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竟然还有别人!”随着这个人影的出现,我吓得猛一激灵,赶紧回头仔细瞧看。毕竟刚刚我还在大楼当中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话,怎么可能不心虚?
待我回过了头,这才发现,昏暗的路灯下面,赫然站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佝偻着身子,手中拄着一根造型奇特的拐杖,满头银丝,脸上的皱纹简直比喀斯特地貌还要复杂,估计苍蝇都不敢往上落的。两只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直勾勾地盯着张大爷,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看了看老太婆,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张大爷,心里忍不住暗道:“看着年纪岁数,俩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说张大爷,刚刚对我还是笑眯眯的,但是一见到老太婆的出现,就不由得脸上一沉,再次恢复了一张臭脸,冷冷道:“你来这干啥?”
“哎呦,我说老张头,你给我摆什么臭脸色呢?别人把你当个人物,老婆子可看你连个屁都不如,再说了,这地段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能来这收徒弟,老婆子就不能散散步吗?”
老太婆说着,斜着眼睛看了看我,接着道:“而且收的还是个废物!”
“你个鳖孙!俺自己收的徒弟,你有啥资格指手画脚?”一听到老太婆的话里带着火药味,张大爷也急了,一把把我拉到身边,倔强地说道:“你可是厉害,这一辈子又有啥出息了?不是俺老头子说大话,俺这个徒弟,不出半年,就能混出点名堂,你信不信?”
“不信!”一听张老头夸大话,老婆子也急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怒道:“老婆子别的脾气没有,就是见不得别人吹牛。既然你把话撂到这了,那我也不能不接招,正巧我前几年也培养了个徒弟,不如就半年之后,让咱们的徒弟在这里较量较量?”
“呀嘿,你个鳖孙,还敢跟我叫板,行行行!”张大爷怒极反笑,指着老太婆连说着三个行:“半年以后,咱们俩的徒弟就在这比武,谁不来,谁就是龟孙!谁输了,谁就是王八蛋!”
“切,那你就等着当王八蛋吧!”老太婆高傲地瞪了张大爷一眼,轻蔑的说道,仿佛已经对半年后的比试胜券在握。
“喂,这位大妈,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吧?虽然我是晚辈,可是哪有这么看不起我的?做人留一线啊!”一听老太婆这么说,别说张大爷,就连我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她就是个神经病,乖徒弟别理她,咱们走!”张大爷说着话,拽着我的胳膊转身就走。看样子是一句话也不想和老太婆多说。
刚转过身,我就听到背后传来了老太婆放肆的大笑,好像是在讥讽张大爷的落荒而逃。我抽空回头,却惊讶的发现背后早已经空空如也。耳边还萦绕着笑声,眼前却已经见不到老太婆的身影了。
就这样,张大爷不由分说,一路把我拽到了学校的水房旁边。因为张大爷是常年在学校里面当义工,所以专门在打热水的地方旁边有一间专用的小平房,用来居住。只不过平时张大爷的脾气在我们学生当中那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性格还有些怪异,因此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倒是根本就不接近这个地方。
别看张大爷上了年岁,但是走起路来却是虎虎生风,一路上拉的我直咧嘴,却又死活挣扎不开,几乎是被他拖着进了小平房当中。
“乖徒弟,既然你都答应拜师了,那就赶紧照规矩来吧,咱师徒不讲究那么多,磕三个头就成。”张大爷松开了我,大大咧咧的往一张椅子上面一座,俨然已经有了师父的派头。
“喂,大爷,貌似我还没有说过要当你徒弟吧?再说了……”我揉了揉手腕,刚想说下去,却猛然顿住了。因为此时我看到在这间不大的小平房里面,竟然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符篆!每个符篆上面都画着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足足有上万张之多!
这得亏是平时没人来,否则的话还不把张老头当成邪教分子抓起来啊?
想到这里,我偷眼看了看张老头,心里盘算着还是不要把他惹急了的好。
“哎呀,你这个小龟孙,咋一点脾气都没有呢?”张老头本来还算是和颜悦色,但是一听我说话,顿时再次吹胡子瞪眼:“你没听刚才那个老太婆笑话咱俩?让一个女人笑话,那可是在践踏咱作为男人的尊严啊!人活着就是一口气,你难道就不争这口气了?”
张大爷越说越激动,就差拿蒲扇大的手掌扇我了。
“您对男人的尊严,未免也看的太重了。”我听张大爷一顿义正言辞的演讲,心里却十分蛋疼的想到。
“唉,您们年轻人的心思,难道俺还不知道?”张大爷看我实在不感兴趣,眼珠转了转,忽然话锋一转,循循善诱道:“俺就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只要你当了俺徒弟,俺这些玩意可都是你的!”
说着话,张大爷指了指贴在墙上的一张符篆:“看见了没?那一张符,叫做迷心符。只要你学会了怎么用,到时候趁着别人不注意,往你喜欢的女娃娃身上一贴,嘿,那她马上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你,让干啥就干啥,怎么样?现在你愿不愿意……”
“噗通!”还不等张大爷的话说完,我二话不说就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神色严肃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说完,我“咚咚咚”地连续给张大爷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磕,心里却在想着:“你是长辈,给你磕头也不算吃亏,只要我学到了那个迷心符的使用方法,马上就和你断绝关系,嘿嘿嘿……”
张大爷一见我这么干脆,起初也吓了一大跳,但是随即就喜笑颜开,大大方方的收了我这个徒弟。
等到我磕完头了,张大爷才伸手把我拉起来,笑眯眯地道:“哈哈,真是个乖徒弟。好了,既然你都磕头了,我这当师父的也不能没有表示。来,拿着。”
张大爷说这话,伸手就从怀里逃出了一本线状的古书,塞到了我的手里,封面上三个大大的“道德经”繁体字。
“哎呀,师父,您这就太客气了吗。如果您真要给,不如就把那个迷心符……”我一边表面推辞着,一边眼睛瞄向了墙上的那张“迷心符”。
“砰!”话还没说完,张大爷就给了我一个重重的板栗,打的我一咧嘴:“你个龟孙子,整天净想着好事,这本道德经,俺可不是白给你的。今天回去,你给俺把前三页背会,明天晚上来俺要检查,错一个字打你十巴掌!知道不!”
张大爷毫不客气的大手一挥,吓得我赶紧捂住脸颊,仿佛已经预想到了日后的残酷生活。
“师父,我不会以后每天晚上都要来吧?”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废话,你是来学能耐的,别想着偷懒,难道你愿意半年以后输给那个老太婆?以后每天晚上就来,学不会就打!”张大爷绷着脸,一副严师出高徒的神情。
“体罚学生是犯法的!”我嘟着嘴,低声嘀咕着,但却不敢公然向张大爷反对。
“哦,对了,师父,您的名讳是什么啊?可否告诉徒弟?”
“张世煜!”
“……”
就这样,我又和张大爷扯了一会,等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才起身回寝室。临走的时候,张大爷还专门塞给了我一把稀奇古怪的符篆,告诉我以后万一遇到危险,抓着使劲往外扔就成了。
告别了张大爷,我才昏昏沉沉的一路往回走,在寝室门口正好碰上同班的男生,才想起来今天还有课,而且任课老师还是出了名的刁钻,只好再改道去了教室。
“唰!”一进教室,顿时有几道惊奇的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不用猜我也知道,那就是之前和我打赌几个同班同学。
“喂,我说,你昨天晚上不是真去那了吧?”还没等我坐下,几个人就围拢了过来,神经兮兮地询问道。神色当中有怀疑,有敬佩。
“废话,你看我这黑眼圈,可不是一晚上没睡吗?这次折腾死我了,打死都不再去了。”经过了几个小时荒唐的遭遇,我反而对这次打赌的胜负不是那么在乎了,不耐烦的回答道。
倒是他们,一听我的回答,立刻“哗!”的一声炸开了锅。
“不是我说,咱们学校废弃大楼里面不是真有鬼吧?你碰上了没?”一个外号瘦猴的男生惊疑不定地问道。也难怪,这小子和我一向不对付,昨天主张打赌的就是他,此时见我大出风头,心里当然不舒服。
“唉,东西倒是碰上了一点,确实不大干净。”我望了望一群男生纷纷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半真半假的道:“哎呀,总之这种事情我不能说太多,那栋大楼以后咱们都别去招惹。好了,我也紧张了一晚上了,你们就让我睡会成不。”
男生们见我实在不愿意说下去,神情也不像是开玩笑,这才纷纷满腹狐疑地作鸟兽散。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打发走了他们,刚刚准备趴在桌子上打个盹,但是无意间一抬头,却忽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