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点儿忒背,每次都是等上三天三夜才借到钱。
她的夙愿是做一个除暴安良的女侠,却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事,一再而再的破例。
“女侠?女侠也得穿衣吃饭……在说,本女侠无非是借些银两充饥而已,又不是不还………”。
七夕说的义正言辞,遂白了胖墩一眼,起身拍拍身上的杂草,径直踱步。
小豆子咧咧唇,一咕噜爬起跟上。总而言之,现下他的职责还是尽心劝说一下不是。
“老大,山头的野果…其实……也不错……”。
七夕身轻如燕,步伐自然快上许多,小豆子一边小跑随上,一边献媚讨好的裂唇嬉笑。
“闭嘴!”。
身边的人儿疾言厉色,一锤定音。
小豆子抿抿唇,他太了解老大的脾气,深知多说无益。只好垂首,唉声叹气地尾随其后。
…………………………
此地,山峦叠嶂,灌木丛林,葱葱郁郁之间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是通往苏河县的唯一途径。
小豆子挠挠锅盖头,肥嘟嘟的脸上乍现纳闷且排斥之色,“老大,为何又是这里?”。
老大不会对此地情有独钟吧?在此打劫过三次,每次皆等上三天三夜,老大为何依然来这里?转而又想,如今他们身处苏河县郊外,此地是唯一又静而又近的地方。
不过,这次不会又等上三天三夜吧!
小豆子一个头两个大,苦巴巴地望着气定神闲的楼七夕,只见她寻了块遮阴的地方,悠哉地屈膝而坐,俨然一副准备坐等三天的模样。
“老大…”。
他吞吞吐吐,不情不愿不敢言。
“不想等上三天,便坐下祈祷祈祷吧…”。
七夕闲散地躺在草地上,两手托着脑袋,翘着二郎腿,竟是无限悠闲自在。见状,小豆子无奈地吸了吸鼻子,不乐意的靠在一个大树上,装死,然心里却大声呐喊,快来个倒霉的吧。
时间一分一秒悄悄溜走,竟是夕阳斜下,天边晚霞洒下嫣红的余晖,装点的山林似披上了红妆,晚风温和的吹起,带动着树叶发出瑟瑟声响,不知名的草丛配合且凑热闹地奏起了乐章。
夕阳下的山林,活跃无比,美丽异常,教人忍不住的抛却繁华,隐居大自然,感受它的淳朴与安逸。
不远处,似乎有车撵的声音!
假憩的两人一咕噜跃起,踮脚循声遥望。落日夕阳下,果真有辆马车徐徐靠近!
“终于来个倒霉的!”。
小豆子悲喜交加,老天颇给面子的听到了他的祈祷,然,老大却为了他的肚子再次破例。
马车越驶越近,七夕敛眸打量,轿形外观,看似朴素不张扬,但上好的材质却掩不住它的奢华。
轿中是个有钱的主!
一抹笑容璀璨绽放,杏眼弯弯,朱唇勾起,宛若夜幕中的皎月,明亮恬静,多么乖巧美丽的模样,然而,又有谁能想到如此娴静的女孩儿,突然玉手伸向柳腰,顷刻,手里多了一把杀猪刀,接着,一个不雅观的跳跃,下一秒,婀娜多姿的身体便挡在了马车的面前。
声音委婉动听,却说着与其格格不入的话语,“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这过,借点钱来花。”。
索性马车行驶的并不快,只闻一声马嘶鸣,马车适时停下。
小豆子护额,满面痛心疾首。
老大,你再三强调是借钱!那为何端着打劫的姿势?说着打劫的经典台词?手持打劫的杀猪凶器呢?
想起这把杀猪刀,小豆子不免暗骂起此刀的主人,朱老三呀,朱老三,你为何拿着五十两医药费逃之夭夭,害的老大还刀不成,倒别在腰间自个儿备用了。
如今倒好,名副其实的劫匪!
“此地竟成了贼窝?”。
冰冷且夹杂着狐疑的口吻来自马夫之口。
七夕眯眼端详。
年纪轻轻,二十五六岁。
身形矫健,身披劲装,肌肤黝黑,相貌平平,然却有一双锐利干练的眸眼,不似普通马夫,倒像侍卫保镖之类的。
此刻,那双犀利的眸眼,正不屑的睨着手持杀猪刀的自己。
七夕不在意的眨眨眼,好心提醒,“别看不起女人,本姑娘的杀猪刀可是很准的…”。
只闻一声冷哼,黝黑的马夫瞬时摸向腰间佩剑。
“想动手?”。
七夕挑眉,语气明显带着调侃气味。
瞧不起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姑娘…打劫么?”。
轿中不紧不慢传出一声温润的男音,似春风佛过,似潺潺流水,扣人心弦,妙不可言。
七夕深吸一口气,只觉宛若沐浴在温泉里,身心舒畅。
“不是打劫,是借钱…”。
定神,纠正,无视对持的马夫,直逼轿帘深处!
山风,吝啬且温柔地撩起轿帘一角!
一抹雪白一闪而过!
七夕聚精会神,却依然瞧不见主人的容貌,心痒难耐的同时好奇心大起,心下不免猜想究竟何等容貌的男子,才配拥有如此天籁之音!
“借钱…要有诚意的…”。
温暖如玉的声音飘飘亦来,此刻似乎带着笑意。
诚意?
七夕恍然大悟,一时间,恬静的小脸隐现羞赧。
此杀猪刀用着忒顺手,不知不觉便成了知己。
动作熟稔迅速,眨眼,高举的杀猪刀已别再了腰间。
抱拳,一副江湖混混模样,“小女子乃桃花村的楼七夕,路经此地钱袋不幸被盗,希望壮士慷慨借助五十两,他日必定奉还!”。
言完,车夫冷睨她一眼,那抹不屑更甚。
然小豆子直接双手遮面,老大,你创新点行不?三次同样的台词!况且,劫匪的钱袋…被盗,谁相信呢!
轿中一片沉默!
柔软的轿帘迎风旖旎,白影忽隐忽现,略显神秘感。
“给她五十两…”
半响,传出一句不以为意的话语。
介于七夕每次打劫的目标皆五十两,是以,当冷面马夫抛来一个手感不错的钱袋时,七夕习惯性的颠了颠,以确定数目。待塞进腰包后,皱了皱绣眉,回首,眺望渐行渐远的马车,大声道:“搞错了,吃饭而已,不用这么多的…”。
然而,残阳夕照,暮色阑珊,马车早已消失成一个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