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南邰瑜喃喃着这两个字。眼睛缓缓地闭上。可是。即使紧闭着眼睛。那方才一直追随着男人离去的。那道属于另一个人的孤独绝望的背影。却终究是刻印入了瞳孔之间。再也无法遗忘。
。。
若说耶律铮云与南邰瑜之间经历的是一场情感的惨烈交锋。那么。另外一个人。正在经历的。是一场不会也不愿后退的坚持。
冷宫之外。秋叶漫地。面容肃然冷涩的女子。无力地倚靠在残破的墙壁之上。她的面色维持着冷然。眼中。却是焦急慌乱。想要张口喊叫。却因为穴|道被点住。而无法出声。想要阻止那个男人无谓的坚持。却无法移动一根手指。
梧桐看着那将黄色的落叶浸染成了红枫的点点鲜红。喉中赫赫作响。终是无法解开宫流年的禁制。
男人的身上满布伤痕。刀伤剑伤比比皆是。衣衫破碎间。闪烁的是点点鲜红。可谓极其的惨烈。可是细看。却发现。这几十处伤口。都沒有伤在要害。便是再深一寸。再偏一寸便是凶险之极的伤口。偏偏。未曾偏上那么一寸。深上那么一寸。
手中的软剑失却。只是凭着一双肉掌。宫流年却还是不愿意离去。趁机夺下|身边一个禁卫手中的长剑。随手一击。将再次逼近的几个敌人逼退。他顺势脱离包围圈。却沒有趁势离去。
“我要见她。第一时间更新 ”
五指微微颤抖。身上多处伤口流淌出的鲜血。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暂时失去意识。而他。现在感觉全身发冷。冷的寒彻骨髓:“让我见她。”
他重复着这句话。一字一顿。那么郑重。仿佛是在将剩余所有的生命。尽数付诸其中。
“王爷有令。让阁下立刻出宫。不得有误。阁下不管所谓何事。要见何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望阁下也不要为难我们。阁下的伤势。便是不伤及性命。若是耽搁的久了。恐怕也是不妙的。”
负责此事的统领也是头痛。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武功极其的高。可是他们这么多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也是不惧的。只可惜。耶律铮云下的命令太过让人为难费解。不惜一切代价。将人驱逐出宫。最后。还加上了一个禁令。禁止伤他性命。
只能够伤。不能够杀。束手束脚。百般愁闷。统领唯一庆幸的。便是此人不知有什么顾忌。到现在。也沒有杀害一个同僚。否则的话。他其实也不会好言相劝。
“让我见她。”
宫流年的眼前一阵阵发暗。晕眩的感觉如影随形。他的指尖。猛地扣进自己身上不知哪一处离得近的伤口。一阵剧烈的痛楚袭來。指尖旋转。终是沒有让自己昏迷。
“何苦。”
宫流年的动作。怎么可能瞒过正好|紧盯着他的人。梧桐眼角含|着泪滴。那位统领也是觉得愕然。不由喟叹。也罢:“看住他。我去去就回。”
这一次。他沒有再派手下去见耶律铮云。也许是因为宫流年的坚持。也许是因为他的执拗。忽然间。便有些心软了。
“多谢。”
宫流年喃喃着。双膝一软。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插入地上。强自支撑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慢慢地。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腰背。挺直。
。。
“本王可以杀了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耶律铮云沒有掩饰自己的杀机。宫流年明白。他也明白。那一剑。若不是有人暗中|出手。南邰瑜现在。已经香消玉殒。对着浑身像是一个血人一般的人。耶律铮云不止无法升起什么怜悯心。甚至。升起了更加强烈的杀意。这个人。执着至此。
“让我见她一面。”
宫流年沒有丝毫退缩。眉眼间。是至死不愿意消散的执着。
便是死。也要在死前。再见她一面。他想要问她。可还记得梨花树下的少年。他想要问她。可还记得。宫流年。
“本王不会让你见她的。”
嗤笑一声。耶律铮云慢慢的。却是残忍地说道。他站起身子。俯视着下首的人。如此告诉他:“要么离开。要么。死。”
一个死字。不止是普通的警告。更是在在地蕴含|着杀招。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再次喷出。宫流年本來便雪白的面色。更是白的透明。白的。不祥。
他沒有后退一步。抬首:“若是关于你身世的秘密呢。”
“比如太后娘娘为何对王爷一直不假辞色。”
宫流年闭了闭眼。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些什么。心。却毫无波澜。那个人。于他。毫无干系。
“呵呵。你想要说什么。本王不是太后亲生。是吗。这个秘密。确实有些价值。可是。已经过时了。”
耶律铮云嗤笑一声。轻蔑的道。唯有自己知道。紧紧捏着身边扶手的五指。一瞬间使力。差一点。便要将那扶手捏断。这件事情。看似毫不在意。其实。怎么可能。他毕竟。期待了那么多年的母爱。付出了那么多年的努力。
一句不是亲生。却将他所有的企盼毁的一干二净。
“王爷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太后亲生。那么。应该也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还有。作为帝王最宠爱的妃子。因何韶华早逝”
宫流年从來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更甚者。他继承了自己的父亲宫星拓的大部分无情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他与父亲最大的不同在于。那个人。是为了自己所谓的大业。而宫流年。只为了一个人。可以化身为最为温柔善心的神人。也可以在一瞬间之后。蜕变成谈笑间杀人性命的恶魔。
。。
鬓角的发丝被谁的手轻轻拂过。谁的目光。如火如冰。侵入了她的梦境。
恍惚间。少年的微笑在梨花树下绽放。将少女的心神彻底占据。从此。便是一生难忘。
她笑。迈步向着含笑的少年走去。少年伸出了双手。第一时间更新 似是想要迎接她的到來。似是想要拥抱。对她來说。他始终站在那里。等待着她。不论她是冷宫的囚徒。还是所谓的天子。不离。不弃。
雪白的梨花在脚下随着风儿飘扬洒落。可爱的花朵顺着脸颊。顺着裙裾。步步洒落。美丽的少女。动人的少年。一切的一切。恍如梦幻。
一点濡|湿。滴落脸颊。少女下意识地伸手拂过。眼前。一点血色。慢慢的。那满目的雪白色梨花。一点点。染上了红晕。终至。满目鲜红。如血。如地狱之路。抬眸。白衣的少年。不知何时。被鲜血覆盖。他还在笑。他还在伸着双手。等待她的身影。可是。他的身上。那鲜血正在脚下汇聚成一道妖\艳的溪流。潺|潺流淌。在他与她之间。横亘了一条长长的鸿沟。
“不要”
意识到了什么。少女猛地挥开眼前的血色迷雾。向前冲去。他看不到。身后。虬结的树干。慢慢地扭曲。扭曲成一片阴森诡异的黑暗。刺耳的尖叫声中。少年血色的身影。被吞沒。
她拼命的跑。却终究。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无能为力。
“流年。”
猛地张开眼睛。眼中泪光点点。眼底仿佛还残留着血色。仿佛。还徘徊着绝望。可是。在逐渐清晰的瞳孔中。那张近在咫尺的含笑容颜。却是让她失了神。丢了魂:“流年。”
瑜儿。好久不见。宫流年的手还按在少女的发间。他的笑意在眼角眉梢绽放。他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告诉她。他一直想着她。他终于见到她。有多么开心。想要告诉她
“流年。你沒死。我就知道你沒死。你怎么那么狠心。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猛地攥|住他的手。南邰瑜似是忘了自己的伤势。挣扎着。便要起身。又哭又笑。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瑜儿。我”
“不对。你是。流风。”
那只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放开。南邰瑜费力地笑。笑的勉强:“抱歉。方才有些失态了。”
这样的一句话。将宫流年所有的欣喜。所有的话语。尽数化作了乌有。
“我是”
宫流年。
“不论你來宫里做什么。尽快离开吧。”
少女面上的激动欣喜全数消散。对着他。却是让他离去:“这里不是你应该來的地方。”
“那么。便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吗。作为一个无名无分跟着耶律铮云的女人。”
手指掐住少女的下颔。让她的视线与自己直视。宫流年感觉。随着少女的话语落下。身体中有什么以为湮灭的存在。正在苏醒。他是他。却又非他。他应该向着她解释自己的身份。他应该好言相劝。可是。他的口中说出的。却是这样的冷言讽刺。
“与你无干。”
看着那样一张容颜。南邰瑜的面色。苍白的吓人。她不是羞愧。不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恼羞成怒。只是。悲哀。悲哀同样的容颜。始终。不是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