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梦简单明了,众人暗猜连连,说道青田,青田望族只有刘家。
可是又不像,诚意候一家素来与人和善,从不咄咄逼人。
眼前自称墨的女子,难道不是刘家人?若不是刘家,会是谁家养出此性格的女儿家来?
“殿下,慧儿不知道殿下,还请殿下恕罪。”马慧儿不经意间站在墨梦身前,遮住墨梦。
朱允文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慧儿。”
“谢谢殿下。”马慧儿高兴行君礼,其她女子眼红,殿下记住了马慧儿。
其他女子纷纷指责墨梦:“见到殿下也不下跪不知居心何在?”
“也不知道是从青田哪跑出来的野丫头,连面都不让见,肯定丑女无颜。”
“就是,就是!”
几个姑娘小声议论,一字不差的落入墨梦耳朵中,墨梦站着丝毫不为所动。
倒是马慧儿,小声规劝:“不要这样说,墨姐姐肯定不是………”
“不是什么?”墨梦打断马慧儿的话,声音清亮道:“第一,我和你毫无血缘关系,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受之有愧,也受不起。”
眼扫过说话的世家小姐:“第二我是不是野丫头,这个不劳各位小姐费心,我能站在这里和各位说话,足以证明我是青田 墨,只是青田 墨,与家世无关。”
“第三 对于殿下我自持不用下跪,倒是殿下,还未对我行太傅之礼!”
什么?太傅?众人脸色惨白,有人不服:“看你小小年纪怎么可以这样胡言乱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言语禁止,只因墨梦拿出一块太傅令,“抵毁君师者,重者杀,轻则二十杖,徐太傅你说我说的对吗?”
本想做旁观者的徐辉祖接声道:“对,恕我眼拙,不知姑娘就是皇上新请的墨太傅,失礼,失礼!”
众人一见也徐辉祖如此,没说话的人暗自高兴,说话的人个个后悔不己。
“不知徐太傅对此二十八人有何看法?”墨梦好似见到多年老友不经意的说道,淡漠的语气,如同家常。
却足以让有心思的少年们,惊出一身冷汗,世家公子,诸侯小姐,谁心中没有自己的思量?
徐辉祖怔怔地看着她,心中明了,合着自己被摆了一道,当下俯首朱允文面前道:“以臣之见。这二十八人,伴皇太孙读书,过多了些,所以臣恳请皇太孙殿下,加以封赏………”
朱允文温和敦厚,不忍,“徐太傅你看这些还是孩子。”
“诸侯之家,官宦之家没有孩子!”墨梦悠悠语调:“皇太孙殿下,他们今日能来到这,无一不是家族 百里挑一,以下犯上,都可做的,可见他们家族对殿下未必真心。”
众人一听,齐声下跪朗道:“皇太孙,臣等绝无二心。”这顶大帽子扣的够重,够大。
冷汗不住从额头滴落,湿透里衣,二十八人人竟无一人有反驳之意,只得力证忠心,绝无二心。
徐辉祖父亲徐达中书右丞相曾告之他,皇上去了青田,给皇长太孙找了一个太傅,自称墨,若无意外,绝不能和她交恶。
徐辉祖眉睫一跳,想到父亲的交待,低头对朱允文道:“至古臣是臣,君是君,臣对君不敬,理当杀,对君师不敬者,更该杀之!”
君师代表皇家颜面,此举是对皇家的挑衅,不得不说这个墨,相当有手腕,逼着皇太孙,让他亲口下这命令,而又与自已无关。遣送,还是留,又或者惩罚,奖赏,都在于君,君师不过教君为君之道。
马慧儿更是不敢多说一句,她虽未参与,但是也在二十八人之中,连坐自然有她一份。
朱允文温和一笑,可惜低头俯地的少年们没看见,就听他道:“自愿留下来陪我读书的就留下来,不愿陪我读书的我会禀明皇爷爷,另行封赏。”
“臣等愿意!愿意侍奉殿下左右。”
“臣等愿意!愿意侍奉殿下左右。”
此起彼伏的保证声,震耳欲聋。
徐辉祖徐徐舒下一口气,深深的看了墨梦一眼,这女子绝非凡物,光是随口几句就力压二十八人。
拂尘甩落,众人还未回神从鬼们关回来,就听见一声尖声音喊道:“皇上驾道!”
朱允文连同众人行叩拜礼,洪武帝,已过花甲之年,双鬓斑白,面有皱纹,步伐坚定,行军雄伟气势尤在,声音洪亮道:“平身!”
“谢皇上!”
“皇爷爷,你今天怎么来了。”十几岁少年郎,终是少年,真的对自己最亲的人,也是忍不住上前亲昵。
“都是皇太孙了,也没个分寸。”洪武帝嗔怪,仿佛没看见墨梦一般。
“才没有,不管允文多大,是什么身份,依然是皇爷爷的小文子。”
墨梦双眼宁静无波,颜色全无,默默垂定,许久才道:“青田 墨,参见皇上。”只拜见,并不下跪,短短几字,就是来自青田,墨。
洪武帝坐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许久 这个九五之尊才把视线落在墨梦身上。
白纱覆面,眼眸宁静无波,幽深,清澈,一身墨裙,如她的名字,墨。
不愧是那家子出来的人,光这气势,盖过在场所有人,可惜那家子的人,是皇族驾驭不了的,不然辅佐帝王倒是良助。
“平身!”洪武帝吐出这句话来,让那些刚刚暗自高兴墨梦未下跪行礼,肯定得…………
显然此情此景洪武帝让他们失望了,洪武帝之淡淡一说,并无责怪。
墨梦依礼站好,对洪武帝所表现的帝王气度也是对待如常,朱允文对洪武帝的撒娇道:“皇爷爷,今日留他们在这里宴请可不可以?”
“自是可以!”洪武帝温和一笑。
众人均是争先恐后相谢,洪武帝越发温和,墨梦一人站在一则,冷眼旁观,这些人真的是诸侯之子世家小姐吗?难道他们天真的以为他们在这里做的事,皇上不知道!
还有一个特别女子,静静垂立,与世无争宠辱不惊的样子,让洪武帝不由得留意起来,此人便是马慧儿。
“白纱覆面女子就是这个墨家矩子?”苏言和男人站在树顶之上遥望,前者一脸好奇,后者面无表情。
钟缕站在树下唉声叹气,自己明明可以跑掉的,怎么来凑这个热闹,难道他是受虐型?被人眼光一扫,懦弱无能啦?
男人不为察觉的向苏言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苏言高兴的尖叫:“小小年纪由此修为不容易!”
男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人家那是世袭大家风范,不像蠢狐狸,纵然家族世代几千年,依然学不会稳重。”
“你这属于人身攻击范围之内。”苏言不乐意道:“我也有世袭大家风范的好不好?”
“本尊向来说实话,属不属于人身攻击范围之内,于本尊无关!”男人停顿打量:“本尊眼拙,倒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大家风范?”
“…………”
洪武帝设宴,招致这些诸侯家的公子小姐。
早已置办好的酒馔果菜,排定宴席,使这些第一次进入皇宫少年暗喜雀跃。
也有几个面带愁云,尽量把自己缩小透明化,事情没那么简单,皇家威严没有那么好挑衅的。
果不其然,洪武帝入席,贴身老太监拍手,一群衣着薄纱,妖娆的舞娘们起舞翩翩,或近,或远,若有若无的挑 逗。
世间最好的物件都在皇宫,就连舞娘也不例外,纵使翩翩少年郎见过无数佳人艳丽,也比不上皇宫妖娆。
几杯浊酒下肚,眼神飘忽,舞娘们贴得更近一些,有甚者,动起手脚。
洪武帝只看不语,马慧儿努力让自己头低的更低,位置靠后。
墨梦坐在朱允文下手,这个位置不知有意,无意,她今日风头出尽。静如水,尤如禅定,偶尔轻点酒水,却只浅尝,放下之后,再无触碰之意。
老奸巨猾的洪武帝,手握杯盏,双眼轻扫在座二十八人,第二十九人不在他的范围之内。
徐辉祖坐在朱允文对面,瞥过墨梦,倒真是个聪明玲珑的人,选择靠皇太孙身边,就算皇上不高兴,牵怒皇太孙身边的人,以皇太孙个性就近护一个是一个也不是不可能。
有心思的人都战战兢兢,斟酒换杯宫人速度飞快,有人眼神开始迷离,少年们见到妖娆舞娘靠近,大着胆子一把拉过,舞娘娇笑推过,起身拉回红袖,继续起舞,弄得醉酒少年们更是心痒难耐。
少女们除了马慧儿都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一地缝钻,大家闺秀,哪见过如此香艳场面。
乐声高仰,少年们肆无忌惮,朱允文敦厚的对着洪武帝说着:“皇爷爷少喝点。”
洪武帝心中暖意,这子,完全就是长子的翻版,长子无福早逝,想到此,忍不住心中一阵酸楚,对着朱允文又怜上几分。
朱允文除此余光仍在墨身上,好奇一个女子怎会淡漠超然至此。
殿内少年,因争夺一美艳舞娘,失手打破酒盏。
一刹那,所有人都静下来了,争美艳舞娘的少年更是酒醒跪地,不敢抬头。
“啪!”洪武帝杯盏重重的放在桌上,一干人等全部跪地领罪。
墨梦站在朱允文身则,白纱下嘴角拉着一丝弧度,眼神依然无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