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见小手似乎并不太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便也不再说什么,对众人道:“有跟小手一样的兽类一点都不奇怪,他又没出什么乱子,我们就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人身上了”。
白愁虽然如是说,可心里却怎么也放心不下,小手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事情绝不是小手说的那么简单,画面里的这个人肯定和小手有着什么瓜葛。
他一不想让小手担心二也想悄悄地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果不其然,当天的晚些时候,小手就一个人悄悄的下了凤凰山,白愁也没有通知其他人,而是借口出去散步,一个人跟在小手身后。
颇为紧张的小手并没有留意身后有人跟踪,他一路小跑下了山,直奔周九所讲的那个便利店而去。
此时在店里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听完小手的介绍小姑娘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白愁在一侧拐角处看着,听不清楚两人的对话,小姑娘说完从一旁的小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小手。
小手喜出望外不停地谢着这个小姑娘转身出了便利店。小手走后不久,白愁也远远地跟上。
左拐右转走出了好几条街道,小手的脚步越走越快,直到听到不远处有熙熙攘攘的人声,走近一看,是几家做配送的公司,几辆专门配送的车将停在路边,小手对着名片看到其中一家,一头扎了进去。
白愁不敢跟的太急,在一辆货车的后面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小手,仔细地听还能听到小手的讲话,看样子他是在向人打听名片上面的那个名字。
一边询问了几个都说不知道,直到一个年长些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哦了几声答道:“有这个人,今天还上班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来,你晚点再过来~”。
听到此小手的表情很是激动,拉着年长者的手不停地道谢,弄的人家反而奇怪,不就是告诉个人嘛,有这么大惊小怪的。
小手刚走出来,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和小手撞了个满怀,白愁定睛一看,不由地吃了一惊,这人是谁,不就是在周九提供的监控上面看到的那个人吗?
认准了是他,白愁又仔细地打量清楚,见这人身高不高,一米六几,背稍稍有些驼,穿着一件暗青色的工作服,戴着一顶鸭舌帽,上面印着某某配送的字样。
因为是侧脸,加上大大的工作服,模样是什么样,白愁倒没有看清楚,只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这人哪里不太对劲。
小手把这个撞了个趔趄,正打算跟人家道歉,谁知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定在那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接下来让白愁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小手愣了一下,缓了有个十几秒,突然上前一把将这个人抱住,猛身抽搐激动不已,而来人呢,更是紧紧地抱着小手,一边用手拍他的后背,一边在小手的耳边不停的说着些什么。
不多时,想必是觉得这样太引人注意,来人将小手拉到一旁的巷子里,不停地给小手打理衣服,说到动情的地方,不由地潸然泪下,用袖子口拭着眼泪。
白愁一时间似乎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他未做任何掩饰直接走上前去。
小手见白愁就这么走来,有些恍神和受惊,把来人就往自己的身后拉,似乎并不太愿意让白愁见到他。
白愁也没强求,直接走到小手的面前说道:“我见你脸色不太好,放心不下你,就跟了出来,见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听完此话,倒是被小手拉到身后的人慢慢地走了出来,与白愁四目交接。
白愁心里刚才的不对劲现在算是有了着落了,原来这男人装扮的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虽然上了年纪男人装束,但丝毫不影响她年轻时的美貌,大眼睛双眼皮,鼻梁高挺,嘴小而唇纹清晰,眼角的皱纹难言岁月的痕迹,那双手更是因为操劳而显得指关节粗大。
小手因为尴尬难为情加上一些慌张,低着头一声不吭。倒是这妇人先开口,“你是?”
白愁见长辈先开了口,恭敬的答道:“我是小手的朋友,请问您是?”
妇人看了看白愁又看了看小手,轻声道:“我是小手的母亲”。
白愁一听,吃惊不小,认识小手这么久还没听说过他母亲也在这里。见白愁如此表情,对方也明白个七七八八,紧接着说道:“我们也是刚刚相认,你原来不知道是应该的”。
“白愁,对不起……我……”小手双手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袖子,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白愁一见,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见到了伯母你应该高兴了,怎么还怕起来了,我真的是担心你”。
见小手依然紧张,白愁又转话题对这妇人说道:“伯母,我们有缘相见,你无论如何都要跟我回去,我们要给您接风”。
妇人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使不得使不得”。
“你们俩先聊,我回去准备一下,小手,你一定要把伯母带来,晚上我们给她接风!”白愁说完冲妇人招招手,转身走了。
考虑了一路的白愁回去后还是把这件事给大伙说了。
白乐一听,吃惊不小,“小手的妈在这,我怎么不知道,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赤子和青莲更是惊讶,“这兽类都到人类世界来是算哪儿门道理”。
“你们都别太惊讶了!”白愁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说道:“首先呢,在这个地方的兽类不只她一个,人家又没做什么错事,难不成来这里就算不对吗,其实,人家确实是用自己的付出来挣钱的,比着一些坑蒙拐骗的人类强多了,按资格他们更有资格留在这里,把你们这副跟兽类不共戴天的脾气都收一收”。
见白愁如此说,赤子不高兴了,“白愁,你这是给我们抹灰自己脸上贴金呢,什么叫我们这脾气,要知道身为了猎魔人与兽类为敌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到你这我还成亏心了我,倒是你什么事儿都和兽类搅在一起,不怕将来有一天被他们所害吗?”。
听到这话,白愁看着赤子,停下正在摆筷子的手说道:“如果有一天真有人要害我,害我的那些人是人类而不是他们”。
见两人因为这个话题要反脸,青莲一旁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因为观点不同有什么可争辩的,原来你们俩不也什么都好说好商量嘛,怎么今天为了这点小事儿要打起来不成,你们看看这几道菜够吗,还需不需要再加些”。
话音还没落,小手就领着那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换下了那身工服,下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质长裙,上身穿一件同样材质的坎肩小褂,短发看起来刚洗过,别有一种异族的味道。
赤子见这人走来,安静而谦虚,自觉刚才说的话有些太过武断,急忙闭嘴站到一边。
白乐自来熟,家常地冲小手母子两人打招呼让座,这妇人见大伙这么客气礼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看了看小手,示意他先坐。
小手拉着母亲手刚想捡处角落坐,被白愁拉到主座上面坐下后,说道:“今天就是为您接风的,坐那里算怎么事儿?别客气,当自己家,我们虽然是猎魔人,但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
几句话说的这妇人几乎要掉了眼泪,她拭了拭眼角开口说道:“我和你们一样,是人类”。
除了小手,所有人再次大吃一惊。
“不瞒大家,我孩子虽然是兽类,但我确实是人类,而且我也确实在兽界生活过一段时间”。妇人说完,众人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
“伯母,您是人类怎么能在兽界生活呢?”白乐问道。
原来小手的母亲名叫孙茜,出身名门,是个地地道道的富家小姐,一次上流社会的宴会上父亲的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位青年才俊,而这个人就是小手的父亲。
相处的两年时间里,孙茜一直认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青年,直到对方临走的那天向她坦白这一切。
要么跟他走要么就留下,从此再也不见。
虽然刚听到时有所害怕和担忧,但爱情至上的姑娘考虑了几分钟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留了一封书信便跟着对方去了兽界。
“人类是没办法在兽界生存的,所以我选择了换血!”妇人孙茜说这话的时候将袖口打开,只见她的右臂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看起来很是恐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瘾君子。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确实难熬,有几次我都差点顶不过去,直到我怀上了小手,也许他是他是兽类的孩子,我竟然也开始慢慢适应,到后来竟然也同样有了兽类的特征,这些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妇人说到此,叹了口气,似乎又陷入到往日的回忆里,深深的不能自拔,虽然眉头紧锁但眼神淡定,似乎当初的一切,她并没有丝毫的后悔。
听到对方说到此,赤子对她的敌意才算彻底的消除,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曾是普通的人类。
此刻白愁的脑子里却被两个词缠绕着:换血。
赤子的祖辈们不满意自己的血色强行的将蓝色换成红血,而眼前的这个人又为了爱情不惜将自己的血换成兽血,这种决定看起来是盲目而又不可思议不可理解的,如今看来却似乎有那么几分的感情和无奈存在。
“伯母,那你们为了什么又离开了兽界呢?”白乐又多嘴问了一句。
“这个……”孙茜看了看小手,想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手接着说道:“因为我们族中的族长突然死了,而他们怀疑的凶手是我!”
孙茜说完,无奈的笑笑,“这就是种族之间的悲哀,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想要融入他们,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我母亲不是凶手!他们是偏见!”小手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那夜夜的噩梦如同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美梦,让他夜不能安,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如此的度过,纵然自己的母亲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多少还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把我放在火架上想要烧死我,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我的儿子了~”孙茜说到此,眼泪纵横眉头紧锁。那伤心的往事似乎一下子又重上心头,让人忍不住的悲从中来。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那天异族的兽类来袭,大家都四处逃散,我才有机会捡回了这条命”,孙茜说完摸了摸小手的脸,“可惜我的儿子被别人带走,从此杳无音信,我也是听说他们可能逃到人类世界,这才一路紧追到此,没想到这一盼就盼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