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那是池先生吗?他又来了。”小缇突然提了音量,双手掐上苏之湘的胳膊,激动的发抖。
苏之湘顺着目光看了过去,恰巧池凌之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碰在了一起,他轻轻一笑,抬脚走了过来。
“他过来了,苏姐,池先生真有气质,就像咱们画廊里画得那幅《诗经淇奥》里的如玉君子一样。”小缇的手越掐越紧。
池凌之走近了,苏之湘发现他很喜欢绸纱料子做的汉服款短衫,几次见到他,他都是这么穿的。
之前她只是看了大致款式,并没留意细节,现在仔细一看,发现他领口、袖口、衣襟、下摆处,都用淡青色的丝线,绣着写意竹子,随着他的走动,竟真有“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风致。
“池先生,您好,我是小缇。”小缇一张白嫩的苹果圆脸粉粉润润,望着池凌之的眼神几乎发出光来。
“我很感谢池先生的提携,我一定做出成绩,不辜负池先生的赏识。”说完,向着池凌之伸出了手,摆出了握手的姿势。
小缇抢在苏之湘前面插话,池凌之极意外,他略略挑了眉毛,不解的看向苏之湘。
苏之湘脸颊涨涨的热,小缇一向有分寸,没想到她这次发花痴到不顾场合,胡乱说话。
池凌之仿似明白了,他伸出手极轻碰了碰小缇,很快就收了回去,但面上神色不变,一直温润平和:“你好,我相信清韵画廊不会错失优秀人才,谈不上提携。”
小缇还要再说,他轻轻扬手,极礼貌的问:“我有些事情想和苏小姐单独谈一下,方便吗?”
小缇点头不迭,带着一脸遮不住的笑容,蹦跳跳的让开了。
“还是小姑娘呢,乍然见到池先生这么魅力非凡的男子,有些跳脱了,让池先生见笑了。”苏之湘笑着打圆场。
池凌之对小姑娘不置可否,带笑的眼神绕着她轻轻打着转:“苏小姐这是对我的夸奖吗?”
他的眼睛并不是特别大,但眼神特别亮,眼睛里含水却一点都不浮,被他如此看着,苏之湘突然觉得刚刚的话不大妥当,脸上热气蒸腾,急忙移了眼睛望向别处。
“苏小姐,我今日过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池凌之转了话题。
解了尴尬,苏之湘一口应下:“池先生你不用特意过来的,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池凌之轻声笑:“苏小姐这两天是不是觉得手机特别安静?”
苏之湘恍然记起那夜暴雨,她的包包都泡透了,手机也进了水,只是她的心神都在暖暖身上,忘了这件事了。
“真是抱歉,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池凌之急忙摇手:“做妈妈的整颗心都扑在儿女身上,这我理解,我开个小玩笑,苏小姐别自责。”
“其实我今天正是为这个来请你帮忙的,有一幅仕女图画作我构思许久,但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我想要的感觉,要有女子的轻愁还要有母性的坚强,那天见了苏小姐,我觉得我找到了寻觅许久的人。”
池凌之慢慢的给她解释:“本来暖暖生着病,不好麻烦苏小姐,只是这幅画我想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送给一位长辈,怕来不及,才这么迫不得待的打扰你。”
苏之湘连声说没事,池先生严重了。
“苏小姐,太见外了,叫我池凌之就好。”
苏之湘一笑:“池先生还不是叫我苏小姐?”
池凌之扬声笑,笑声清朗:“是我的错,之湘。”
苏之湘唇角弯弯,右脸颊显出一点小小的酒窝,“那这周六我来接你,可以么?”
得到了肯定答复,池凌之这才掏出一直震动的手机,眉心微不可见的添了几丝折痕:“真不巧有些事情要处理,之湘,周六见。”
苏之湘送池凌之出了大门,在他开车离开时,摇着手臂道了再见。
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苏之湘想着趁这会功夫,先去买个新手机,再去陪陪暖暖。
她才走了两步,“上车。”冷冷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苏之湘闭了闭眼,压下翻腾的情绪,平静的侧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之湘你真能耐,走了个顾瀚,转眼你又搭上个,是不是我对你太仁慈了,让你忘了签过的协议?嗯!”戚廷朝冷嘲的声音里带着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醋意,对着别的男人,一脸的笑意盈盈,对着他,就板出一张死人脸。
戚廷朝等不到她的回答,车厢里回荡的只有他的声音,转眸一看,苏之湘侧着头,专注的看着窗外,安静的如蜡像一般。
他心头火气,趁着等红灯,搂住苏之湘的脖子,逼着她转向他,直到她漆黑的瞳仁里映上他的面孔,他才满足了:“苏之湘,你回答我。”
每次遇到戚廷朝,她都得受伤,现在暖暖还躺在医院,她不能再受皮肉之苦,再倔强的脾气,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能磨的一点不剩,更何况她早已没了倔强的资格。
“没有,我牢牢记在心里。”
苏之湘这么快就服软,戚廷朝诧异的看着她:“那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狠狠得罪了戚夫人,心里惶恐,不敢回去。”苏之湘垂着头,低眉顺眼,“手机坏掉了,正要去买新的,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她的态度,戚廷朝觉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说不出的憋闷:“母亲的脾气你不是不了解,以后再见了她,你乖一些,软一些,即使她说了些重话,你也不要顶嘴。你受的委屈,我会补偿的。”
苏之湘掩在长睫下的瞳孔里,一片冰冷,戚廷朝你们母子根本不喜欢暖暖,甚至不期待她来到这个世上,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救赎,你为什么要和我争?
苏之湘不出声,戚廷朝当她默认了。
“过几天是我母亲的生日,那天,你打扮得体一点,带着暖暖一块过来,我的女儿不能没名没姓的跟着你,她是我的长女,我要在那天向世人承认她戚家大小姐的地位。”
“戚廷朝,你确定要在戚夫人的寿宴上宣布暖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