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侯恨不得把自己多年的人生智慧一下子塞进孙儿的脑袋瓜儿里!可惜经验可以传授,智慧却不能复制,他有个重要的决策一直无法下定决心,他想再考验考验孙儿。
“泽哥儿怎么看太子和太原的关系?”
“盟友!只是盟友!”
“太原能为太子掩护私兵,会是盟友这么简单?”
“以前也许不够纯粹,但自今天起一定是!”穆泽自信满满。
“太原李氏并没有从以前的惨痛中吸取教训,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做天下第一世家;但他小觑了太子的性格、能力!太子是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的人!今天他不鸣,是为了以后的一鸣惊人;今天的不飞,是为了有朝一日一飞冲天!他之所以能容忍太原至今,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可靠的盟友!”
“今天孙儿送给太子的大礼,帮助太子下了决心,从此,太原在太子的心中的地位只是盟友而已,而这儿恰恰是我昭明侯府代入的最佳时机!”
昭明侯也很激动,这一天来得太迟又太早了!
孙儿只有十五岁,聪明有余,阅历不足。他担心孙儿在掌声鲜花里迷失了自己,李能是块上好的磨刀石,可惜他远在太原,远水解不了近渴。
“太子支开李能,一个是太原私心太重,也未尝没有试探侯府的意思;当然不排除他对你的赏识,想着借此收拢人心。”
昭明侯喝了一口茶,见穆泽点头,很是欣慰,就怕孙儿年少轻狂,禁不得夸。
“祖父,我观李能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太原李氏在他的手中即使不能达到巅峰也不会没落!”
“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急功近利!也许他背负的仇恨太多了,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你都能感受到他想要成功的渴望,以及压倒一切的戾气!”
“哦?仔细说说”昭明侯炯炯有神地望着孙子。
“太子一再要他不讲虚礼,他还是一板一眼地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对人对事惜字如金,不卑不亢;受人奚落,泰然处之、安之若素。对朱琪不冷不热;对太子恭敬有加,亲近不足;对孙儿视作路人,表面看毫不热心,但他审视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粘着孙儿。”
“他还向睿亲王世子打探孙儿底细,看来太原和太子的关系多了份利益纠缠,少了份亲情。怕是以后太原会对我府加以防范。”
“泽哥儿观察得很认真,那你分析分析他为何这么做?既然太原给太子提供了帮助,他不是应该亲近些、让太子念个好吗?信国公府可是还没有立世子。”
“孙儿是这么想的,立世子太子现在说得不算;等太子说得算时,就是不思太原对他的帮助,看在外家的份上,为了脸面,也不止封个小小的世子了;若是太子大事不成,信国公府的爵位保得住保不住还是个问题!正因为这样,太原才肯替太子担着掉脑袋的危险!从太子的只言片语中,孙儿瞧出也许信国公府的当家人的野心被太子看出而不喜,李能赞成支持太子,毕竟保太子也是自保,但他不赞成最大化地分享利益,与皇家谋利,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李能冷淡朱琪,不亲近太子,其实是向太子表明一个态度。”
“既然他们是利益结合体,就要防备后来者居上,世家最不能容忍的是替人作嫁衣裳!因此,一旦感受到他们的利益可能会受损,假寐的老虎就沉不住气了,不自觉地亮出了利爪。”
“他今天的一番作为,本是想震慑孙儿,又迫切地希望太子能看到他被掩藏的光华,岂不知画虎不成反类犬!太子是何等人?岂能看不出他身怀美玉?太子只是装作不知罢了!太子宁可要个懂得藏拙的无能表兄,也不愿有个殚智竭力的狼子野心的至亲!他的母后,不管因为谁都为此献出了生命,太原李氏也为此受到了重创,作为仁德之君,但凡有一分之路也不愿向曾经帮助过他的外家高举屠刀。”
“前提是他不能挑战太子的权威,太子重情,可以给他外家尊荣、体面,但却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需要宽恕的底线和救赎的代价!”
“这就是帝王!近则怨远则不逊,人与人的相处是门艺术,何况是臣子与帝王呢?”昭明侯感叹不已,这个“度”太难把握了,活了大半辈子他也没有完全参透这门艺术啊!
好在孙子是在恰当的时机遇到了恰到的人,以孙儿的聪明才智,他想不会太糟。
如果昭明侯能预知未来,他一定会有新的担忧。
穆泽知道祖父在考校自己,继续侃侃而谈。
“太子是有大志向的人!因此他格外爱惜羽毛。今天他不仅是跟太原撕掳清楚,未尝不是对李能温和的警告!孙儿想,李能接收到了讯息,他会调整心态,重新部署的。”
“泽哥儿分析得非常透彻!信国公府已经是世家大族了,还要什么呢?和朝廷争锋?别说是个小小的外家,就是父子弟兄为了那把椅子也能以命相搏!相反,不争不抢,就能稳坐世家第一把交椅!李能确实是个明白人,我的泽哥儿更是个明白人,小小年纪难得有这么高的悟性,祖父很欣慰!”
穆泽心中小小得瑟了一把:人呀!太聪明了没办法。。。。。。嘴里却谦虚着都是祖父教的好啊~。。。。。。离祖父的期望还差的远着呢~。。。。。。路漫漫兮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可是上翘的嘴唇却暴露了他心中的得意。
穆侯爷暗乐,也不揭穿他,继续“哼哼”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