吧，请总管大人定夺吧。

    还定夺个屁啊，再定夺我侄子就死了，总管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那老人忽然冒出一句。

    喷的那两人愣了愣，连忙道：“不敢，不敢”

    “来来来，赶紧吧哑叔的侄子抬进去，小心点别磕着碰着”。“嗯”，看到这里，那老人捋了捋自己那稀疏的几缕胡须，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仿佛感觉到了那老人的满意之态，那两人更加卖力的将姚烈抬起，一阵小跑奔向哑叔的院子。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后，那老人回复以往的淡然沉寂之态，与刚才话语间的神情判若两人，挥了挥宽大的衣袖，颇为萧索的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岁月雕刻的脸上一双仿佛看穿一切虚无的眼睛陷入了思考中，又好像在回忆什么。

    看了看外面纷飞的雪花，大雪，乞丐，侄子。。竟然全都说中了，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