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季同一脸沉重:“这却是棘手了,不过你对阵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啊?”
洛天成苦笑道:“我对阵他们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方如果连带兵卒一拥而上,我也最多只能全身而退而已。”
洛季同捋了捋虾米胡须:“那无定山地势险要,有如一个葫芦形状,易守难攻,我们大军施展不开,很麻烦呢!”
洛天成沉声道:
“谁说不是呢!
无定山的地形,叔父你也知道的,我们一次最多千余士卒能够参与进攻。
而对手居高临下,可以以十倍兵力攻击我们。
侄儿也不是那大罗金仙,手下仅有的三名开光期高手也不能助战,几乎没有胜算啊!”
洛季同目光如炬,盯着洛天成道:“所以,这无定山一战只能落在项氏身上了。”
洛天成点头道:“正是如此。”
洛季同问道:“他们那边怎么说?”
洛天成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呸!我本已答应将瑶儿许配给那项元凯的大儿子项修武,可是今天他们送信来说,要立即将瑶儿送去他们那边,否则……”
洛季同皱了皱眉:“他们这也是怕……”
洛天成接过话茬,怒道:“我洛天成岂是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洛季同摆手示意洛天成不要激动,缓缓道:“两国交兵,很多事却是说不清楚,这也不怪他们有提防之心。为了尽快攻下无定山,只能将瑶儿送去了。”
洛天成道:“我又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瑶儿坚决不从,甚至要自杀,如何是好?”
洛季同沉吟片刻,眼中透出精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洛天成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多谢叔父指点迷津!”
很快,洛天成神色又黯淡下来:“可是,爹爹已经昏迷不醒,口不能言,这……”
洛季同笑道:“昏迷不醒,口不能言,这才最好办,机会难得啊!你觉得你爹爹清醒时会舍得心肝宝贝嫁给沧澜族的蠢货么?”
洛天成为难道:“那——,那又该如何行事呢?”
洛季同道:“两个字——遗书!”
“遗书?”洛天成瞪大了眼睛。
洛季同冷笑道:“怎么,大哥的笔迹你不熟悉?这也要老夫动手?”
洛天成大喜:“明白了!哈哈!多谢叔父!”
洛季同眼睛瞟了瞟酒案上的羊皮酒袋,道:“我就不耽搁你了,你马上依计行事——这酒——却是不能再饮了。”
洛天成郑重地点点头,洛季同转身离去,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后帐之中,紫衫洛瑶捧着一袋子鹿血,跪在病榻之旁。
病榻上躺着的正是血月族老酋长——洛伯同,他两鬓如雪,眼睛紧闭,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洛瑶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却发现眼泪早已哭干。
绿衣丫鬟思荷一脸愁容道:“小姐,老酋长喉咙已经没有反应,这鹿血也灌不进去了。”
啪地一声,洛瑶抽出腰中短剑,怒极道:“大巫师呢?不是说妖兽之血可以救爹爹性命吗?为何爹爹喝了还不见好!骗子!都是骗子!我要找他拼命!”
思荷大惊,连忙上前死死抱住洛瑶:“小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哐当一声,洛瑶手中短剑掉在地上,她随即瘫倒在地,呜呜恸哭起来。
思荷也抱着洛瑶一起,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瑶儿,你怎可如此无礼?!”耳畔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洛瑶转头一看,正是大哥洛天成走了进来。
洛瑶一把捡起短剑,紧紧握在手中,怒目直视着洛天成。
洛天成也不以为意,煞有介事地斥道:“大巫师是我们血月族的保护神,你不得无礼!”
洛瑶眼睛垂了下来。一旁的思荷跪地道:“酋长息怒,小姐也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还请酋长不要责怪小姐。”
洛天成微微一笑,道:“起来吧,我也知道小妹是急火攻心,我不怪她。”
洛天成看了看洛瑶,又道:“唉!父王上个月就要驾鹤西归,多亏你寻来了妖兽之血,才拖延至今,你也算尽心了!”
洛瑶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洛天成一摆手,示意思荷等一众婢女退下。
众婢女施了一礼,悉数离开大帐。
“你要说什么,还是要逼我嫁给项修武?”洛瑶瞪圆了眼睛,眉头紧蹙,“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再逼我,我就自杀!”
洛天成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道:“小妹——眼下正是我血月族至关重要的关头,你也不想让大哥我功败垂成吧?”
洛瑶冷笑道:“功败垂成?哼!你败了我才高兴呢!你知道你手下的狼兵造了多少孽么?!”
洛天成道:“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小节,些许杀戮,也是为了日后长治久安!”
洛瑶怒道:“什么狗屁歪理!原本我们在自己的领地好好的,你非要攻打沧澜族,搞得他们国破家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看看我们族人,你带了五万人出来,现在这里不足两万了!”
被说中痛脚,洛天成一下子恼羞成怒,喝道:“闭嘴!死丫头,你懂得什么?”
洛瑶反唇相讥:“你懂,你若真懂得,五万血月族大好男儿就不会只剩两万了!”
洛瑶脸上布满悔恨之色:
“若不是听闻沧澜族的尧南山有很多妖兽魔兽,可以用他们的血治爹爹的病,我根本就不该带爹爹拖着病体随你出征!
可惜尧南山的影子都没见到,爹爹却已经不起征途颠簸,一病不起了!
我就不该来!
若是在血月城里好生调养,爹爹或许还能多活个一年半载!”
洛天成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道:“小妹你放心,我保证不出三日,拿下邑阳城。然后就可以去那尧南山为爹爹取得妖兽之血,听说那里好像有很多修为极高的妖兽,爹爹的病还有希望!”
洛瑶白了洛天成一眼:“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就算你说的是事实,爹爹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洛瑶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洛天成沉默片刻,道:“小妹,我之前说的事,你还是答应吧!”
洛瑶气极,明知故问:“何事?”
洛天成见洛瑶口气松动,以为有戏,连忙道:
“那项修武也算是一表人才,他老爹项元凯如果登上沧澜族宝座,日后沧澜族大酋长就是他,你就是酋长夫人,也不算埋没妹妹了。
小妹刚才你也说了,目前我军确实损失惨重,哥哥我也是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事啊!
只要你点一点头,那项氏一族就会和哥哥我里应外合,端木老贼岂有回天之力?
等到那时,小妹你若还是不满意,哥哥就灭了项氏全族,为你另寻夫婿……”
“够了!”洛瑶厉声打断了洛天成的话。
“唉!在哥哥你眼中,妹妹我是什么?工具?货物?还是棋子?”洛瑶幽幽叹道。
洛天成讪讪一笑,道:“妹妹你看开些,看长远些。你想,我血月族数百年都没有开疆扩土过,哥哥我才几年时间就灭了沧澜族,岂不是血月族的大英雄,妹妹你也是立了大功的呀!”
“你想用我来换取你野心的实现,是吗?”洛瑶闭目问道。
洛天成道:“小妹你也别钻牛角尖了,这事可是有功于我血月族的大事啊!你再好好想想!”
洛瑶睁开眼睛,一脸决绝之色:“痴心妄想!”
洛天成大急,道:“你莫要逼我!”
洛瑶冷哼一声:“要用强吗?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洛瑶将手中短剑抵住自己咽喉,哭道:“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死在爹爹面前,老天睁开眼看看,这就是洛瑶的亲哥哥,血月族大酋长干的好事!”
洛天成眼见事已至此,知道多说无用,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扔到洛瑶面前,道:“非要逼我,你自己看吧!这可是爹爹的亲笔遗书!”
洛瑶一听,赶忙捡起牛皮纸,细细查看。
果然是老酋长洛伯同的笔迹!
纸上所言,要洛瑶顾全大局,委身下嫁给项修武,还说不这样做,洛伯同死都不会瞑目!
洛瑶将遗书看完,顿时泪如雨下。
洛天成心里得意,暗自忖道:这小妮子最终还是着了自己的道道,爹爹的笔迹自己再熟悉不过,何况还煞费苦心地有意写得歪歪扭扭,像极了重病之下的字迹。
洛天成收敛心神,沉声道:“这是当初你不在之时,爹爹写下的遗书,若不是你这样不听哥哥的话,我也不会拿出来。”
洛瑶看到笔迹,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待看见字迹有些无力,心中笃定这确是爹爹亲手所写,顿时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