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不愿在医院久待,逼迫戚廷朝离开苏之湘的目的达成,她便回到了戚家大宅,由戚家的私人医生莫医生带着三四个护理,为她精心调治。
“窗子都关上了吗?雷声吵得我睡不着。”夜里,戚夫人辗转片刻,睡不安稳,按了铃,叫来了陪护的王嫂。
“都关严实了,实在是这次的雷暴雨太大了,我刚出去,才走到走廊上,差点就泼了一身湿。”王嫂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戚夫人房间里的灯都开了,灯火通明,既然睡不安生,索性不睡了,她倚着靠枕问:“廷朝睡了吗?”
“之前房间里一直亮着灯,后来又娉小姐端了碗粥进去,说是安神助眠的,我特意瞧着,没过多久,就熄灯了。”王嫂一直操心着戚廷朝,瞧得明白。
“又娉是个好孩子,对他比我都上心,瞧着他睡眠不好,特意让人寻了安神的古方,自己亲自动手,用小火一点点熬了三个小时,才煮了这碗粥。现在这些年轻女孩,哪个不一身娇娇之气,也就又娉细心又体贴。”戚夫人对陈又娉十二分的满意。
“偏他还不知足,为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伤又娉的心。”提起苏之湘,戚夫人横眉怒目。
王嫂用温水投了帕子,先给她擦了手,又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给她,她在戚家近二十年了,戚夫人对苏家父女的恨,她一直看在眼里。
那年,戚廷朝和苏之湘结婚,戚夫人不许苏之湘进大宅,小两口就住在外面的房子里,那时候,苏之湘还是苏选宁的掌上明珠,连煮个鸡蛋都不会。
担心戚廷朝吃不好,她偷偷去看过几次,偶有一次遇到了苏之湘,苏之湘一点不生气,反而带着几分羞涩含笑问她戚廷朝喜欢什么味道,讨厌什么菜,说她报了家政班,很快就能练出一手好厨艺的,一定可以将戚廷朝照顾的好好的。
苏之湘面上满满的新嫁娘的喜悦和憧憬,让她不敢和她对视,寒暄了两句,匆匆的就走了。
后来,她再没见过苏之湘,对于苏家父女的下场,她也不同情,只是,现在听到戚夫人将陈又娉和苏之湘对比,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那年的那张娇羞幸福的面庞。
“夫人,你就放心吧,又娉小姐送了粥,可没立即出来,整整过了两个小时才出来呢。”当年再多的情,如今都磋磨完了,王嫂摇摇头,将这一件喜事告诉戚夫人。
“真的?”戚夫人直腰坐了起来。
“我瞧得真真的,怕又娉小姐尴尬,她下楼的时候,我躲在楼梯间里,见她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夫人,您就等着抱孙子吧。”王嫂挤着眼睛,暧昧的笑。
戚夫人心情大畅,觉得外面的雷声雨声也顺耳多了,招招手:“都说大雷大雨都是涤荡妖魅精怪的,咱们行的端做得正,是不用怕这些的,关了灯,你也去睡会儿吧。”
狂风暴雨中,戚家人睡得香甜。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儿童医院里,池凌之听着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女声,微不可见的皱了眉头,掐断了拨打的号码。
“顾瀚,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池凌之沉吟片刻,手指安在了关机键上。
“先生,苏小姐只吃了几片药,不肯让医生检查。”武训垂手报告。
池凌之随手将关机了的手机扔给他:“我去看看。”
吹干了头发,换了一身干净衣裙的苏之湘,没了大雨中的狼狈,又回复了画廊初见的优雅,池凌之微微闪了一下眼,手指动了动,但这只是一闪而过,苏之湘根本都没察觉时,他已经恢复了翩翩君子的得体,温和的眸子看着她,里面凝着淡淡的不赞成。
苏之湘掩下长睫,讷讷的不知如何解释,她身上的伤痕,不愿回想的经历,她不愿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苏小姐,你是怕看病吗,这样可不好。”池凌之轻轻一笑,春风拂面般体贴:“病了要检查,要扎针,都是必经的流程,你看,暖暖多么勇敢,不哭不闹,乖乖听医生的话,真是个好孩子。”
刚醒来不久的暖暖,蔫蔫的无精打采,听了池凌之的夸赞,抬起没有扎针的右手,挥了挥小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苏之湘舒了口气,感激池凌之的体贴和善解人意。
“池先生,要不是遇到你,我都不敢想暖暖,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我真的感激,不好再耽搁你的时间,万一误了你的大事”越是有人对她好,苏之湘心里越感激,嘴里却总是说不出来。
但,池凌之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这一切,他摆了摆手:“苏小姐,我既然遇到了,只是顺手之劳,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放在心上。”
“池先生,不是小事,我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们母女,真的谢谢你。”
池凌之急忙托住她,不让她弯腰行礼,顿了顿,他看着苏之湘深潭一般的眸子,轻声说:“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如果苏小姐一直心存不安,不如这样吧,我是作画之人,苏小姐有空时,给我做做模特,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苏之湘满心感激,就是池凌之让她下刀山,她都不会推辞,急忙应承了下来。
池凌之微微笑,递了张名片给她,苏之湘之前浑身都淋透了,她掏了口袋,才想起身上这套新衣服还是池凌之送的,脸一红,不好意思极了。
“没关系,你可以写下来。”池凌之递过去随身带的钢笔。
苏之湘接过另一张名片,在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而后,双手托着递还给他。
“苏之湘,巧了,咱们名字里都有一个之字。”池凌之指腹轻点了苏之湘清秀的字迹,轻声一笑。
刚刚写的太急,苏之湘并没看清楚,现在突然发现她的名字正正写在池凌之名字的正下方,两个名字垂直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