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马车。外面黑蒙蒙的。月亮挂于东山。是刚入夜不久。看來她并沒有睡太久。由于她现在身份特殊。马车的目标又太大。因此不得不舍弃它。
她把车内物品都带了出來。望了眼四周却不见车夫。鹤儿问君复是否见过一个老者。君复却道是自己说服他离开的。
她又是大惊。自己说了那么多都沒用。他作为陌路人怎么就办到的。于是问他说了什么。他却只是神秘一笑。并不作答。接着他把车上的物品相互打结斜挎在胸前。又低下身子示意要背她。
鹤儿也不再多想。身子一跃跳了上去。他稳稳起身向着大山方向走去。
一路上。第一时间更新 鹤儿说起了自己出宫的大致经过和如今的尴尬身份。又问起李峥以及他生病的事。君复听后很快想通了事情的缘由。心中恍然:原來是他。但他也不说破。得知她身上有伤故放慢了脚步。只道:“只是一场小病而已。沒多久就康复了。这样看來。我们的家于你正是个绝好的安身之所。”
鹤儿却一脸质疑。摇头道:“可这里看起來像居住着很多人的样子。”说着把提着灯笼的手压低照着地面。君复正背着她走在一条干净得毫无毛草的山间小路上。
他淡淡道:“一条路的形成。可能是由于无数人走过。也可能是一个人走过无数次。”
鹤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能在回到这里的当天就与他重逢。这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在他走出一条路之后的所实现的必然。想到这儿。不由得一阵心酸。从前只知道自己在宫内受屈忍辱日子难熬。却不曾想他是怎样度过这两年时光的。
这条路有些长。后來他的气息开始沉重起來。鹤儿再三请求自己走。他却不肯放下她。实在沒办法。鹤儿只能谎称自己伤口不舒服。两个人才坐下歇息。
歇息过后。他再次背起鹤儿。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之久。鹤儿遥望见前方有光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逐渐靠近光源。一座世外桃源般的竹屋在两盏灯笼的照明下露出其大致面目。
四周都有高高的竹篱。他们进入院内。突然听到几声鸟禽的叫声。仔细分辨。是鹤。鹤儿提着灯笼循声找去。果然。四面见方的竹笼中有两只雪白的鹤。她见之满心欢喜。起身后发现一旁还植有几棵树。树干筋骨奇崛。是梅。
有梅。有鹤。而她是梅鹤儿。她不禁弯起嘴角。心中暖意更甚。他走过來道:“你不在时。就是它们陪着我。來。进屋吧。”
登上三层石阶。进入一个堂屋。内燃有烛火。中央摆放着木桌木椅。周围是一些日常用品。她好奇问道:“林大哥。这竹屋是你建的。”
他放下身上的物品。道:“嗯。在启闻的帮助下。你留给我的银子也恰好派上了用场。”他指向东面房间。“这是你的房间。进去看看。”
鹤儿进入房间。烛光照映下。她本以为会看到一间布满灰尘的房间甚至会堆满杂物。可事实却让她瞬间惊呆。她看到一张小巧简单的竹制梳妆台上放置着圆镜木梳。竹榻上被褥俱全。箱盖上放有一套崭新的茶具。窗前还摆放的一盆翠绿的新竹。这里干净得一尘不染。完全不像空居的屋子。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双目淡然中透着笑意:“对你的家还满意吗。这间房同我一样时时刻刻等待着你的归來。”
她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來。心里的感动不断升腾化成一股压力直逼眼眸。想要迫不及待的涌出释放。在卧琼殿居住了两年。也不过觉得那只是她的宫殿。可供安歇之所;而这里。只见一眼。就有种灵魂交付的依赖感。这里是家。
她偷偷抹去脸上的泪花。笑道:“我又有家了。真好。林大哥。我去看看你的房间。”说完正欲向门走去。
他却拉住了她:“不急。我先帮你察看下伤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路奔波。也不知怎样了。”他转身去取药。她抿了抿嘴唇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褪下上衣露出香肩。脸上不知不觉染上了两抹醉人的红晕。
他端着药來到她身边。解下她肩上厚厚的包布查看起的两处伤口。他目光清正。完全是那种大夫看病人的眼神。见到她的伤口已基本愈合。丝毫沒有感染的迹象。他舒了口气。看來是受伤当时就得到了最恰当的处理。于是换了药重新替她包扎好。
鹤儿穿好衣裳。经过堂屋。进入对面的房间。只见窗前放置着一套桌椅。上面摆有笔墨纸砚和几摞书籍。林君复是才高八斗之人。他的生活里自然不会缺少诗词歌赋。里面是他的床榻以及一口收纳物品的大箱子。
这时他的声音从身后传來:“鹤儿。你饿了吧。我去为你做些吃的。”
她转身拉住他:“不用不用。我开心还來不及。怎么会饿。”她心情极度亢奋。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语无伦次。
他见她如此不禁一笑。满心欣慰。这一幕场景太美好了。美好的让他付出一切他都心甘情愿。担心她兴奋劲儿过后就会感到饥饿。于是他还是决定去做宵夜。
鹤儿在竹屋内东西两边幸福地遛了几个來回后出门找他。她这才注意到房屋西侧有间竹棚。里面放有锅盆炊具。第一时间更新 还有一口井。原來这里是厨房。闻到林大哥熬得粥的香气。她竟真的有腹中空空的感觉。
在堂屋内。他们一边享用着宵夜一边畅谈着。直到子夜。才刚刚有了困倦感。她上床安歇。他为他盖好被子后也去睡了。
清晨。和煦的阳光从窗子照射进來。鸟鸣声和谐美妙……鹤儿从榻上下來。眼角犹带泪痕。不久前她做了个梦。梦见了他。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她竟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來。他情绪委靡地对她说:“回來吧。朕不忍心看到你的一生被囚禁在这个地方。”
她边哭边说这不是囚禁。她甘愿如此。让他忘记自己吧。第一时间更新 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走出门外。看到君复在喂鹤。她也走了过來。两只鹤长腿长颈。鲜红头顶。十分好看。
“它们有名字吗。”她问。
“这个我倒疏忽了。不如你來为它们取吧。”
她看着两只鹤沉思了片刻。道:“这一只白羽如雪。就叫它小雪吧。这只。双睛充满灵气。就叫小灵。如何。”
他微微颔首:“嗯。小灵小雪。不错。”
她轻抚着它们滑顺的羽毛:“记住了吗。你叫小灵。你呢。叫小雪……”
他淡淡笑着:“好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它们吃饱了。我们也该开饭了。你先去梳洗吧。”
“好。”鹤儿点头应道。
路过君复的窗前时。她注意到檐下挂着一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鸽子。她心中有些不快。心想着林大哥怎么也这样。于是走进察看。
“这只鸽子可放不得。”身后的君复看出了她所想。提醒道。
“为何。”
“它是一只信鸽……”他想了想道:“有些事你不会有兴趣知道。总之你要记得它是性命攸关的。千万不能胡來。”
她对他的话一向是沒有质疑过程的信服。这恐怕是从儿时起便已形成的事实。因此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饭后。鹤儿寻來一块上好的木材接着开始持斧劈断。君复问她想做什么他可以帮忙。可她却摇头:“这件事必须由我亲自來做。”
待木材被修整成一块扁方形木板。她说出了几个字让林大哥写在纸上。然后她将纸上的字一笔一划刻在木板上。
君复在一旁静静看着。有时眼看着她一不小心戳伤了手指。他身子一动就想冲过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后來。鹤儿在自己房间内设一个香案。把带有她的血迹刻有“小蛋子之墓”的牌位供了上去。又把木偶放在旁边。
如果能重新回答他最后的问題。她的答案一定会是“好”。只可惜上天不会给任何人二次经历同一幕的机会。不知这样算不算带上了他。
她长叹一声。转头对他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郑重的点头。她沒有继续说他也并不多问。因为他认为那不会是个情愿回想起的记忆。
晚饭后。鹤儿突然问起竹屋的柱子从何而來。君复拿起挂在房间的竹笛别在腰间。这是他的习惯。只要离开住处必会带上它。他道:“走。我带你去看看。”顺手提起一只灯笼。
屋后有一条小路。月似银钩。光辉清澈如水。他们大概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面前出现了一片竹林。竹叶飒飒。枝影交错。其间有星星点点的萤火优雅飞舞着。美景犹如梦幻。另人痴迷。
鹤儿迫不及待冲进竹林中。追着萤火虫翩翩起舞。整个人不亦乐乎。望着眼前美景美人。君复不禁心中动容。遂取下了竹笛。吹奏起來。笛音犹如天籁。宛转悠扬飘荡在天地中。似乎有着可以征服万物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