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车的车顶已经被豁开几个裂口,几只死死抓住车顶的猎魔犬恶恨恨地盯着车内的一切,更骏摸了摸,浑身上下所能用到的武器基本上已经用完。
成功搭上这辆救命车的猎魔人虽然不到二十个,但车厢里已经变成拥挤不堪,更骏招呼白乐先帮一些受伤严重的人,自己则操起车内的灭火器,‘啪’一地脚踢开卡在那里的车门,拼命想要关好。
几只猎魔犬已经从车窗跳了进来,被撞碎的玻璃屑让许多人本能的一个闭眼抱头,就这一瞬间的功夫,猎魔犬硬生生将几人从车内抛出车外,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声,大伙惊恐地往前车厢靠拢,这让本来就显得拥挤不堪的车厢变得更加的不堪重负。
眼看着几个重伤员被挤的奄奄一息,白乐又急又怒道:“你们还是不是猎魔人,一个个的跟个娘儿们俩的畏畏缩缩!”
可任凭白乐的话如何难听,大家都一个劲的往前车厢挤,胆怯之风无形中助长的猎魔犬的气焰,起来越多的犬赶上中巴车,拼命地跳车顶或撞窗。
车上的燃油已经越来越少,白愁脸上虽然镇静,可心里却免不得有些着急,如果燃油耗尽,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危机。
猎魔犬的数量一刻也不见少,更骏和几个能战斗的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可关乎生命安危,大家虽然早已虚脱,可一点也不敢懈怠。
更廖的脸上渗出一些冷汗,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脸上都布满了惊恐与慌张,血腥味让猎魔犬的攻势一波猛于一波,油箱的报警信号也不停地嘀嘀作响,这一刻,车厢内的空气都凝结了,所有人都静静地坐在车里,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白愁将油门一踩到底,他知道最后的一滴油耗尽预示着什么,可为今之际,他本能而机械地开着车,竟然不由地祈祷让车一直这样的开下去……。
更廖默默地从手上取下那个戒指,毫不起眼的戒指上面镶着一个相片夹,小夹子里一家三口笑容灿烂,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她还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美,一抬手一顿足,轻轻地伸出手给更廖一个微笑,温暖了他整个世界……。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弹起身来,更廖如同三十岁的壮年,他一脚踏开车门,反爬上车顶,更骏被这一切惊的张口站在那里,手上拿着的是更廖塞给他的那个戒指……。
更廖将护住心肺的舍利汇集到口里,看着黑压压狂奔而来的猎魔犬,这样的数量远超他的想象,怪不得它们如同水流一般,杀不尽,阻不止。
他微微一皱眉,大笑道:“想不到我这六十岁的老骨头还能风光一把!”说完,‘呼’地一声,从口中喷出火焰,成批的猎魔犬被这样的火光惊住,虽然拼命急煞车,可惯性让它们一个撞倒一个,瞬间就瘫倒了一片……。
更廖心里明白,靠舍利的力量不能支撑多久,加上舍利已经被自己护心肺一段时间,能量还有多少,他心里着实明白。
看着中巴车离大道越来越近,更廖来不及跟车里的人打任何招呼,只身跃下,稳稳地站在群犬的前面,大阵仗的猎魔犬如同吃了秤砣般定在原地,围着更廖不停地嘶吼……。
“爸!”更骏大惊失色,转身就要从车上跳下,被几个猎魔人死死拽住。
“你疯了,下去会死的!”
还没等话说完,车后响起巨大的爆炸声,腾升起一团蘑菇云般的火球,众人大惊,个个面如死灰,呆坐在那里……。
更廖自爆了……。
自爆是猎魔人最极端的一种自杀方式,它因引爆自身的舍利为主因,在瞬间将舍利里的能力释放出来。
在猎魔人的信仰里,人死后需到特殊的葬场举行火葬,自身的舍利留给后世人供奉,自爆而死的人是罪大恶极之人,死后不能进入轮回,生生世世受地狱之火炙烤。
如果说自爆是一种自杀方式,倒不如说它是一种诅咒。
更骏踉踉跄跄地从车上跳下,白愁一个急煞车,跟着更骏慢慢地向那朵巨大的火云走去,更骏就觉得眼睛变得昏花,头也剧烈地疼痛,手指死死扣住的戒指被他拼了命地拽在手里,仿佛要握在肉里,化在心里。
到处是猎魔犬的尸身,恶臭扑鼻,血腥刺眼,一些活着的猎魔犬依旧凶猛地看着两人,嗓子里发出呼呼的犀利声……。
更骏的指关节被他握的嘎吱嘎吱响,愤怒而仇恨的心火却同这漫天燃烧的火团一刻也不能停……。
原本昏花的视线变得异常清晰,本来修长的手指骨节突起,颜色慢慢变成灰褐色,口腔发痒,那慢慢长出的一对獠牙晶莹剔透……。
一只猎魔犬跃起身子朝更骏扑来,他几乎是站着没动,‘啪’一地扬手,死死掐住
已跃起在空中的猎魔犬,往地上用力的一按,一声脆响,血肉模糊……。
白乐失神地走出车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昔日里那个俊秀帅气的更骏,双臂长满了褐色的毛发,眼球变得血红,那野兽般的双手和那凶狠透亮的獠……。
一切都如梦般的不真实。
当白乐想走上前,却被白愁伸手拦下,他正静静地看着更骏,双眉急皱,手死死地攥着拳头。
猎魔人兽化,这个他闻所未闻的事实就这样**裸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远方传来穿透力的哨声,猎魔犬闻声竖起耳朵辨听一会儿,这才一个接一个的掉头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
“杀了他!”白乐和白愁的身后响起一个不太大的声音。
原来车里的猎魔人已经一个个人走到车外,正看着眼前的一切,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老猎魔人,指着更骏道:“猎魔人兽化,要杀了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乐愤怒的吼道。
白愁几步走到老猎魔人身边,用手扯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救了你!”
“他会杀了我们的!”老猎魔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慌,这种恐慌远不同于刚才的恐惧,这是种发出心底的凉,让人万念俱灰。
果不其然,缓缓站起身的更骏,轻轻转过身来,眼睛里掠过一丝冷笑,嘴角的獠牙发出渗人的寒光。
“更骏~”白乐微颤颤地轻唤了他一声。
更骏的目光寻声而去,嘴角的笑意不知是在笑白乐还是在笑‘更骏’这两个字,他的眼神很是空洞散漫,与当初那个目光冷冷,心气高傲的更骏完全不同。
白乐的心里闪过一丝惊喜,更骏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可还没等她将这种惊喜传递出来,更骏那强有力的爪子已经死死地扣在她的脸上,
“啊~”白乐惊呼一声,被更骏重重的按倒在地。
白乐惊恐的眼神无法掩饰内心的真实感觉,头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却出现这样的场合,更骏那双摄人心魄的血红眼珠,如同地府的牛头马面一般,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就在他的双手死死掐住白乐的时候,一个身影急闪而过,更骏被狠狠地撞了出去,白乐坐起身来,只见白愁已经骑在更骏的身上,对着他的脸猛地挥着拳头……。
“哥!”白乐上前一把将白愁推开,她心里明白,如果更骏刚才下了狠手,现在她早就是一具冷冰的尸体。
见白乐把自己推开挡在自己的前面,白愁低吼一声:“乐儿~”
“你不能伤害他!”白乐挂满泪珠的脸上,目光坚定口气镇定。
白愁又何尝下的去手,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就是为了保护白乐不受伤害,他用力地将拳砸在地上,长啸一声。
更骏用手扶了一下额头,痛苦的摇摇,晃荡一两步起身又要往前,被白乐一把拦腰抱住。
“更骏~”白乐哭了,“我知道现在的你不是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丧失理智的更骏突然站定了,那血红的眼睛四处环视,似乎白乐的哭声像某种牵制的信号声,能引领他的意识恢复平静。
“砰”地一下,一颗散弹击中的更骏的前额,顿时血流如注,这鲜红的血液与他本身的蓝血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别很奇特的血布……。
这一击让本来已渐渐恢复意识的更骏狂躁不已,他怒吼着要冲向伤害他的这群猎魔人,白乐则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不撒手。
也许是兽性的渐失也许是坚持的力量,几番挣扎后,更骏渐渐平静下来,他轻轻掰开白乐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跃身而去,消失在夜幕里……。
这种幽怨而绝望的眼神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白乐的心里,她停止了哭泣
瘫坐在地上,对着更骏消失的身影,凄厉的叫了声:“更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