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醉红尘》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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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里还是满天星星璀璨，月下无云，今日一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人间的市集在这样的雨天人迹寥寥，天空阴沉，乌云积蓄，天空一望不见飞鸟，马蹄踏过不起扬尘，暗色的世界犹如一副用色极淡的画，只提笔草草勾勒。

    这样暗淡的天气，我换上一身红色的衣裙，试图用这亮色提提精神，也能愉悦心情。

    我一直以为，冬榕个性暴虐，纵使在人间为王，也不会善待百姓。

    可是，真正来到人间，情况却并非所想的那样。我所见，所听，百姓们却多赞她。原因很简单，冬榕让他们粮富足，钱有余。

    这是最简单的，最基本之愿，冬榕在人间颇有民心，正是如此，她的铁骑才能所向披靡，一路夺得天下。

    更是在得知她走修罗地投胎后，我心里对她多了许钦佩。若她不是魔道，或许，我会交她这个朋友。

    听闻，当初在魔界，她与魔桀的关系僵持，并不融洽。且她野心勃勃，一直有夺位之心。我们除掉了魔桀，对她而言，不是正中下怀么？

    再往深处想，从前正是有魔桀在，才能牵制住这冬榕，但是如今，魔桀已死，那冬榕……岂非一人独大了？我不敢想象，她再度成魔后的的景象，那只怕，真是神界的浩劫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魔界正是了。魔桀一死，魔族树倒猢狲散，却还暗藏着实力，魔族众生逃往五湖四海，天下之大，四处皆有魔族遗患。

    这个时候，他们就缺一个站在魔族至尊宝座上，一呼百应之人。这个人，除了冬榕以外，还有谁呢？

    我最不能懂的就是，她这样的身份，为何还如此招摇过市。若我是她，定然会找个地方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做任何事都必定小心翼翼。她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这是个性如此，还是另有所图，我一时也想不通和所以然。

    我停步在一个府宅的墙外，墙头伸出寸许高的竹梢，在微风细雨里左右摇摆。不知这是谁家的院子？我一时起了兴趣，心里想着这家人的品味定是不俗，便穿墙而入，溜了进去。

    一进去果真不同，目所及处我便见到了梅兰竹菊，都是极雅致的植物，穿过一扇拱门，似又一片天地落在了眼前。一汪池水，两只水鸟，数株垂柳，各自为动，合又似静。鹅卵石小径弯弯曲曲绕过密集碧嫩的鲜草，一直通往一座小桥，过了那桥，再往前不远，便是亭台轩榭。

    小桥流水人家，这样朴素的院子，想必主人也是个很淡泊名利的人，独僻这样清幽的院子，是怎样的心情。

    我正瞧着，耳畔却听得一阵琴音，如同玉盘滚珠，清脆流畅，又如同和着花香的清风，扑面而来。

    这琴音竟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好不头疼。

    我跟着琴音寻去，一直到一银杏树下的石台。

    那是个男人的背影，清瘦颀长，乌发如墨。碧青的草地上叠了层层银杏的叶子，金黄色如同盛夏的阳光一般，落叶愈多，也有落在他身上的，人叶融合，竟是那样的绝妙，这意境，却是如歌如画。

    一曲罢了，我还未回神之间，他却已回身来，看着我生生定在原地不动。

    苍修！

    我在他一回身的瞬间，看清了他的脸。每每再见，都是一次惊艳。看他的神色，我才猛然惊觉，自己一时疏忽，竟忘记了念隐身咒。

    我这样唐突地出现别人家里，不把人家吓吓了一跳才怪。只是继上次的事后，我再见他，心里总有些过不去。他可是轻薄过本君的人，我绝不对他客气。

    “神君怎么会来我的府邸？”他潇潇肃肃地立在细雨落叶中，格外美好。

    “我不知这是你的院子。”我简略答道。

    他笑吟吟道：“曾经，我无意闯了神君的地界，如今，是否扯平了？”

    我张口结舌，无话辩驳。

    他又道：“神君既然来了，留下来喝杯茶如何？”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的书房格外清幽，在一处三面环水的地方，书房的窗户皆洞开着，凉风习习，穿过屋内打转一圈又从另一边吹走。这样的舒适，正好适合读书。

    趁着他去沏茶的空当，我翻看着他书架架上的书籍，大多是些医书，也有兵书，乐谱，菜谱，还有佛经。他真是博览群书，我这样想到。

    我的目光大致扫过他的书架，却在最上一层的一隅看到了一本羊皮卷。一时好奇，我伸手欲够，却发现自己的个子矮了，根本够不到。

    也是无奈，想来只有孟章那样的身材才会用这样高的书架。我施了仙法，让那本书飞到了我的手中。

    我将羊皮卷慢慢展开，只见卷上皆是古时的文字，但我是认得的。草草读过，我大致懂得，这上面讲的是借尸还魂的方法。说是死者只要灵魂仍在，便可以借一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尸体还阳。

    我不甚在意，他看这个，许只是兴趣吧，又没有用处。

    我欲将羊皮卷放回时，苍修便回来了。他见我拿着羊皮卷，有一丝不安，随即对我道：“神君可曾看过？”

    我将羊皮卷放回，“看过，也好奇你怎么会对巫术感兴趣。”

    他只作微笑，“闲时得来的古籍罢了，也不是兴趣。”他顿顿又道：“神君可曾听过这上头所讲的巫术？”

    我淡淡道：“不过就是借尸还魂罢了，没什么稀奇，且若是尸身已经受损，再找一模一样的人岂是那样容易？”

    他道：“原来这都是真的？”

    我随意接道，“只是这借尸还魂是有违天道的，人既然已经去了，投胎就是，为何还要还阳。”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倒了一杯茶给我。我接过来，看了看他，然后道：“你这样大的府邸，怎么连个下人也没有，连沏茶，都要亲自动手。”

    他转身自倒一杯，“要说下人，也不是没有，只有几个罢了。我一贯不喜欢使唤别人，自己能做的事，何必劳烦别人。”

    “你是个很勤俭的人。”我说着，饮了口茶。这茶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似在哪闻过的，我却想不起来了。

    这些日子确实奇怪，对许多东西都似曾相识的。

    苍修的神色古怪的很，端着茶杯半天不动，我的头，也渐渐晕了起来……模模糊糊的，眼前的世界，我眼神愈发的不清明了，脚步虚浮无力，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我的法术，也似没有了用。

    我惊觉不对，这茶……这茶里有问题，我极力睁眼去看苍修，却发现眼几乎已经睁不开了，这是什么，好厉害，竟连我也中招了。

    晕晕乎乎中，有一双大手托住了我，耳边也有人呓语似的。

    “神君，对不起了。”

    我在最后一丝清醒即将消散时，奋力说出了五个字：“你居然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