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要不想听就别烦着我睡觉！”老头气性还挺大，看李凡笑了便作势要闭嘴躺下，再也不跟两个人交谈。
“别别别啊，我们可喜欢听了，是吧？”秦慎急忙阻止老头的动作，他拍了一下李凡的后背，示意他赶紧补救。
李凡满脸堆笑，对着老爷子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是啊老板，我那笑不是嘲笑，是敬仰，敬仰哈，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李凡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马屁话，自己感觉还不懒，显得挺有文化的。
其实老头就是吓吓他们的，这好久没人跟他聊过天了，如果不给他说，他恐怕不被憋死也会被郁闷死。
“以前像你们这么大的小年轻啊，哪里有什么水果雪梨机的，那都是诺基亚。那时候诺基亚不知道有多高级，要是中学生能拿上一部诺基亚手机，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尤其是n系列，就是你们现在说的什么，高大上。而且它从低端到高端都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富的、穷的都在用诺基亚，款式也多，你走到大街上随便问问，十个中少说有六七个人用的是诺基亚手机。”
“1996到2010年，它可是连续14年世界销量第一，三星和苹果都要往后排的！牛吧？”老头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觉得有些累，便停顿了一下，喘口气。
“牛牛牛！”秦慎跟李凡点头如蒜，稍稍摸了一下裤子口袋里的苹果手机，生怕给老头看见。秦慎听得是满心着急，他其实只想知道他手机这部诺基亚手机的来历，没想到还听出了这么多的不相关消息，真是无奈得很。
“知道诺基亚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么？”老头却在这个时候卖了个关子，对着秦慎与李凡问道。
李凡举着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卖得多！”李凡心想你自己这刚说完就忘了，还拿这个老考我们，简直就是太低级了。
“错！”老头敲了一下李凡的脑壳，把李凡痛得哇哇叫唤。“错，是够硬，够强悍！你难道没有听过诺基亚当砖头防身，诺基亚砸核桃的故事么？以前我儿子在的时候，还经常从口袋里掏出诺基亚就给我砸核桃吃，那核桃的滋味，真好啊！”
老头一副陶醉样，秦慎却忍不住想在一旁摇旗呐喊：“对对对，我山上那败家师父也是这么干的！”当然这只是他内心的一点点活动，听这话头老爷子的儿子应该是不在人世了，他现在可不敢随便刺激这陷入回忆的老爷子，万一把线索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说，老板当年是这南海市唯一的诺基亚总经销商？所有的分销商都要从这你这里拿货？”秦慎礼貌地问道，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间豆腐块这么大的店面怎么看都不像是他口中这么厉害的手机品牌的总经销商。
老头听到秦慎的疑问，眉目里的点点失落又重新被得意之色占据，“那当然，以前我这店里的营销额，说出来吓死你们。所有的经销商每天拿货都要把我这店里的门槛给踏平了，从这里到那边的三四家店面，原来都是我的！”老头把手一扬，颇有些“公瑾当年”的既视感。
秦慎跟李凡环顾四周，旁边都是些内衣店、鞋店之类的小门面，哪里有着老头说的那种万人空巷的景象？
老头知道这两个年轻人不怎么相信自己，继续解释道：“要不是诺基亚倒闭了，我还想把店面拓展到街角那里去呢！不过你说这诺基亚，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就说破产就破产了呢？说退市就退市，它问过我这个总经销商的意见么？它说卖就卖给微软了，我囤下的货卖给谁？”老头子脾气上来了，引得一阵痰咳。
“噗。”李凡听到这里，再次没有忍住，出戏了。他一边忍笑一边帮着老爷子拍背顺气，心道这老爷子可太逗了，人家一个这么大的公司，倒闭还要跟经销商请示么？
幸亏老爷子此刻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幽怨情绪里出不来了，没有搭理李凡这里的小插曲，“现在我家里那些剩下的货，也只能拿来砸核桃了！手机还比核桃多！砸一个换一台都还行！你们说说，我的生意能不亏本么！”
秦慎是听够了老爷子的生意衰败史，他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老头：“老板，我这手机，手机，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说法？”
老头再次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机，“这是好老的款式了，那时候买得起手机的人不多，价钱还是很高的，我这里也卖过。”
秦慎听到这里，才总算觉得有点眉目了，喜出望外：“那你能看看，这手机的序列码什么的，是不是你这里卖出去的么？”
这回老头倒是回答得爽快：“这得问我儿子。”
这对秦慎与李凡而言简直是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这老头不会是耍着他们玩吧？刚刚说完自己儿子不在了，现在又叫他们去问他儿子，问一个死人可怎么问？是找仙婆还是自己下去问？秦慎与李凡越想越觉得阴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老头说完话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款经典版诺基亚彩屏手机，熟练地在键盘上按了几下，放在耳朵边上说：“喂，你出来一下，有两个小伙子找你有点事问问。”说罢把手机挂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秦慎与李凡是目瞪口呆。
秦慎与李凡面面相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这老头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这是要从阴间把儿子叫出来跟他们对话么？秦慎胆子比较大，他弱弱地问了一句：“老板，您刚才不是说，您儿子，不在了么？”
老头愣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道：“是不在了啊，不在这里做了啊，生意都没了，那不得出去打工赚钱嘛？！”
秦慎跟李凡简直是被这怪里怪气的老头憋得内伤，又不敢随意得罪，只能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等着这老板的儿子来给他们答疑解惑。
幸亏老头的儿子就在后面的一条街上的公司上班，正巧是午休时间，没过十分钟，一个面相和善、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便出现在了秦慎与李凡面前。
“这款手机啊？我记得当年因为价格比较高，出得倒是不多，你们等等，我查一下。”中年人从里间找出一本蒙尘的账本，细细对比了一下，才又抬头对着二人说：“这个手机，应该是当年市政府在我们这批量定的货。”
“集体采购的？”李凡忍不住问道。“是发给谁了？有名单么？”
“是集体采购，说是要给政府里的公务员分发的，可是他们采购了一百多台，是分配给谁用了，我还真是不清楚了。”中年人抱歉地笑笑，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你们要是有熟人，可以去市政府问问，但是那么多年的事情，怕是当年采购的人都退休喽，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本以为找到总经销商能找到点有力的线索，可现在得到的线索却好像跟没有得到似的，这政府的信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给个人去随便翻查？秦慎陷入了沉思，心情也有些沉重，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山寻亲之路这么的艰难，现在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秦慎跟李凡回到小区，垂头丧气地站在电梯前等着电梯。“叮”电梯门正好打开，从门里走出一个妙龄女郎，“咦？是你们啊？”女郎惊喜的声音传来，秦慎跟李凡这才抬头正视眼前的女郎。
没想到这女郎竟然是之前去存钱时的银行大堂经理花朵朵！此刻的花朵朵正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两个笑呢，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