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最大的茶馆里有一位说书的老者,整个邯郸城的百姓都爱听他说书,因此每次他前来说书台下都会挤满了人。说来也着实奇怪,这老者衣着华贵,眉宇间自有一份不怒而威的威严,实在没必要这般抛头露面。可更奇怪的是,这老者从来都只讲一个故事,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红颜战神。
这一天又是老者每星期一次说书的日子,高高的黄花梨木讲桌下被百姓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无论是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都在期待着老者的出现。
这是一间装修豪华的茶馆,豪华中又透着些风雅。茶馆中间四根三个成年人合抱大小的柱子,楠木柱子表面雕刻了精致的山水图案,山水间立着个清秀脱俗的美人。像这般富贵的茶馆又岂是普通百姓消费的起的,也不知是不是这家茶馆老板为人善良,每到老者说书的这天一切茶水免费,自然而然地人也越来越多。
台上缓缓走出一人,身着一袭蓝色丝绸长袍,双手背在身后,眉宇间带一分英气,双眸扫过众人,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茶馆瞬间安静了下来。老者满意地走到桌前坐下,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水,急坏了期待已久听书的众人。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老者缓缓开了口,“这个故事想必大家都听过,我今日所说只是为她生平的一个补充。”他的声音带着一些岁月的沧桑感,沉稳中带着一丝沙哑。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的话语中,无人发现他眉间一闪而过的落寞。
赵国李将军府
花园中栽满了桃花,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满眼望去皆是粉红,一席微风吹过,树枝轻颤朵朵粉红落了满地,铺满了整条林荫小道。
落花落在了她黑色的秀发上,李齐抬手摘取她发间的花瓣,温柔地看着她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
他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似在对肚里的孩子说:“儿子,要快快长大,爹教你练武,教你上阵杀敌。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说着说着他便开始哈哈大笑,似乎是想到以后的日子格外开心,笑声回荡在整片林间。
“相公,要不是儿子是个女儿,你就不喜欢了么?”女子笑着嗔了一句。
“女儿我当然也是喜欢的,”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眉头微微皱起,“可是我年纪也不小了,上阵杀敌也是极危险的事,说不定哪天。。。。。。”话未说完便说不下去了。
女子看着男子被时光侵蚀的容颜,曾经俊秀非凡的脸上覆上了岁月的沧桑,她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两人一时都沉默不语。
七月,匈奴大举进攻赵国边境,李齐奉旨前往消灭来犯的匈奴军队。
李齐临走之前,妻子握住他的手,他温暖的手掌覆上她冰冷的手掌,温暖一点点从掌心传递到她心间。
她本想说“一路小心”,最后话却噎在了喉间。
“我会早点打败敌人,我要看着孩子出生。”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府。
一丝不安从心间涌起,她默默安慰自己,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
时间从来不曾停留过片刻,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冬天了。
女子穿着狐裘大衣,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远方。不知站了多久,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从一开始小小的雪花到鹅毛大雪。似乎只在一瞬间,她一下子白了发。雪花落满了她乌黑的发,她伸出右手,雪花落在掌心瞬间化成了水,她看着手心发呆,似乎手掌之中依然残留着他的温暖。
“夫人,快回去吧,你现在有孕在身,可千万不能受凉啊。”一位年老的妇人撑着伞走过来,将伞递到她的头顶,替她遮挡大雪。
女子仍然望着远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乳娘,我想他回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他。”
被唤作乳娘的妇人叹了口气,“可你也不能这样把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要是将军回来知道了还不得责怪下来啊,就算不为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着想,你也得为孩子着想啊。这可是将军的骨肉啊,你可忍心孩子生病?”
女子沉思片刻,嘴角荡起一抹微笑,“乳娘,你说得对,我答应他要让他看着孩子出生,在他回来之前我可不能让孩子受到一点伤害。”说完正欲转身,忽见远方有一抹身影,马上那人快马加鞭,冲着城门飞奔而来,大雪丝毫不能放慢马上那人的速度。
女子一阵欢喜,心想一定是他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会回来的。女子提起裙摆往城门下跑去,冷风刮着她柔美的脸庞,她丝毫感觉不到凉意,温暖从心底泛起,燃烧所有的寒冷。
马上的人一路疾驰而来,每靠近一点就感觉心跳快一分,不知煎熬了多久,原本看去只有一个小点的人出现在了面前。面前是个身着盔甲,盔甲之上还沾着血迹,显然刚从战场上出来。
女子的心一下地跌倒谷底,直直地盯着来人,想看清楚那人的脸,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那人脸上被风雪刮得发紫,带着几分眼熟一时却认不出来人是谁,但可以确定的是,来人绝不是她心心念念想着的人。
那人被士兵拦在城门外,喝问到:“来者何人。”
“在下乃李将军麾下副将庞暖,战事紧急,速速放我入城。”庞暖面有焦急之色,只怕当真有什么大事发生,要不然也不会让一向以冷静出名的庞暖一反常态。这时秦炎才记起以前庞暖来府里找过李齐商量战事,见过几次面。
女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安越发的明显,她瘦弱的身躯在风雪中微微颤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小女子乃是李齐将军之妻秦炎,还望将军告诉小女子一声李齐将军是否安好。”
庞暖闻声顿了一下,盯着秦炎半晌,面上焦虑之色更盛,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似打乱的丝线怎样都无法理开。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李将军他。。。。。。”庞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落在秦炎的心上,“将军他为国捐躯了。”
秦炎呆立在原地,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不敢置信地看着庞暖,可他脸上的表情不似在说谎。
将军他为国捐躯了。
将军他为国捐躯了。
将军他为国捐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