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一边看着电视随口和岳母娘唠嗑,一边顺手就剥好了一瓣柚子,托在手里准备递给袁莉,袁莉小意地抱着娘老子的胳膊,忽闪着大眼睛,偏不愿意伸手来接柚子肉,就知道歪着个小脑袋,伸出嘴来要杜飞喂给她吃。杜飞只能把柚子再分开成一小砣一小砣喂给她吃。“哦,那也行,等几天就等几天好了。爸能来了,我再去接他吧。反正现在咱家里有车也方便了。”
岳母娘心满意足地看着这恩恩爱爱的小两口,倒是抬起手来,在闺女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就你名堂多。飞仔每天工作那么忙,你还有脸让他来招呼你。”又转过头来看着杜飞说道,“你也不要太宠着她了,都快能上房揭瓦了。”
一家人就这么随意的说着闲话,等到了10点来钟,袁莉就开始打呵欠。她怀孕以后,前期的反应很大,动不动就呕吐不止。现在倒是没那毛病了,就是嗜睡,每天九点多就开始打呵欠,连带着杜飞也要早睡。小两口和还在看肥皂剧的岳母娘打个招呼,洗漱完了就上了床。
小两口刚刚在床上躺下来,袁莉就哎呦哎呦地直叫唤,“老公老公,你儿子又踢我了。”说着就引着杜飞的手,去摸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杜飞可以很清晰地感受的到,袁莉肚皮里面儿子那不停滚动的小脚,心里很是感动。老人们常说,寸长的脚板,尺长的身子。一想到就这么个小人儿,日后终究会和自己一样,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杜飞心里就是无尽的自豪。他伸出右手来,穿到袁莉脖子底下给她枕着,侧着身子探出左手去摸袁莉的肚子,跟随着她肚皮底下到处乱动的脚丫子,在她肚皮上面轻轻地滑动,一边轻声细语和袁莉讨论着孩子日后该怎么培养,又该带他去哪里玩,反正就是些有的没的胡言乱语,直到袁莉沉入了梦乡,他才带着无限的满足,跟着沉沉地睡去。
早上杜飞醒来,袁莉已经转过身侧着向外面去了,还没醒。杜飞知道她要睡到9点多再起来,也不惊动她,自己悄悄爬起来,穿好衣服出来洗漱,岳母娘已经在厨房里忙碌着给他准备早餐了。因为袁莉要到九点才起来,两位老娘都是等着和她一起吃完早餐,再一起去买菜,顺便袁莉就可以在外面活动活动。杜飞就和她们说过,没必要给自己准备早餐,自己可以随便在外面吃一点,省的一个早餐还要搞两次。两位妈妈都不肯,还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再说家里随便吃点,也便宜。杜飞也只能作罢,不过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妈,早啊。”杜飞一出来,先和岳母娘打个招呼。
“哦,起来了啊。你等会开车千万要小心点啊,外面下大雪了。”袁莉妈妈在厨房里面说道。
杜飞赶紧走到客厅,拉开窗帘一看,外面正飘着密密的鹅毛大雪,对面房顶上早就堆起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看来已经下了好几个小时了。杜飞想起来昨天去看过的那个孤寡老人的小茅房,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赶紧拿起电话打给唐正云,让他赶紧起来到老人那里去看看,可别被积雪把房子压垮了,万一伤了人就麻烦了。
放下电话,杜飞想了想,又给李泉永打个电话,让他赶快给各村的村支书下通知,大家都去看看自己村里的困难户家庭。他这一到晓霞乡就在忙活着商业街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各村转悠,不知道像上林那户孤寡老人的情况在别的村还有没有。这么大的雪,可不能让这些困难户出了事。杜飞这里还在安排工作,岳母娘端了碗面出来了,放到餐桌上,对杜飞说,“快点趁热吃了吧,吃完你去忙单位的事,家里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杜飞也顾不上和岳母娘客气了,三两口连面带汤全倒进肚子里,穿上外套,拿上包和钥匙就换鞋出门,一边和岳母娘招呼一声,“谢谢妈,那我去单位了。”
路上也积了很深的雪,车子速度一点都起不来,越急越堵得厉害。他才开出去不到两里地,已经看到了四五起车祸。有车撞车的,有车撞人的,还有行人或者自行车自己滑倒的。杜飞只能一边跟着挪,一边打电话招呼自己的班子成员,告诉大家不用来单位报到了,直接下各自的驻点去。还招呼他们一定要上点心,不能让一户群众在雪灾里出现意外。
雪实在是太大了。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杜飞愣是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赶到了晓霞乡政府,这时候都快要九点钟了。他赶紧停好车,一边上楼走向自己办公室,一边大声招呼着李泉永,“老李,李主任,你过来一下。”
李泉永家里就在乡里的宿舍里,早就到了,听到杜飞叫他,赶紧出来跟着杜飞上楼。杜飞一边走一边问他各村的情况。李泉永说刚刚才通知完各个村的村支书,现在都已经安排人去摸情况了,还没有反馈过来。又和杜飞讲,山下的村民住房基本都是砖房,现在这点积雪,应该还不会出现倒房的问题,让他不要着急。最后又告诉杜飞,刚刚区委办打来电话,让各乡镇街道注意收集情况,做好准备,务必要让群众在大雪之下过好正常的生活。杜飞心里一暖,知道这是高书记的意思,这是一位真正把群众摆在心里的好领导。
等杜飞进了办公室,唐正云的电话来了。没办法,山上的雪更大,路上积的雪更多,也更加难走,那个五保户住的地方离他家还有四里多路远,这鬼天气摩托车又没办法开,他可是走路过去的,刚刚才到。唐正云在电话里说,那房子已经被雪压倒了,老人躲在被子里,被房顶上垮下来的木头砸到了脚,受了点轻伤,倒是问题不大。他已经喊了几个人,准备把老人先安顿到村部去,先腾间房子让他住着,等开春了再想办法。杜飞听了才稍稍安心。这都是自己的子民,可不能出点什么事,要不自己心里会不安的。又交代他先给老人搞点煤米油菜什么的,让他能正常生活,然后再去看看其他的困难户还有什么难处,如果需要出钱就先垫着,到时候来找自己报账。唐正云都一一答应了,还一再向杜飞保证,他一定会照顾好村里的群众,让书记放心。
陆陆续续各村的情况也反馈了上来,到中午11点钟,全乡共倒塌民房一栋,另外有三栋在建的房屋受损,有十三人因雪灾受伤,受伤和失所的群众都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倒塌蔬菜大棚三百多亩,直接经济损失二百多万元,间接损失还无法估计,因为雪还在下。杜飞这时候才稍微放下心来,又让李泉永去组织购买十吨粗颗粒盐、两顿柴油回来,粗盐是除雪用的,柴油是这种低温冷雪天气,用电量激增,晓霞乡这种偏远地方电力就没了保障,万一停电可以自己发电,能保障机关的正常运转。然后办公室再下个通知,明天开始,全体机关干部开始上路扫雪,一定要保障主要交通线通畅,各村也要组织人力扫雪。这雪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可不能到时候有了赈灾物资,也送不到受灾群众手里。
在杜飞记忆里,从来没在乌邮这里看见过这么大的雪,一直下到第三天,雪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下,但是就没有个开云放晴的迹象。这时候,从晓霞乡西部过境的高速公路上开始出现了堵车现象。周边的村民开始自发地带着开水、泡面、茶叶蛋翻过高速路围栏,上路围车叫卖。杜飞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下班时候了。他听说东西都卖的挺贵,有的人已经开始一个鸡蛋卖三元,一包泡面卖十元,也只是笑了笑。大家都不容易,这大雪天村民能发现这个商机,主动去给乘客和司机服务,赚点钱也是应该的,只是让办公室和那几个村打个招呼,让村里提醒村民群众,卖东西也要注意安全,不能赚了小钱丢了老命,那就不合算了。
到了第四天,雪还是没有停,市里的路面还好,市区两级机关干部都上了路扫雪,方便群众出行,外环线和出城公路上面公路部门还出动了铲车除雪,所以杜飞来单位反而比前几天的速度还要快点,只开了半个小时多一点。来到单位,李泉永就拿着报表过来,告诉杜飞目前乡里没有出现新的房屋倒塌和人员受伤,但是蔬菜大棚又多倒塌了500多个,这样乡里原来那些种植大户们的大棚已经基本上全完了,另外还有两户养猪专业户的猪栏顶棚垮了,压死了几十头猪。这可以算得上是损失惨重了。杜飞想了想,这是天灾,也没有办法,只要不死人,那就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