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是说剑技吗?”埃雷语带惭愧,“我父亲的剑技就非常卓越,我记得他那剑光凌冽、寒气逼人,剑舞流畅,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般——哪像我,差点扭着手腕……”
“埃弗雷特!世间诸多武器,单单剑就有短剑、细剑、单手剑、长剑、阔剑、大剑等数种之分,就如同人一般,不同的剑有着不同的品性!让人一辈子都无法阅尽……”冥龙·奕招出了一道黑色光带,卷起了埃雷和怀特,双足轻踏,身子便是划过了数十米,到了那无风无波的平静湖面上,“叮!”一道波纹荡了开来,承起那黑色的身影。
“万物归性,武道也是如此!例如剑——”
“锵!”埃雷腰间的剑凭空飞出了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剑影,飞到了冥龙的手中,“剑,有着千万种奇妙的技法,但归性后,也无外乎刺、挑、劈、削、旋五式,至于那些琐碎的招架、玄乎的剑光,无外乎个中变化——埃弗雷特,昨日,我逼问过你,也的确,想想你平生也就数十年,剑法一道足够你锤炼一生,而这一道只是其中一式!然而,可世间总有剑法大成之人,你可知为何?”
埃雷悬在水面之上,诧异地看着冥龙·奕踏水而立,那一缕缕波纹,在三人脚下荡漾,诉说着水面的心情。
也是一边细心地听着冥龙·奕的教诲,埃雷听着剑技五式之时,便是想到已学到三式,正暗暗欣喜,却听得后续那所谓一生一式之说,愣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嗯呃”敷衍了几声。
“因为真知!那些大成者,大都是天赋卓越之人!”
埃雷听着“天赋卓越”,无奈地耸耸肩,想来自身也就一般般,算不得好坏,也就不予计较了,看了看一起的怀特,却见其安安分分地悬在那,不挣扎不胡闹,还打着哈哈,心下一乐就是摸上了怀特的小脑袋。
“埃弗雷特,他们的天赋不在于剑上,而在于心上!”冥龙·奕看着走神的埃雷,嘴角也是跳动了一下,“剑技五式,或许更多,因为也有名家称剑技十八式!其实无论多少式,也不过是式,而心唯一,以一可统百!”
“一!只有一种!是不是学会了这一种就能掌握剑了?”埃雷欣喜若狂,扔下了怀特,便是转过脸追问道,“那是什么?”
“是一种觉悟!”冥龙·奕见着埃雷回到话题之上,便是信手挥了一剑,在埃雷眼前简简单单地向湖面劈了一剑,这剑没有丝毫的气劲,也没有元素之力附着,就在那空中直接划过,再又没入了水中,那水影之下的半截剑,折着光,似乎断折了一般,“这一剑,有意义吗?”
“……”埃雷说不上话,心中暗暗埋汰着:话总是那么难懂……
“那这一剑呢?”冥龙一抖手腕,那水下的半截剑尖弹起,一帘水幕,在剑尖挂起!这水幕,很小,小得只有那么一寸,只是很神奇,这水幕没有落下,就黏在了弹起的剑上,在那流动着,宛如真的一幕水帘!
“啊!这水……”埃雷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剑上流动着的水帘,“这是元素之力吗?”
“虚空折痕!这是我的心,也是我的力量之源,那种虚幻的不存在的、肆意扭曲的真实……”
“我不用剑,但我能用好剑!”冥龙·奕手中的剑甩了一记剑影,那上面的水帘便离剑而去,垂立于湖面而远去,这水帘成了一把刀,一把切湖的刀,它所过之处,湖面,那平整的湖面就分开了,一掌宽的空当,离奇地出现了,而水还在那两段流着,那鱼也在空当间游动着,仿佛那不是空当,而是一掌看不见、不存在的水,不,或许,那真的是一抹水,原本就在那!
“这……这还是水吗?”埃雷何时见过这种景象,那湖水就像蛋糕一样地被切开,切口平整得维系在那,毫无动静,一直就这么断裂着,许久,许久……
“那鱼怎么游过去的?这……”埃雷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力量,未知的事物有着太多的奥妙,真如冥龙所言,穷一生又能得知多少?
“因为虚无!虚无,因为不存在而存在!因为存在而不存在!”冥龙·奕再次挥舞了一下剑,那远达天际的裂痕的那一端,那化为裁湖之刃的水帘,悠悠地倒转而回,其所过之处,湖面,那平整的湖面又复合了,而那一掌宽的空当,存在许久的空当也不存在了。
那水帘再度挂在了剑尖上,然后再正常地落下,空留下一把剑;那剑也闪动了一下,飞回了埃雷腰间的剑鞘里!
“刚才那……都是幻想吗?我眼花了吧!”埃雷晃晃脑袋,私下是认定自己被迷惑了,只是那句“存在而不存在,不存在而存在”却牢牢地记下了,没有理由地记下了!
“力量,去寻找你的力量之源!觉醒你的心,这颗心会让你无比的强大!让你通晓一切,掌握一切……”冥龙·奕腾身而起,带着埃雷、怀特,离开了湖面,朝着两天前埃雷进入之时的那座悬崖而去,“走了,我送你出谷!”
被冥龙·奕扶持着,虚空凌立在悬崖一步之前,埃雷舔了舔嘴唇,第一次失足坠落的恐慌浮上了心头。
只过去了一天,短短的一天,埃雷又回到了这里,他看了看脚下,那虚空之下不见底的荒谬,这让自己曾经害怕的地方——埃雷晃晃脑袋,也不等冥龙·奕,率先踏步而上,埋过那一步,踏足悬崖之巅。
再一次幻像弥散,埃雷又回到了那一片毫无去路的森林之前,他回头看了看,看不见什么高峰绿水,只是散乱的灌木、幽黑的密林,仿佛昨日一切都是幻想。
很快,冥龙·奕也过来了,站在埃雷一边,放下了安分许久的怀特。
“这是结界吧?密林什么的,似乎都只是悬崖边的幻像!”埃雷想明白了此中奥妙,不知觉地有些懊恼,“这结界是谁设计的,这不是故意让人坠崖吗?”
冥龙·奕听着埃雷抱怨,也是无奈地回答道:“确实!当年我那兄弟,圣龙·狄放下这结界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他就这脾性,说是‘很喜欢看到那些没有翅膀的生物在空中无力挣扎的样子,尤其是他们那哀嚎的声音,绝对的生命奏章!’……”
“又是白龙那老不死干的!”埃雷心下又给其添了一笔帐,虽知道日后也算不了,但总得记下。
很快,两人就出了那庄园的大门,一切还是依旧,只是换了个陪伴。
埃雷站在门口,那敞开着的大门之中,一时没了话,半天也憋不出个“再见!”,反倒是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谢谢!”。
对着这句“谢谢”,冥龙·奕毫无反应,只是给埃雷指了指“奥利”都城的方向,便是转身回去了,他那张脸,似乎表情都没动过!
很快,大门就被合上了,在轰鸣声中,关上了,独留埃雷和怀特,一切宛若来时!
“走吧!怀特!”埃雷抻了抻双手,振奋了下气势,便是大步向前,“存在而不存在,进去过,也没进去过!哈哈哈哈……怀特,走了!目标,奥利城!”
怀特是个鬼灵精,先前受制于冥龙,而今,听着埃雷号令,顿时四脚欢腾,咬着埃雷脚步,紧随而行。
中午时分,埃雷也是赶到了“奥利”城——说起“奥利”,埃雷就有些不明白了!
昨日临走前,冥龙·奕曾千叮万嘱,吩咐自己出去后径直赶往“奥利”城,仿佛有什么事似得!
不过埃雷原本也是打算回这里,一来,这附近也就“奥利”这么一个大城,其余的都是些小村庄,日后无论去往何方,都需得自“奥利”出发;二来,芙拉姐和艾妮琳应该在城中,还有妈妈的信息,也应该能从卡尔那得到,先前没有询问,此次可得记着!所以,“奥利”城此行,埃雷还真得去!
此刻的城门是拥挤万分,那进城的队伍长得让人绝望。
埃雷挤在队伍里,晒着初春的太阳,眼里看着的是“奥利”城那土黄色的城墙。
一开始,埃雷还兴趣盎然地数着那城墙上游动的光华条带,可这时间一久,那黄色的一片让人感觉甚是烦躁,再加上这春风中的阳光,也是有些热度,折腾得埃雷更是难奈,到底是小孩心性。
而怀特也是玩厌了,四下都跑了个遍,此刻也躲在埃雷影子里躲着太阳,时不时地挪个位置,堪堪跟上埃雷的队列。
终究是轮到埃雷了,这下,事情有些不一样了。
先前入城,得利芙拉姐姐在,也算是走了后门,入城的盘查自是略过了。
而今,埃雷先是被搜了身,全身佩戴的利器全被搜刮了出来,包括腕刃、匕首、单手长剑还有封龙之刃,被搁置在了一个篮筐里。
随即埃雷连同篮筐一道被挟到一旁的小木屋里问询;至于怀特也是被罩在了一个栅栏里,算是暂时被看管。
城门口的小木屋算是个哨所,埃雷被两位城卫士兵带了进去——这哨所很小,里面也就一张桌子,桌子很长,基本把这木屋隔成了里外两层,摆着两张靠椅,一内一外,把原本就小的房屋折腾的更为拥挤,待得埃雷三人进入之时,只能是勉强周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