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大海的浪花你一叠我一叠不休的翻卷而来,由淡蓝转变为乳白,发出碰撞的水流声。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无垠大海与蔚蓝天空好似永远的连接在一起,好像上天就是这样将它们安排。
沙滩上没有别人,只有一架三角钢琴和一位老人。
他正与大海同奏一曲daydream的《眼泪》。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跳跃在黑白琴键上,每一下都很用心,每一下都记得很熟悉,仿佛这曲子他已经弹奏了千万遍。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没有太阳的照耀,依旧散发夺目的光彩。
他闭着双目,微微地迎着海风动着脑袋,沉浸在缓慢悲伤,点轻点重的曲风当中。
或许,她不曾离开过。
安希善……
这个呼唤亿亿万万次的名字。
她是否听见他的呼喊。
她一定听见了。这么多次,她不可能一次也没有听见。何况,他是从心里喊的。
曲终,他睁开了眼睛,弹了最后一键,小心翼翼地盖上琴盖。他拄过搁在钢琴椅右侧的拐杖,站了起来。
他眺望大海的远方,群岛之间溢满湛蓝的海水,奔腾不息,就像他对她的爱一样延绵不断。
海风拂过他苍白的头发,他笑了。
他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在沙滩上留下他密密的脚印。
希善,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你还是你年轻的模样,而我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了。
你是否还爱着我,不管你回答什么,我都爱着你,深深爱着你。于竲勋爱着安希善,这是上天这样安排的。
他终于靠近大海与沙滩的分割线,他又笑了。
希善,我跟你只有一步之遥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一次,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他扔掉拐杖,摇摇晃晃地跌入海水里,浪花儿一层一层盖过他,大海无情的吞噬着他的**。
他张开双手,望着干净如洗的天空,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一大群海鸥忽高忽低地飞过。
“竲勋欧巴!”五岁的安希善举着莲藕般粗的右手,“看我捡的贝壳。”
“安希善,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别叫我欧巴!”八岁的于竲勋满脸愤怒。
“在韩国,我们叫哥哥就叫欧巴,你就是我的欧巴。”安希善满脸天真地笑。
“这里是中国。”于竲勋打了安希善一下,“你这个讨人厌的韩国小孩。”
“你才讨厌,你才讨厌!”安希善在原地扯着喉咙大喊,“欧巴,欧巴……”
回音里,全部都是欧巴。
于竲勋捂住自己的耳朵,稚嫩的脸上充满敌意,“安希善,你幼稚不幼稚!”
“嘿嘿。竲勋欧巴。”安希善胜利地大叫。
“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海里,让鲨鱼把你漂亮的小脸蛋咬成丑八怪。”于竲勋作势钳住她的手,一步一步紧逼她往海岸线靠。
“哦妈!”安希善急得大叫妈妈,两只大眼睛里盛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竲勋,你又在欺负希善了。”于竲勋的妈妈杨娜莎身着淡紫色无袖过脚踝的长裙,“你是哥哥,不能欺负妹妹,知道吗?”
“妈妈,明明是安希善她欺负我。”于竲勋松开安希善,紧皱着两条小眉毛怒视她。
“你是哥哥,应该让妹妹,是不是?”杨娜莎笑得亲切温柔,摸着于竲勋的小脑袋,教育道。
“这个讨厌鬼才不是我的妹妹。”于竲勋不开心,向着海边唯一的一座别墅跑去。
安希善留在原地,抬头看看正受伤的杨娜莎,“哦妈,我去追竲勋欧巴啦。”说着,撒开那两条短短细细的腿,跟在于竲勋身后。
“竲勋欧巴,等等我。”
“爸爸,妈妈她偏心。”于竲勋一见到他的爸爸于礼琛便哭了,一头扎进正在阅读财经报纸的于礼琛怀中。
“怎么了,我的好儿子?”于礼琛放下报纸,让小竲勋坐在他的腿上。
“啊爸!”安希善来得正是时候,于竲勋还没有发牢骚,她已经冲进于礼琛的怀中。于竲勋笑眯眯地摸了摸她剪得整齐的中直发,将她抱在他另一条空着的腿上。
“你别抢我爸爸。”于竲勋推了推安希善的胸口,霸道地说,“回去找你的哦妈啊爸去!”
“竲勋,不能这么对妹妹的,你知道不知道?”于礼琛语重心长地说,“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要多迁就她。况且妹妹是韩国人,文化习俗不一样,你该好好对待她。”
“爸爸,干嘛要收养这个讨厌鬼,把她送回韩国去!”于竲勋从于礼琛的腿上跳下来,“自从她来了,每次来海边度假都不开心。爸爸干嘛不让钱阿姨带着惠珍一起来?”
于礼琛乐开了怀,“你才几岁,就这么惦记一个女孩子了。”
“是我求啊爸别把惠珍姐姐带来的,每次她来,欧巴就不跟我玩儿。”安希善抱怨着戳着自己的中指,眼神里面全部都是委屈。
“安希善,你实在太过分了!”于竲勋赌气地指着安希善,“你怎么这么令人讨厌!”
“欧巴……”安希善颤抖着小嘴巴,两眼朦胧作哭状。
“安希善,你别跟我来这一套,给我把眼泪憋回去。否则你以后别指望我带着你玩儿。”于竲勋受不了安希善哭。
“竲勋,对女孩子要温柔要哄,你怎么用威胁的呢!”于礼琛也替安希善捏了一把汗,摊上这么凶悍的哥哥。
杨娜莎从别墅外走进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望向于竲勋,说“竲勋,到练钢琴的时候咯!”
“哦,我最喜欢欧巴弹钢琴了,特别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安希善拍着小手,欢快的大叫。
“安希善,你能不能再白痴一点。”于竲勋瞪了安希善一眼,牵起杨娜莎的手往落地窗前的钢琴处走去。
安希善也从于礼琛的怀抱里挣脱,屁颠屁颠的跟上前去。
“跟屁虫!”于竲勋回头送给她三个字,还做了一个鬼脸。
“竲勋欧巴!”安希善气得跺着脚。
“哼。”于竲勋又向她吐舌头,看她气急败坏,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心里无比舒畅。
“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爱的协调曲》。”杨娜莎口里说着曲名,指挥于竲勋弹奏。
于竲勋两手先在黑白琴键上空洋装弹奏了三四秒,闭上眼睛回忆《爱的协调曲》的五线谱,没过多久,他睁开眼睛,连贯通畅地弹起来。他的十根手指就像会飞一样,一会儿落在这个黑键上,一会儿落在那个白键上。
“哇哦!”安希善感叹一声,“竲勋欧巴好厉害!”
还不等于竲勋将整首曲子回忆完,杨娜莎又报了一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于竲勋转换非常流畅及时,脚踩着钢琴踏板,手指摸在琴键上,每一个低调的低中高都非常精确,杨 娜莎的脸上渐渐露出满意地笑容。
“那么阿尔图·鲁宾斯坦的《my heart will go on》竲勋你还记得吗?”
“是这样吗,妈妈?”于竲勋探头看了一眼抱着安希善的杨娜莎。
杨娜莎看于竲勋的十指准确落在键位上,速度刚刚好,缓中有急,不失顿挫感。
“恩。”杨娜莎点点头,跟着音乐摇摆着。
“竲勋欧巴弹钢琴最棒了!”安希善满脸的崇拜,惹得于竲勋也是一脸的骄傲。
“儿子将来是公司的继承者,你总让他练琴,有什么用。”于礼琛听着音乐走到钢琴前,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难得生了个钢琴天才,不好好培养多浪费啊。再说了,弹钢琴对开发孩子智商很有帮助。”杨娜莎不让于竲勋停下来,“对将来找老婆也有好处啊,你看,我不就是个钢琴家,找了你这个富二代。”
“nasa,我的儿子不愁没有老婆讨吧!”于礼琛低头,在杨娜莎的耳畔说着,“咱们家已经有一个钢琴家了,再出一个钢琴家,我爸就不乐意了。好歹出个企业家,让老头子高兴高兴!”
“竲勋,妈妈问你,你长大了想当钢琴家还是企业家?”杨娜莎懒得跟于礼琛争辩,直接问于竲勋。
“竲勋欧巴将来肯定当钢琴家!”安希善比于竲勋先出口,又问他,“对吧,欧巴?你长大会是一个白马王子一样的钢琴家吧!”
于竲勋见她这么说,就是不愿意与她站在一边,“我将来肯定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
钢琴曲已经进入尾声。
“啧啧,不愧是我努力生下来的好儿子。没有白宠啊!”于礼琛在于竲勋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爸爸,我不是小孩子,总是亲我一脸口水。”于竲勋嫌弃地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颊。
“于竲勋,你能不能可爱一点。”于礼琛严肃道。
“爸爸,我不是女孩子。”于竲勋盖上琴盖,对杨娜莎说,“妈妈,我今天的钢琴练习结束了吧!”
“你以后都不用练了。”杨娜莎不是很开心。
“哦。”于竲勋闷闷地应道。
“不要,我要听嘛。哦妈!”安希善撒娇着,“我要欧巴教我弹钢琴。”
“希善,妈妈送你去学芭蕾好不好,女孩子跳芭蕾就跟天鹅一样美丽。”杨娜莎说服着安希善。
“不要!”
“听话!”
“除非竲勋欧巴继续弹钢琴,不然我就不去学芭蕾。”安希善不依。
“那你去跟啊爸说。”杨娜莎放下安希善。
“啊爸。”安希善又是泪眼汪汪,谅谁都不忍心拒绝她小小的要求。
“好吧。”于礼琛妥协,“谁叫希善小公主这么惹人爱呢!”
“竲勋欧巴,你又可以继续弹钢琴了哦。”安希善笑得一脸童真。
“要你多管闲事。”于竲勋翻了一个白眼,又对于礼琛道,“爸爸,我去书房看书了。”
于礼琛点点头,又搂过杨娜莎的肩膀,“他可以弹钢琴,但只能点到为止,不能以弹钢琴为业。”
“你们于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竲勋一个孙子。”杨娜莎不悦地向外推了一下肩膀,试图将于礼琛的手脱离她的肩膀。
“那他也是嫡孙。”于礼琛变得不那么温柔,“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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