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苏嬷嬷将发梢梳顺,然后用手整理了下,这才作罢。
冷筱婉站起来,说:“你这一身梅花颜色的披风,煞是好看,我要穿什么样的才好?”
“就穿前日我娘亲送的那袭雪貂披风,我们一个颜色比作梅花,一个比作白雪,才是真正配的上这梅宴。”
苏嬷嬷听罢,上前将雪貂披风从衣橱里拿了出来,冷筱婉瞧着,总觉得有些不妥。
“会不会太隆重了点,再说了,我还打算这披风在我的及笄礼上穿。”
冷向芸倒不觉得不妥,说:“今日虽然阳光明媚,可刚才我一路走过来,风还是冷的紧,姐姐你身子这些日子才好些,可别着了凉,这雪貂披风保暖的紧,就穿这吧,别你跟我出去了一趟,就生了病,奶奶还不得收拾我。”
“那好吧。”
一切作罢,冷筱婉和冷向芸坐马车上路,只带了冷向芸平日服侍的小丫鬟,外加一个赶车的马夫。
马夫马鞭一赶,马车刚走一辆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冷筱婉她们正疑惑。
一张熟悉的脸突然钻了进来,正是冷向芸的弟弟冷向然。
“二姐,你们出去玩,怎么能不叫上我呢?”冷向然翻上马车,大大咧咧的坐到一旁。
“带你去作甚么?你年纪都不到,就想着娶亲,不知羞。”冷向芸从她弟弟翻了个白眼。
“哦,合着你们这次去梅宴是找夫君去了,我可得跟咱爹娘说说,他们的好女儿要自己出去找相公。”冷向然作势要跳车。
冷向芸一个手掌挥过去,打在冷向然的身上:“你敢!要是爹娘知道了,我饶不了你,你要去就去了,我不拦着你。”
“那就打扰了。”冷向然把目光放到冷筱婉的身上:“堂姐,看到你在这里,我这个弟弟还是蛮惊讶的,平日里在府里都不见你几回,这次竟然跟我姐出去鬼混,跟你以前非常不同。”
冷筱婉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容:“以前身体不好,不方便出行,最近身体好了点,呆在府里实在有些闷,就拜托向芸带我出去散散心,不是这样都不行吧?”
“他一个小辈,哪里有这权力管我们了。”冷向芸怒颜相向,显然对刚才冷向然的要挟之语还愤愤不平。
打打闹闹之间,车辆已经穿过长长的街道,来到长安城的北门,出了这城门,在前行个二十里路,就到了长安城郊外远近闻名的梅林了。
只是今日从北门出去的人特别多,有骑马的,有坐马车的,坐轿子的,还有步行的。
“这些人恐怕都是去参加一年一度的梅宴的。”冷向芸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瞧去。
冷筱婉疑问:“你不是说去参加梅宴的都是需要请帖的吗?我看一些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我想兰郡主办这个宴会,不会把长安城中所有的人都请去吧。”
“哦,梅林又不小,听我父亲说,那梅林得有一千里大小了。我们去的是梅林中间,那里禁止通行,不过外围的一些地方,是开放给老百姓的,景色也不差,这梅林如此大,总不能剥夺了老百姓欣赏梅花的权力吧。”冷向芸解释道。
忽而,她们就听到停在旁边的一辆马车中有议论声传来,声音还挺大的:“真搞不懂伊兰郡主在想什么,既然是长安城的富贵名流之辈举行的梅宴,又何故将梅林周边的一些地方开放给平民,弄得出城的路都这样堵了。要是一个疏忽,让那些无赖、鄙俗之人闯入了梅宴之中,看她如何跟皇后娘娘交代。”
“切,都是些自以为高贵的千金小姐们,”冷向芸鄙夷道,
弟弟冷向然也跟着附和:“就是。说别人粗俗,自己恐怕比别人粗俗百倍、千倍。”
两个人的声音放的很小,旁边车辆里的人恐怕不知别人在议论她们。
冷筱婉低声道:“你们俩个声音可都放小些,我们是出来玩耍的,可不是来找麻烦的。”
“我们可不怕。”两姐弟异口同声的加大了声音。
冷筱婉无奈笑了笑,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个人,小孩子心性。
据冷筱婉自己对安定侯府的了解,安定侯府早就不如当年爹爹在世时,毕竟当年爹爹是个有实权的安定候,而现在叔叔不过是个挂名,若是堂弟妹们惹了什么麻烦,恐怕她那叔叔一定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还得给别人赔礼道歉。
风卷着红色梅花瓣漫天飞舞,冷筱婉撩开车帘,目光所触,皆是朵朵盛开的红梅,已经进了梅林,“好美!”筱婉望着被风吹落、卷带起来的梅花瓣,迷了双眼,醉了心田。
“走进些看更美,”冷向芸说。
马车的速度减慢,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来人请下马车,出示请帖。”
冷向然伸手揭开前头的帘子,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士兵,穿着盔甲,还携了兵器。
“抱歉,这位公子,两位小姐,今年梅林中人数太多,马车不可入内,在此下马车,徒步至梅林深处。”士兵抱拳道,面容严肃。
冷筱婉三人互相望了几眼,便依着士兵的话,从马车中下来,冷向芸把手里的请帖递给士兵,士兵翻开看了一眼,然后看了一下人,然后示意放行。
她们徒步走进士兵们建立起来的围栏。刚行至一半,又有辆马车被拦了下来,士兵上前,同刚才一样的说辞,然马车的帘子都未掀开,便传来一阵骂斥声:“你这个不长眼的奴才,不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拦本小姐的马车,等我禀告了父亲,定让你下牢房。”
听这声音,冷筱婉他们眼中有一丝了然,原来就是刚才出城门,被向芸、向然暗地里鄙夷了一番的贵小姐。
“大人,这是宰相大人的掌上明珠,江小姐。”原来拦车的士兵不是普通的士兵。
被唤作大人的男子瞥了一眼自己的下属,再上前一步,抱拳道:“江小姐,属下乃是皇后派来协助兰郡主维护梅宴秩序的禁军副统领宁少恒,方才刘世子同兰郡主前来,也是同样的规矩,请江小姐不要让属下为难。”
冷筱婉一行人漫步前行,听冷向然在耳边说道:“原来刚才的士兵就是禁军副统领,宁少恒,我早就听过他在长安城中的名声了,他父亲是世袭的侯爷,同咱爹算是同级了,且他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属于皇上身边的军队禁军的副统领了,前几日听我那些兄弟说,禁军的正统领年纪大了,想回乡种田去了,这宁少恒怕是要升了,你们可知道,这宁少恒多大?不过才二十的年纪而已,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我也有些耳闻,他可是长安城中很多待字闺中小姐们的如意郎君。”冷向芸也说上那么几句。
冷筱婉回首,马车中的人已经下了马车,那宁少恒站在怒气勃勃的江小姐面前,不卑不亢,倒是一个不畏强权的人,方才没瞧仔细,许是穿了一身盔甲,感觉比二十岁要大的样子。
“走快些,”冷向芸拉住筱婉的手:“别迟了。”
往前面的小路走了一段路程,转了个弯,眼前的景色变得大不同,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一块梅林中间的空地,搭了个圆舞台在空地中央,周围整齐的摆了桌椅,头顶上还搭了棚子,考量的很周到,可以做遮雪、挡雨之用。
刚走进,迎面便上了个管事模样的丫鬟。
“奴婢蒹葭,是兰郡主身边的丫鬟,今日郡主特别吩咐奴婢来迎接参加梅宴的客人,奴婢眼拙,不知小姐府上哪里?”丫鬟说话很得体,就是眼神不停的放在冷筱婉身上。
“奴婢秋月,这是安定侯府家的小姐和公子,”冷向芸身边的小丫鬟站出来说话,一直安静得她们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蒹葭笑道:“原来是冷小姐和冷公子,这边请,董御史家的小姐刚才还念叨安定侯府中的冷小姐怎么还没到呢,两位这边请,至于这位公子,那里是女眷呆的屋子,就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