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廷朝抱着这热乎乎的小身体,她给了他勇气,去打开那一室沉寂的房屋。
开了灯,戚廷朝才发现小丫头狼狈兮兮,麻花辫散了,头发一缕一缕的翘着,身上的病号服沾满了尘土,甚至嫩如藕节的胳膊、腿上,有一块一块的淤青。
“暖暖,谁送你到这里的?从哪里把你送过来的?”
暖暖是个敏感的孩子,她能很***应到大人的情绪,她感到眼前这个“爸爸”的疼惜和心疼,因为妈妈不见了而惶惶不安的恐惧里,突然多了些委屈。
她憋着花瓣一样的唇瓣,黑水晶的眼瞳里,盛满了泪水,“暖暖找不到妈妈了,护士姐姐骗暖暖,妈妈一直没来,我要妈妈。”
戚廷朝心一紧,“你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暖暖长长翘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点了点头。
重重喘了一口气,戚廷朝忍着怒:“你才这么小,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万一让人拐跑了怎么办?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在骂她,暖暖扬着肉肉的翘翘的下巴,“老师讲过的,小朋友出门要跟着爸爸妈妈,可是我妈妈不见了,我没有爸爸,你让我找谁?”
暖暖的话正中他最无力最脆弱的地方,在暖暖的生命里,他一直缺席,她没有爸爸。
戚廷朝艰难的笑了,将她抱在手臂上,向她承诺,“暖暖对不起,以前爸爸没有陪你,以后,爸爸绝不会再离开你。你有爸爸,你不是没有爸爸的小孩。”
暖暖趴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只要有妈妈在,有没有爸爸都没关系。”
天生记仇的小东西,和他真像,戚廷朝苦笑。
“咕噜噜。”一连串的声响,暖暖捂着肚子,小脑袋埋进了戚廷朝的臂弯。
“爸爸给你煮饭。”戚廷朝心头酸涩,苏之湘要是知道小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该多心疼。
“我要妈妈,你把妈妈藏哪儿了?”暖暖坚信是他藏起了妈妈。
“暖暖,爸爸答应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爸爸先给你洗澡换件干净衣服,好不好?”
暖暖害怕了:“妈妈不在你这儿,妈妈在哪里?我要去找妈妈。”她从戚廷朝身上蹬下来,跑去开门。
戚廷朝一把抄起她,抱进了浴室,“听话,我保证你妈妈一定回来。”
暖暖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戚廷朝把浴缸放满了水,暖暖死死抓着衣角,“不许脱我的衣服!”
戚廷朝无奈的收回手,认真的问她:“我是坏人吗?”
“是,是,你是大坏蛋。”
“大坏蛋是不是都很厉害?”
暖暖点了点头。
“所以,大坏蛋一定能找到妈妈,来,别哭了。不让爸爸帮忙,你自己会洗澡吗?”
暖暖心里安定了些,她知道的大坏蛋都很厉害,这个应该也不差,那妈妈一定能回来的,她揉了揉眼睛,点头,“暖暖会洗澡,你快出去,不许看。”
戚廷朝笑了声,特意寻了一件缀满花边的裙子,放在了外面衣架上。
暖暖洗完澡换好衣服,跑到餐桌前一看,撇了撇嘴,“你煮的面真丑。”
戚廷朝第一次煮的面条,被评价为丑,老脸一红,咳了一声,“卖相差了点,味道好。”
暖暖扒拉了一筷子,脸都皱成了苦瓜,她正要说话,发现他在接听电话,脸色越来越沉,暖暖闭上嘴巴,竖起耳朵专心的听。
“给我查,把b市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查出来,本人找不到,找他们的家人朋友,听着,把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弄过来,不管你怎么撬开他们的嘴,给我问出他们的下落。如果”最坏的结果他一直在回避,在说到这儿时,眉宇间带着骇人的血腥暴戾。
戚廷朝一面疯狂的寻找着苏之湘,一面亲自照顾着暖暖,无论走到哪里,臂弯里都坐着个小女孩,引来许多不知内情的人瞠目而视。
陈又娉恨得要命,面上却还要做出和蔼的模样,“廷朝,你有事要忙,我来抱暖暖吧。”
戚廷朝还没说话,暖暖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眨巴着大眼睛,特别天真无辜的问:“阿姨,你是笑还是哭啊。”
陈又娉嘴角僵住,忍着气说:“暖暖,你为什么这么说,不喜欢阿姨吗?可阿姨很喜欢暖暖的,想和暖暖交个朋友,好不好?”
暖暖揉着下巴,看着旁观的戚廷朝,委屈的解释:“爸爸,暖暖是真没看出这位阿姨在笑啊,妈妈说真正的笑是眼睛里都带着笑,很温暖。可这位阿姨只是嘴角撇了撇,眼神很冷,暖暖看着害怕。而且,暖暖没说不喜欢她啊,她为什么要那么说,感觉暖暖是个坏孩子了。”
陈又娉气极,好不容易弄走了大的,又来了个小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刁钻恶毒,以后怎么得了。
“暖暖还小,你别吓着她。”戚廷朝淡淡瞥了眼陈又娉。
“我”陈又娉压下心头火,抬眼看到那小丫头背对着戚廷朝,冲她做鬼脸,脸上差点没绷住。
“廷朝,我知道你担心湘姐姐,今天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的。明天是戚姨的生日宴会,宴会放在金鼎,大部分事情我都布置好了,有些小细节,我想和你商量商量。”陈又娉嗓音细柔,好声好气的和他解释。
“这整桩事我都交给了郑秘书,要求他写好详细方案,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做好整理再交给我。看来他是偷懒了,他自己的事情推给你做,我倒要问问他,还想不想在戚氏做了?”戚廷朝说着就要拨打内线。
“廷朝,是我想给戚姨一个惊喜,才抢着做的,你别生气。”陈又娉大急。
“又娉,你脚踝还没好利索,好好养伤,这些事情不要再插手了。”戚廷朝很忙,剩余不多的耐心只够安抚臂弯里的小魔星,没有多余的分给她。
他做出了逐客的架势,陈又娉又气又恨,跺了跺脚,揉着眼睛低着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