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 七

    生得一副巧嘴的李婉儿总算是劝得世宁留了下来，李家一直把他以贵客相待。常言道客久礼轻，但这点在世宁身上并没有得到验证。世宁也一直信守着诺言，这半年来李家的公子李明被他折磨的精疲力竭，付出当然总伴随着回报，李明的拳法打的很是出神入化。虽然这个孩子仅有十二岁，但一两个成年人是绝对近不了他身的。

    自那日强盗落荒而逃后，李家一直很担心他们前来报复。但值得高兴的是强盗非但没来，反而李府还备受人敬畏，而这敬畏还要多亏了李婉儿那机灵的头脑和能说回到的嘴巴！

    街上一开始都传着李府是鬼宅的谣言，李婉儿并没有立即去澄清事实，她反而将计就计。这天李婉儿来到街上，她路过一茶馆恰又听到人们议论着她家。李婉儿大步走到茶馆的戏台上去说到：“乡亲们，你们都知道前些日子我家被两百多强盗所抢劫的事吧！但是我们家却没有丢失一件物品，受伤一个家丁，而那些强盗却死伤过半，落荒而逃。于是就有人说我家是鬼宅，那么在这里我想问乡亲们一个问题。如果是鬼宅那么鬼会杀死像魔鬼的一样的强盗吗？这不是自相残杀吗？如此说来，我家并非鬼宅，而是天眷的仙宅。只有天神才会杀魔鬼一样的强盗！”

    李婉儿的这番话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也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人们对李府的认识。一时杭州城内都把李府视做圣地，每天都有人带着银两贡品前来朝拜，为的只是换来天神也保佑他们家不被强盗所践踏。然而阴差阳错的是，杭州城的强盗本就不多，那日在李府又死伤差不多一半，其余的则全都吓得金盆洗手了。一时间，杭州城里治安相当稳定。而城内的愚民则皆都认为这是李府天神的保佑。如此一来，李府可谓是门庭若市。生意人的李顺生怎么会错过这个一本万利的商机，他叫工匠在府里盖了座假的天神庙，特设了捐贡的地方，自然这些捐贡的钱粮便成了李府的家产。

    世宁总觉得李顺生这样做不对，但毕竟自己寄人篱下实在不好说什么。半年下来，世宁健壮了不少，这还得多感谢李家每顿的山珍海味呢！然而世宁的生活习性也正悄悄的发生着变化，原本很自立的他现在也习惯了让人侍候他穿衣戴冒，习惯了丫鬟左右不离的生活。他的心里也正在悄悄的变化着。

    这半年来，世宁和李婉儿成了很掏心的朋友。他们互相爱恋着对方，但谁也说不出那种爱恋的感觉。是啊！一个是文武双全的公子，一个是美丽冰雪的千金，或许这就是人们眼中的绝配。

    这天，李婉儿找来了娘亲。李夫人刚进李婉儿房间李婉儿便支开婢女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李夫人不解的问到：“婉儿，你这是干什么啊？要把娘锁在你房间吗？”

    李婉儿羞涩的对李夫人笑了笑，她撒娇的拉着李夫人来到了她的床上说到：“娘，你快坐。”

    李夫人或许看出了李婉儿什么心事，她说到：“丫头，又有什么事找娘帮忙吗？”

    “没有，没有！”李婉儿急忙说到。

    “你别骗娘啦！娘还不了解你吗？没事你绝不会这么讨好我的。你是我的女儿，怎么骗的了我。”

    李婉儿撒娇的笑了笑，说到：“娘，女儿能问你个问题吗？”李婉儿说话的时候脸略微的泛红了，两只手紧张的挽着自己的罗裙，说的话也是吞吞吐吐的。

    李夫人从没见过李婉儿这样过，但毕竟是过来人，他瞬间明白了李婉儿要问什么问题。

    李夫人很高兴，高兴自己的女儿终于有了喜欢的人。她欣慰的笑着说到：“告诉娘吧！谁家的公子让我女儿如此动心呢？”

    李婉儿听到娘的这句话顿时变得非常紧张起来，那两只纤细的手被裙带勒出一条黑色的伤痕。他的脸变得更加的红，红的整个脸都是滚烫的。咦！李婉儿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还是他的作风吗？

    李夫人看着李婉儿那红烫烫的脸，她深知李婉儿一定是动了真感情，这个人在李婉儿心里的地位一定很高很高。他伸出手去抚摸李婉儿的头发，那种温暖让李婉儿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

    李夫人不知怎样去开导女儿，她将李婉儿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轻声的对李婉儿说到：“婉儿，娘给你讲个故事好吗？一个很感人的故事。”

    “那是在二十年前，有个女子整天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等着他最爱的那个人，她苦苦的等了三年。她等的都快绝望了，但这一年的春天她总算是等到了那个公子。那个公子不顾人们的谈论，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毫不顾虑的拿出二十万两银子要赎走她，他丝毫不在乎她的过去，只因为他爱她。。。。。。”

    李婉儿当然不知道娘讲的是她自己的故事，李婉儿听得很认真，她非常羡慕母亲口中的那对情侣。她感叹的说到：“他们好让人羡慕啊！”这话李夫人高兴的笑了。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人是谁了吧？”李夫人对怀中的李婉儿说到。

    李婉儿慢慢的从母亲怀里爬起来，她悄悄的对母亲说到：“娘你可别告诉爹爹好吗？”

    李夫人慈祥的笑着对李婉儿说到：“恩，娘答应你。”

    “其实娘你认识他，他，他就是张公子！”李婉儿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很小。

    “哦！原来是他啊！”李夫人感觉有点出乎意料。

    “那你喜欢他什么呢？”李夫人继续问到。

    “婉儿不知道，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我就很激动。跟他走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安全，再也不担心强盗。特别是跟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快乐，他什么都顺着我来。只是。。。”李婉儿说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喜欢他一样喜欢我。”李婉儿咬了咬牙总算是说出了这话，她犹豫了片刻又继续说到：“娘你能告诉怎么才可以知道他对我的感受吗？”

    其实李夫人也很喜欢世宁的，这个孩子身上有着很多男孩子不具有的优秀品质。但李夫人毕竟想把李婉儿嫁到门当户对的家中去，她细细一想觉得女儿的幸福还是要让女儿自己做主。她不想让女儿过得不快乐！

    “来，娘告诉你一个办法。”李婉儿好奇的将耳朵悄悄的凑到了娘的嘴边。

    。。。。。。

    第二天，李婉儿早早的起床了。秋天的早晨很是凉爽，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稻香。李婉儿一起床便听见树上的喜鹊鸟叫个不停，看来今天绝对是个好日子。

    世宁每早天未亮就起来了，自然起这么早的还有李明少公子。李婉儿来到他们习武的地方，她上前去对弟弟说到：“明儿，今天想不想放假一天啊？”

    李明少公子高兴的说到：“做梦我都想，姐姐！”

    “那好，姐姐今天给你放天假好好玩吧！”李婉儿语音刚落在一旁的世宁说话了：“不行，练武一天都不能松弛，这是最基本的习武之道。”这使得李明少公子一下就嘟囔起不悦的嘴巴起来！

    “那我偏要给他放假呢？”李婉儿和世宁较起劲来，世宁不管什么都是让着李婉儿，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只好不说话表示默许。

    “快去玩吧！”李婉儿对一旁的弟弟说到，只见这男孩如同放飞的鸟儿一样扔下长枪一溜烟的就跑了。那场面着实让人觉得好笑！

    “你看你把我弟弟都逼成什么样了？”李婉儿仍是不可罢休的走到世宁身边说到。

    世宁没有说话，只是惭愧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想到转移话题，于是向李婉儿问到：“今天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李婉儿答到：“因为今天我想让你带我去外面玩，我想好好的玩一天。”

    世宁自然没有推辞，不管李婉儿对他说什么他总是有求必应。所以长期一来，李婉儿逐渐的依赖上了世宁。这或许就是李婉儿之所以喜欢世宁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那你想去哪里呢？”世宁说到。

    “去山上！”李婉儿的语气相当坚定。以前他们总是到海边去玩，而这次李婉儿偏要去山林中。再者说这附近也没有山啊！

    “山上？你没说错吧！这里那里有山啊？”世宁吃惊的说到。

    李婉儿看着世宁，脸色一下变的不高兴起来。“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别去了，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起这么早。”李婉儿说罢便离开世宁朝房间走去。

    世宁在身后喊道：“好啦！我带你去。”

    李婉儿刚还愁云密布的，听到世宁这话后立刻就喜笑颜开。她转过头来朝世宁鬼笑了一声，然后调过头高兴的朝马圈跑去。

    世宁骑上马载着李婉儿一路朝南驰去，在杭州城里是没有一座山峰的。世宁骑着马一路狂奔到了中午才总算是见着山峰了，李婉儿高兴极了，长这么大的她并没有见过几次大山，他迫不及待的吵着让世宁带她去山上玩。

    “不行，像这样的枯山上有很多野兽的，而且道路不好，这样很危险的。”世宁着急的说到。

    李婉儿丝毫不让步，“我才不管，走这么久才到山下哪能不上去呢！路不好不有马吗？难道你害怕几条野猪吗？”李婉儿笑着对世宁说到。

    “我才不怕什么野猪，我只是怕。。。”对付世宁最好的办法便是激将法，他的自尊心很重，而李婉儿正恰恰很会利用这一点。

    “咦！只是怕什么？”李婉儿好奇的对话只说到一半又突然咽下的世宁问道。

    “只是，只是。。。”世宁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李婉儿瞪大她那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世宁表示追问。

    其实，此时世宁多么想对李婉儿说一句：“只是我害怕您受到半分危险，那怕是受到半分惊吓我都会心疼的，我不愿意让你受一点点的伤害，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都不行。”但遗憾的是，世宁并没有这样说出来。

    “只是，只是我害怕你到了山上去被那些蚊虫的叮咬。如果有野兽我自会拼了命的保护你，但那些蚊虫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世宁在李婉儿的迫切追问中终于无比委婉的说出了他本想说的话。

    世宁他或许不知道，这句话让李婉儿是多么的感动。就像一股清泉流过她的心脾一般，回味是那么的甘甜。就像一束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一样，感觉是那么温暖。李婉儿咬咬嘴唇自言自语的说到：“不知道你的这保护又能持续多久！”

    世宁应该是没听懂李婉儿的意思，他只是冲着李婉儿笑了笑。而这一笑李婉儿的心有点失落了。

    上山的过程并不是像世宁所说的那样充满恐惧，反而一路上乐趣不断，美景连连。时不时的从林中蹿出一两只肥肥的野兔，还有那不知名的鸟抱怨着李婉儿打扰了它们宁静的生活。秋天，自有秋天的美丽。李婉儿情不自禁的吟道：

    “双足踏出山中景，一言惊飞林中雀。”

    世宁没有评论李婉儿的诗句，他只是很谨慎的看着周围。这让李婉儿很不高兴，“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有更好的诗吗？”

    世宁笑着摇了摇头，口中说到：“我哪里敢跟你比！”

    世宁的话让李婉儿春风得意，喜笑颜开。李婉儿心中也有个小小的虚荣，就是她得让世宁服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可以！

    一路上，总的来说还是安全。李婉儿也玩的很开心，她一路上不是釆灵芝吃野果就是追野兔，活像个孩子一样。

    从上山到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李婉儿也玩的倦了。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山崖边，山崖下是面湖，阳光照的湖面上金光闪闪，那景色很是让人陶醉！

    “哇！真美啊！”李婉儿陶醉的伸开双臂坐在地上说到。

    世宁也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了，他发现湖面游着对奇怪鸟儿便指给李婉儿看。世宁说到：“这对野鸭好自在啊！”

    李婉儿突然大笑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甜美。世宁不明白李婉儿笑什么，他疑惑的看着李婉儿。

    李婉儿看出了世宁的疑惑，她笑着对世宁说到：“你刚才说那是什么？野鸭？”

    “嗯，不是野鸭吗？”

    “傻瓜，那怎么是野鸭啊！明明是鸳鸯好吧？”

    “鸳鸯？鸳鸯是什么东西？”世宁不解的问。

    一提到鸳鸯，李婉儿的神经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湖里的那一对鸳鸯可真叫人羡慕啊！李婉儿心爱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可为什么这个笨笨的小伙子不向她吐露心声啊？难道非得要自己告白世宁吗？啊！这叫什么事啊！

    李婉儿坐在那里小声的嘀咕到：“你这个死人。”

    世宁还在那傻傻的看着湖面的鸳鸯，他完全不知道此时的李婉儿正傻傻的看着他。其实，世宁心里李婉儿的地位是很高很高的，他甚至于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都不舍得李婉儿受一点点伤害。他每晚都会想着李婉儿抱他的那一幕入睡，每天醒来的脑中第一个映像就是李婉儿灿烂的笑容。世宁从小就没有妈妈，到十七岁前从未和任何女子交往过。所以，即使自己青春萌动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对待这种萌动。因为他害怕，害怕李婉儿不喜欢他！

    时间好像在这里凝聚，两个人变得很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来了位不速之客。或许是李婉儿身上太香了，一只毒蜂飞到李婉儿脖子边嗡嗡的叫着，李婉儿顺手一挥，来不及躲闪的毒蜂一下叮在了李婉儿的脖子上。

    那种钻心的痛刺激着李婉儿，她一把拉住了世宁的手。

    “啊！这是毒蜂蛰的呀。”世宁恐慌的说到。

    “那结果会是怎样？”李婉儿忍着痛问到。

    “这毒蜂毒性并不大，但如果不把毒吸出来以后谁都说不准。”世宁说到。

    啊！这是件多么棘手的事呀。老天爷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出啊！李婉儿羞涩的低下了头不说话，而此时的世宁正面临着可谓是他出身以来最棘手的选择。时间不会让他再犹豫，看着李婉儿逐渐扩大的伤口世宁果断的吻了上去。

    咦！这是多么美丽而奇怪的感觉啊！李婉儿感到身体中顿时注入一股温泉，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世宁总算是把毒吸了出来，而此时他的**好像也占领了他的理性。

    世宁的脸色绯红，半爬着的身体离李婉儿只有半尺之长。他也看到了李婉儿涨红并低着的脸，但**却让他一点点的往前凑去。李婉儿紧张的手把地上的枯草都连根拔起。

    李婉儿的头脑中突然闪起昨天娘亲的话来，她悄悄的对世宁说到：“都这时候了，难道你真的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这层窗户纸总算是捅破了，世宁的头脑也逐渐清醒起来。他立马的坐了起来，羞涩的他怯怯的对李婉儿说到：“婉儿，我有话对你讲。”

    “不知道为什么，在钱塘湖畔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注意上了你，后来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我不想让你受一点点伤害。我不知道我该怎样表达我心中对你的感觉，我想我喜欢上了你。”

    世宁的话让李婉儿好感动，也好高兴。但她觉得还是要像娘说的一样考验考验世宁，李婉儿装着冷冷的说到：“我不相信”

    世宁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意识到李婉儿或许不相信他的话，那种渴望的眼神立刻变得失望起来。他看着李婉儿，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婉儿指着小山崖说到：“如果你愿意为我跳下这山崖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李婉儿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世宁，可谁料世宁竟然飞上前去纵身一跃而下。噗通的掉到了水里！

    世宁的这一举动可吓坏了李婉儿，她匆忙的跑到了湖边却没见到世宁的身影。河面上只有泛起的层层浪花！

    李婉儿恐惧的蹲在了地上，她后悔极了，呆呆的望着湖面上的涟漪。

    “我在这里呢！”身后传来了世宁的声音。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李婉儿不断的拍着世宁的胸脯哭着喊到。

    “我不傻，我只是为了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李婉儿的心早已被世宁填的满满的，她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浑身湿透了的世宁，口中还在不停的喊着：“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

    已是黄昏时分，湖水中央的那对鸳鸯正比翼双飞。世宁解开了湿透的衣服准备晒一晒，那健壮的身体在夕阳映衬下十分迷人。这时，李婉儿悄悄的走了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了世宁，两个人清清楚楚的感受的到对方急速的心跳。

    李婉儿轻轻躺在枯萎了的草丛上，再轻轻的解开了衣带，她轻轻的凑到世宁耳边说到：“公子，婉儿愿意把自己交给你，婉儿也喜欢你，婉儿只愿公子莫辜负了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