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他孤身一人怎么走的出去,说不得,张扬只好回转身,此时他心中满满的都是怒火。
摸黑回到那个小房间,女子还在那里,张扬进去,她抬起头扫了张扬一眼,仿佛不出意外,更没说什么,又低头看她的东西。
有怒气加成的张扬这时也不怕她了,冲上去拍着桌子大声问:“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外面都是沙漠?你得把我送回去!”他刚刚这样好像奏效了,可现在那女子对叫嚷的张扬充耳不闻,见这女子居然不搭理自己,张扬火气更大,嗓门也更响了,拍着桌面的拳头也越来越重:“喂,说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究竟昏迷了多久?你们把我抓来,没事了就该把我送回去,听到没!”最后一下,伴随着张扬的怒吼,他的拳头也重重的砸向那女子手上的档案。
但这一拳最终却没有落下,张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那端坐的女子双手突然动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仿佛体内传来的“喀拉”一声,他的手腕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折着,瞬间,巨大的疼痛感涌上来,“手,手……”张扬的脑门上,冷汗整颗整颗的涌出,牙根剧烈的发颤,话都说不清楚,内心则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有没有断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这一切的女子,站直身,冷冷的盯着张扬:“不吵了吗?”语气平淡的,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不……”在剧烈的疼痛感之下,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个女子盯了张扬一会儿,仿佛觉得惩罚已经足够,伸手按在张扬的手腕上,“喀拉”一声,他的手腕又恢复了正常的位置,但疼痛仍然有着残留。受到惊吓的张扬,此时哪里还敢大声咆哮,远远的躲开,面对这个宛如蛇蝎的女人,张扬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只是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响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静静的任时间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突然站起身来,受到刺激的张扬一下子也站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察觉危险。但女子并没有靠近张扬,只是收拾着手中的档案袋,冷冷的冲着张扬说道:“我说过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死了,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但你若不帮我,你活着对我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顿了顿,“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跟我走,一条是你自己走。”说完不再顾张扬,径自走出了这房间。
那女子走出门去时,张扬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待他意识到这女人肯定是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几步追了上去。冲出门口的张扬,只见那女子正站在走廊里,她面前无声的滑开一道门,听到张扬追出来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决定跟我走了?”
“我要你送我出去!”张扬倔强的坚持着。
没有回答,她转头就进了那道门,那道门又迅即关上了,冲上去的张扬敲打着那扇门,却发现它跟墙面一样的结实,实际上,那扇门跟墙面浑然一体,除了那道难以察觉的缝隙,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张扬被剩下一个人,没人管他,也没人要他做什么,但他也无处可去,无事可做。他敲打墙面,试图找出些什么,但纹丝不动的墙面,无迹可寻。而出口外那一望无际的沙漠,不用说徒步行走,就算开车都会迷路的吧,一个没有食水的人进去,绝对是有去无回的。那女人给他的两条路,完全都是找死的路嘛,区别只是死在哪里罢了。等到张扬感到饥饿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真正的麻烦所在了。
一天后
张扬已经饿的发昏,靠墙瘫坐着,一动也不想动,即使那女人再度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动一下手指。那女人也不做声,只静静的俯视着张扬,等待着什么。
这一天下来,张扬终于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拷问手段是什么,那就是饥饿,人在饥饿之下,理智会一点一点的被剥夺,最后只剩下“吃”这一个本能了,除了“吃”以外,其他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为什么是我?”张扬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问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因为你消失了没有人会关心,你死了没有人会在意。”
“哼,”张扬无力的抬了抬眼皮,“这世上死了没人管的,也不止我一个,为什么要选我?”
女子听了张扬这话,又从档案袋里抽出一份档案,冲着张扬晃了晃:“在一万两千七百四十六位适应人选中,你是最佳的人选,你的游戏经历丰富,适应性强,身体强健,经受过一定的数学训练,……,”又是那种客观而不带感情的声调,虽然是在罗列张扬的优点,但他听了一点也没有高兴的心情,“……最后……”
“死了没人管是吧?”张扬自嘲的接下她的话。
回答完张扬话的女子,再度沉默,她大概会每天来看张扬一次吧,直到张扬在她给的两条路里面选一条,或者说在两种死法里选一种。
张扬不想再挨饿了,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其他的什么也不想管,不是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就算死他也要做个饱死鬼:“你让我吃饱,我替你办事。”一个交易,拿命换吃的。
“好,你跟我来。”交易成立,她转过身示意张扬跟上,但转头却见张扬还瘫坐在地上,她微微低下头,“站不起来吗?”
张扬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两眼血红,“……走……”从喉咙底里吐出一个含混不清的音节。
解决完肚子后的张扬,被带入一个房间,说是要做适性检测。这玩意还要做适性检测?“那要是通不过怎么办?”填饱了肚子的张扬,脑子又开始活泛起来。
仿佛是看穿了张扬的心思,那女子冷冷的道:“那你就对我又没用了。”这恶毒的女人。
被折腾了半天的张扬最后通过了检测,各项评价还都不错,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然后他被带到另一个房间,看到眼前那硕大的玻璃圆筒,张扬脱口而出:“这是什么?”
“这是同步仓,是监控你的生理状态,并进行同步维护的仓室。”这次却是这里的研究员给他的答案,这位研究员戴着副眼镜,长相挺斯文的。唉,你说这么斯斯文文的人也入了贼窝了,这世道真是。
“同步仓?”怎么看着像棺材,张扬面上却有了更多的疑惑,“可我听说那‘第五维’不都是头盔接入的吗?当时还免费发了一批头盔过。”张扬当时还为没有抢到头盔沮丧了一阵过,现在看来,却完全是另一番心情了。
“是的,‘第五维’是用头盔接入的,”还是那个斯文的眼镜哥,“这个同步仓是为了维护身体机能所用,我们不知道人类进入那个系统需要多久才能出来,这个同步仓就是为了在这段时期内保护人体的各项机能,它里面会充满生态液——是一种混合型营养液,除了提供人体生存所需外,还能刺激肌肉,防止肌肉萎缩,此外……”
眼镜哥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这“同步仓”的作用,张扬听到的却只有一点:“你是说我还能出来!”
“嗯……我们当然是这么希望的。”眼镜哥好像对这个问题有点不知所措,回答的有点迟疑,“嗯……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此时身后那个冷冷的声音适时的想起:“根据我们的情报,这个游戏的目的是要求攻略一个叫‘众神之殿’的目标,完成攻略的人物就可以从系统中脱离。”面对张扬转过来的目光,平静的叙述着,“所以能否从里面出来,就看你自己了。”
张扬的目光中闪烁起希望的光芒,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心灵,看到了一丝曙光。“众神之殿”吗,只要攻略了这个目标,就能活着出来,就不用死在这棺材一样的狗屁同步仓里了。哈哈,哥什么游戏没玩过啊,不就是个游戏吗?不就是些任务吗?游戏里的神有什么的,哥在各种游戏里屠过的神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别说众神之殿,就是众神他爷爷之殿,照样给你搞下来。我会活下来的,我一定能回来的,重燃起生存**的张扬义无反顾的走向同步仓。
“等等,”身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想起,“把衣服脱下来。”
纳尼?!张扬回头警惕的看着那女人,这女人绝对是个虐待狂啊,之前断我手,现在又要脱我衣服,想干什么,弹小**弹到死吗?
还是那个眼镜哥出来解释:“脱去衣服是为了让胚新液充分的接触你的身体……”好人呐,你说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会是那种恶魔的手下呢?
最后倒也不是真脱成光溜溜的,而是换了一身宽松的罩袍,据说这罩袍是用奈米材料做的,能让生态液在其中自由的流动,这罩袍上还内置了各种传感器,可以实时监控张扬的各种生理指标。
准备停当的张扬进入了同步仓,顶盖封上,整个就成了密闭的空间。
“张扬,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一个声音回荡在同步仓内,这是那眼镜哥的声音,张扬从玻璃往外望去,只见他正拿着个话筒,看来就是他在说话了。
张扬点点头,下意识的开口:“听得到。”
“好的,你把手脚放到相应的位置。”眼镜哥指导着张扬把手脚放到同步仓四壁的位置上。
不明所以的张扬就照着做,刚放到位,“咔嚓”就弹出四个铐子,把他的手脚都拷了起来,同时传来一声柔美的系统女声:“四肢固定程序。”然后那四个铐子就缓缓的拉开,吓了一跳张扬想要挣扎,却发现完全都动不了。这是要干什么,五马分尸吗?
好在眼镜哥宽慰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不要担心,这是固定四肢的程序,是为了防止你在昏迷期间发生意外碰撞的装置。”
听了眼镜哥的话,张扬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反正都被关在这棺材里面了,生死也只能由命了。
四肢固定完成
生态液注入
随着柔美的系统女声,脚底下就涌出一种琥珀色的液体,这液体很快的漫过他的脚踝、膝盖、胯部、胸部,脖子,张扬这时有点担心起来,难道这液体是要漫过头顶的吗?那怎么呼吸啊?还没等他出声询问,那液体已经漫过了他的鼻子,再也没法张嘴,他本能的憋着气。
过了可能只有几秒吧,但在张扬感觉,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之久,外面的那些人好像发现了什么情况不对,匆匆的走动着,隐约能听到传来的声音:“他没有呼吸……”
这时眼镜哥的声音传来:“张扬,你需要呼吸,你现在没有呼吸。”
呼吸?怎么呼吸啊,这周围都是水,我又不是鱼,张不开嘴的张扬腹诽着。
好像知道张扬的想法,眼镜哥的声音继续着:“张扬,你可以张嘴呼吸的,生态液经过特殊的处理,不会对你的肺泡造成伤害……”眼镜哥在那里极力的向张扬解释着,反正听着意思就是你不是鱼也可以在水里呼吸的,但生来就是陆生动物的张扬,要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克服与生俱来的本能,还是有点困难,不过他发现自己也确实有点憋不住了,脸开始涨的通红。
这时外面的情况也变得有些混乱,一些人显示出明显的焦急神色,好像还亮起了示警信号,就连那一贯冷静的人,也不再冷静,一把夺过眼镜哥的话筒,冲着那话筒吼道:“你不想死就给我张嘴呼吸!”
张扬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语调,愤怒、焦急、不安,完全不似那一贯的冰冷无情。被吓了一跳的张扬张嘴咳了一下,他本来也就憋不住了。顿时,生态液就从他的嘴里,鼻腔里涌了进去。张扬剧烈的咳嗽着,但在四肢被固定的情况下,脑袋几乎动不了,心脏也猛烈的跳动着,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我要被淹死了吗?这是张扬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过了一会儿后,什么都没发生,生态液在他的嘴里,在他的气管里,在他的肺里流动着,就好像它们本来就在那里似得。猛烈跳动的心脏也渐渐的平复下来。而在外面,她也把话筒,又交回到眼镜哥手里。
“好的,张扬,你就这样继续呼吸就可以了。”松了口气的眼镜哥还心有余悸,又接着道:“待会头盔戴上后,会有许多光彩和图像,你不要担心,那是正常的。”或许是怕张扬再闹幺蛾子,赶紧给他打预防针。
最后程序进行到头盔落下,固定完毕。
系统启动
柔美的系统女声之后,张扬觉得他现实的世界开始被撕裂,光影都被扭曲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涨裂了,这不是物理性的,而是精神性的。无数的影像闪动着,有些只是单纯的色彩甚至亮光,有些则是有片段的剪影。无数的影像闪回着,就好像人生的幻灯片,听说人死之前,生命中的过往就会被渐次回放。
我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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