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门人》
第一卷北国神道之卷
第三十八章濡女宴
哈尔滨地下北国神道，第五层第九号溶洞依旧。
“究竟是怎么死的？”泥菩萨继续着她的追问。
徐秀才在溶洞里头晃悠了半晌，仔细的瞧看了四周的环境之后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有的时候，人连畜生都不如。”
“秀才爷爷，这话又怎么说？”老屠不解的问了一句，毕竟这话连他自己都骂了进去。
徐秀才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说道：“其实这个成年的水猴子是具有攻击性的，但是伤害罗小友等人完全是出于自我防卫。”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扫把星，接着说道：“扫把星把小水猴子抓住的时候，那个濡女（大水猴子）就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她想保护那个小水猴子，但是很明显她无法撞破四周的试管壁。”
徐秀才一边说一边像导游一般指引着众人的视线游移：“看到试管壁上方联通的暗河了吗，所有的试管上方都连接着一根导水管，有一个固定的水泵负责从上方的暗河里面获取实验样本需要的水源以及病毒的释放。”
“然后病毒顺着暗河能够污染整个黑龙江河道，您刚刚提了一嘴的。”老屠接了个话茬，徐秀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听我说完。”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个成年濡女想要撞破上方的水泵阀门进入暗河水库里面，然后游到小水猴子的试管上方再用同样的方法进入它的试管来保护它。”
徐秀才说到这里便走到了濡女的尸体身边，一手指着她一手拍着身后的试管壁说道：“但是试管之间连接处空间过于狭窄，这个成年濡女在里面的行进十分的艰难，而且在最后到达了小水猴子所在的试管上方时候已经因为脏器挤压憋闷而死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了，上方的试管中她的尸体堵塞在那里，所以会发出那种恶心的声音，之后在自身的重力作用下成功的到达了目的地，但是已经没有命活了。”
一旁听着的泥菩萨不禁有些哂笑：“照你说的，这玩意儿岂不是一点智慧都没有开发出来？不然怎么会傻到用这么笨的方法去送死？”
“你错了。”徐秀才立刻就否定了她：“她的确是知道这么做很容易被管道挤死，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是这个小水猴子的母亲！”
这句话说完，泥菩萨当时便有些惊异了起来，徐秀才接着破除她心中的疑虑：“526部队的生化实验就是这个样子的，每一个物种都必须要有一个母体，而这个濡女就是这里面的母体，这一层其他的溶洞里应该也有类似的母体，但是已经全都适应不了环境变化而死绝了。”
“所以说，这只不过是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的一种本能，哪怕是死也要救自己的骨肉，而小水猴子在见到母亲死亡之后也应该是悲痛难耐，最后随她去了。”徐秀才说完后心理也有些不是滋味，气氛一时间十分的压抑。
这种现象在动物界是十分普遍的，很多幼生期和哺乳期的生物在母亲被猎人杀死后都不会选择独活，而是以一种陪葬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照这么说，那俺岂不是成了凶手？”扫把星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是毒物，害人不浅，其罪当诛。”徐秀才说完后便去了第十间溶洞，因为听安兽医的人说那里有一批不错的好东西。
扫把星还在那里有一些不大自在，一旁的安兽医拍了拍他，劝慰了句：“别想太多，咱们这行当平时杀人都不眨眼，又何必为了两个畜生而悲天悯人？”
扫把星一听这话觉着有些道理，有些惊艳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兽医，毕竟像他这种胆小如鼠的窝囊废能说出这么心狠手辣的话来也实属不易。
关小二如今正在第十号溶洞里面，方才的事情也都远远地瞧在了眼里，不过如今自身都难保就没什么心思去关心畜生了。
十号溶洞里面的“好东西”的确是有，徐秀才这种老江湖见着了洞里的场景也不禁老脸笑出了一朵菊花。并不是说这个洞里面有多少值钱的玩意儿，准确说来应当是当前队伍行进最需要的高性价比的物事了。
整个溶洞竟然是一个类似于衣帽间的存在，只不过所盛放的衣服却不是普通的物事，而是类似于现在市面上的雷克兰品牌样式的那种隔热服，全部都是镀铝薄膜的复合材质，除了衣服和手套之外，竟然还有专业的头罩和盖脚。
“秀才爷爷，您看看这些衣服还能穿戴吗？”安兽医一边兴奋地摸着隔热服的料子，一边急切的问了一句。
“应该可以，毕竟这玩意儿又没什么保质期，方才秀才心里就惦记着，这么大的526基地怎么可能在没有隔热服的环境里作业那。”徐秀才本来正在发愁下面的路该怎么走，这下子没有任何的顾虑之说了。
“这种二战时期的隔热服质量不错，以前德军就对这玩意儿做过测试，两米水柱压力下都不会渗水，不过就不知道这里面的衣服还剩下多少能耐。”徐秀才也说了下自己的见解。
一旁的泥菩萨招呼众人过来看看，手上拿着其中一件衣服，上面的内衬说明上清楚地用日文写着：“在温度850c距火源1。75m时2min服装内表面温度不大于45。”
“好家伙，有这玩意儿就能到第九层了啊！”悍马子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徐秀才正在那里和泥菩萨商量着往下的事宜，忽的有人拽了几下自己的袖子，瞥了一眼发现是关小二：“秀才前辈，似乎有什么熟悉的味道！”
“嗯？”徐秀才听了这话心里一抖，立马仔细的朝着空气里抽了几下鼻子，果然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熟悉味道。
“这这好像是水煮鱼！？”泥菩萨有些不敢相信的轻声喊了出来，徐秀才这才反应过来，这种熟悉的味道就是水煮鱼！
众人顺着气味开始找了起来，没过多久就看见一口熟悉的大黑锅，不久之前徐秀才还被这口大黑锅消过毒，老屠正在黑锅边上忙的满头大汗，锅里面热气腾腾的，花椒麻椒、八角茴香、桂皮肉蔻应有尽有，已经调制好了作为辅料的五香油。
老屠正在那里给一个东西去内脏去腮，没过多久就剃掉了大刺骨头，手法凌厉的将剩下的肉切成了蝴蝶片状。
关小二走到了近前瞧了一眼，差点没直接吐到锅里头，因为老屠如今正在烹饪的东西，准确说来应该叫做水煮濡女！
“实在是罪孽了些，这玩意身子有毒的，讨口福不要命吗？”徐秀才有些惊怒的骂咧了一句，毕竟方才还有些惋惜这畜生的舔犊之情的。
“秀才爷爷您就瞧好吧，我做菜这么些年了，不会动错了筋骨，这玩意儿和河豚是差不多吃法儿的，只要清理的干净利落，完全没啥顾忌。”老屠又发挥了他的厨子本性，一边讲着一边开始往锅里头下切好的蝴蝶碎肉。
徐秀才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了一旁不再说话，也没有什么指责他的意思，泥菩萨的人也没什么说法儿，一时间倒是相安无事的等待着开饭时间起来。
没过多久肉煮好了，老屠开始给大家分发起来，他是厨子，不管是到了什么险恶的境地，都自带铲子铁锅和盐巴调料，这次是发现了天然的地下暗河水和这具水猴子尸体，手头一痒索性也就操刀下厨了。
按照关小二的性格来说，这种没有质量检测的三无产品是端的吃不得的，但是形势比人强，这些日子以来也没有吃到什么好东西，自从下来这地底下到现在也几乎没有进过食，如今这碗水猴子的肉对他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扫把星也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了将近半个铁锅才开始抹了嘴巴，他走到了关小二的身边儿，挤了挤屁股坐了下去。
“小二娃子，这里头的学问瞧明白了没？”扫把星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
“星爷，你说什么啊？”关小二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有些迷糊，放下手里的肉恭敬的听着。
扫把星冲着他咧嘴笑了笑，指着四周的人小声嘀咕道：“小二娃子你瞧好了啊，星爷俺大道理不懂，但这么些年月跟着鬼爷也不是白混的。”
说到鬼狐狸，扫把星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打了个冷战接着说道：“你看啊，咱就拿这碗肉来说，兽医大夫、小猫娘们、陈酸水和老罗是没有吃的。”
关小二瞄了一眼，赞同的磕了下头，扫把星接着说道：“知道他们为啥不吃吗？”
“还没饿到时候？还是害怕？”关小二应和了一句。
“不全是。”扫把星将关小二手里的肉抢过来扔进了嘴里，吧嗒了几下就进了肚：“兽医大夫没吃，那是他没胆子不敢吃，老罗和陈酸水是方才被扒了衣服所以厌恶，你寻思寻思，你愿意被一个畜生扒光了身子之后还敢吃它的肉吗？”
关小二一想便连忙摇着脑袋，扫把星见他明白就接着说道：“小猫婆娘不吃应该就是娘们的干净脾性，泥菩萨就好多了，不去计较这些，不过她和秀才前辈，还有俺都是一类的人。”
“什么人啊，不都是搬山猎人吗？”关小二顺势问了一句。
“这话说的不对，你注意没，俺们方才在洞里头，秀才前辈对这畜生惋惜了好些时候，但是现在见着老屠这种没人性的行为，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这就是高明人的做法了。”
扫把星一把将关小二的脖子箍的紧紧地，差点将他勒的闭过气去：“那泥婆娘不去计较干净埋汰，徐秀才不去计较道德良心，俺也从不去随便的悲天悯人，说白了就是告诉你咱们这行当的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自己能有命活，那其他的东西都******是狗放屁！”
关小二有些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不过这番言语倒全都是大实话，扫把星把他那张脓疮大嘴伸到关小二的耳朵边上，说出了一句总结性的话语：“小二娃子，你记好了，感慨归感慨，吃肉还是吃肉，来到了这个世道上，每个人都是狼！”（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