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晋在飞机的座位上上躺着,空姐调低了机舱里的亮度,给乘客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不过陶晋、魏然等人白天补了一觉,所以现在还很精神。
“回去你打算怎么办?”魏然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陶晋,想先商量一下对肖贵的归魂之事。
“和给思池归魂的步骤基本一致,就是多了一个转换魂魄的过程,”陶晋在脑中设想了一下,“螺旋玉佩属于貔貅属性,想要打开它拿回肖贵的魂魄,就必须将它破坏,而且过程是不可逆的。”陶晋继续说道,“按理说,破坏貔貅属性的法器非常危险。”
魏然点点头道,“我在古书里也看过类似的记录,”他手里拿出一本古书,“这本《幽明录》的注解里说过类似的情况,法器都是由亡灵之血洗练而成的,若破坏了强大的法器,被释放出来的魂魄很容易沾染亡灵的诅咒。”
陶晋对这个还是有些担心,“所以破玉取魂的时候要像外科手术一样精确和小心。”
“我再好好想想其他的办法吧!”魏然扭过头去继续翻看自己手里的古书。
陶晋想的头疼,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看见林思池的座位上是空的,这让陶晋很警觉。尽管林思池一直都在躲避陶晋,与他没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和话语交流,但陶晋已经发觉了林思池的异样,时刻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十几分钟过去了,林思池也没有回到座位上,虽然是小型飞机,但盥洗室位于客舱的尾端,坐在陶晋的位置没有办法直接看到它的所在,于是他起身向机尾踱步,装作散心的样子去寻找林思池的踪迹。
刚走到盥洗室的门口,林思池就把门打开了,“能进来帮我个忙么?”
陶晋看着林思池面色微红,心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也没多想便闪身进了盥洗室。
盥洗室不算大,两个人共处其中空间稍显狭小。
“你怎么了,林思池?”陶晋深呼一口气,看着思池绯红的面颊。
“我的眼睛很不舒服,感觉瞳孔总是在不断的放大或是缩小,看东西总是忽然清晰又忽然模糊。”林思池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能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么?”
瞳孔忽大忽小?陶晋觉得这种变化或许说明,林思池肢体当中的蕴含的活死人细胞开始与脑部中的人类魂魄产生了排斥,甚至是冲突。
陶晋盯着林思池的左眼看,似乎真的如她所说有些怪异,瞳孔并不是棕色而是灰色,上面有凹凸不平的起伏,仔细看起来就像是月球。望着林思池的眼睛,就像仰望着宇宙,是一种别样的深邃。
“你的眼睛真的变的不同了,连瞳孔的颜色都变了!”陶晋只顾着吃惊了,反而疏忽了对于林思池的警惕。
但温热的触感贴到了陶晋的唇上,林思池趁着与陶晋距离的拉近,深深的亲吻着他,而陶晋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存搞得措手不及,本想抗拒挣脱开,但是美好的感觉源源不断,一会儿感觉像是小奚在亲吻自己,一会儿又像是紧紧怀抱着方曼曼时心底的那份悸动,一会又出现了吸收束墨魂魄时身体膨胀的充实。两人舌吻着,林思池身体内的老者,从她的喉咙里,钻到了陶晋的身体中。
陶晋突然意识到身体内被异物侵袭,赶紧睁开双眼,但自己已经不在盥洗室之中,而是来到了寻找束墨时来过的那口井外。
老者在这个情景中,呈现了完整的形象,他身高足有两米,身着灰色及地斗篷,帽檐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花白的短须,由此可见这人有一点年纪。
老者拨开帽子,漏出了饱经沧桑的脸庞,摄人心魄的是他的双眼,灰色的瞳孔散发出无尽的威严。
陶晋猜想自己一定是中了幻术,便也没太惧怕自己面前的这位,倒是很理直气壮的质问道:“你是谁,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老者表情很严肃,“你不认识我也很正常,也没几个人见过我的真面目。”他指了指陶晋,“就是你给活死人施法归魂的是吧?”
陶晋看着颐指气使的老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哈哈哈哈!”老者觉得陶晋十分执着,不由得大笑起来。“你是魂师,对吧,我没猜错吧?”
陶晋被突然开朗起来的老家伙弄的莫名奇妙,“是,是又怎样?”陶晋边说话边尝试着施法破解幻术,将自己的精神凝力都汇聚到大脑之中,迅速的眨眼,但睁开眼睛后老者的形象并没有出现残影。
老者不再言语,用缓慢的脚步向陶晋走来,每一步都结实有力,陶晋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脚步的频率。
这不是在幻境中,陶晋意识到,如果中了幻术,自己的精神凝力可以破除幻术,即便不能跳脱出来,也可以识破幻术的破绽,就如同刚才眨眼一样,如果出现了残影,说明幻术无法跟得上陶晋大脑的运转速度,自己就可以伺机跳出幻境。
又或者是老者幻术足够强大,形成了一个与真实相差无几的世界,让陶晋在这个世界里深陷无法自拔。
总之,先不能轻易对老者使用法术,若在幻境中沿袭自己在真实生活中的行为模式,那么,施展幻术的人更容易将陶晋困在幻境之中。
老者行进到陶晋身前三四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你应该感觉到,让你来这里,我并不是找你聊天的!”
他从身后抽出了一对颜色纯黑的镰刀,锋刃闪射出亮灰色的光芒,“所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老者向陶晋挥了挥手中的兵器,“能看出来这是做什么用的么。”
陶晋打眼一瞧,就知道这对镰刀是千锤百炼的至尊法器,通体的黑色如薪炭一般带着灼热的质感,而半月型的刀体让人赞叹它的鬼斧神工。
“取人性命,摄人魂魄所用!”陶晋咽了口吐沫,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嗯,不难猜是吧,这种兵刃,看起来也不会是杀猪宰羊用的。”老者把镰刀拿在手中把玩,“你做了件错事,你知道么?”有点阅历的人似乎都爱卖关子,老者也不能免俗。
“洗耳恭听,愿闻其详。”陶晋说道。
“好,你看。”老者指向五十开外,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干上,绑着刚刚热吻自己的少女,林思池。
“这是你的杰作,小伙子,你把这位本应属于我的子嗣,塑造成了一个不阴不阳半死不活的怪物!”
老者继续对陶晋发难,“我的子孙常年存活在封门山谷一带,绝不敢踏出我给他们划定的活动区域半步,倒是你们自己闯进来,还屠杀了他们。”
“这不是我们做的,”陶晋大声解释道,“是我们的敌人,他叫柴铎,是他残杀了你的活死人儿女!”
“有区别么,”老者听完陶晋的解释变得愤怒,“而你,难逃干系,为什么用你的魂术侮辱我族人的种性的尊严,为什么让一个人类的头脑,操纵我子孙的身躯!”
老者身前的大地开启了一道深渊一样的裂谷,向陶晋的方向蔓延,陶晋挑起躲避,却发现四周的大地都已经粉碎,伸出了滚烫的岩浆。
“开!”陶晋赶忙祭出铁麒麟法器,一只巨大的青色麒麟出现在空中,驮着陶晋远离熔岩池,跳到了密林边缘。
老者看到陶晋召唤出了咒文兽,他也将一柄镰刀坠入岩浆之中,片刻后,溶岩表面就泛出了此起彼伏的气泡,鳄鱼般的巨兽从熔岩中一跃而出,金色的身躯配上乌黑的眼睛和牙齿,乖乖的爬到了老者的身边。
陶晋定定神,抓住麒麟身上的须髯,加速围绕着密林边缘奔跑。麒麟身上的陶晋坐的稳稳地,右手掏出玛瑙酒壶,将体内的魂气传输到壶内,化作酒液滴在最外延的一层树木上。
老者识破了陶晋这是在布阵,便骑在金鳄身上跳到熔岩池的中心,老者左手一举,金鳄开始疯狂的在池中旋转,熔岩巨浪翻滚着向外扩散,席卷向陶晋擦过魂气的那一排树木。
陶晋赶紧夹紧咒文兽麒麟的腹部,青麒麟一声嘶吼,加快了速度奔跑,就在熔岩即将燃烧到密林边缘的林思池身上的时候,陶晋所作的摄魂法阵的结界成功闭合了。
瞬间,一张巨大的穹顶笼罩住了向四面八方汹涌的热浪,熔岩击中了结界,像是巨浪拍上了悬崖一样,激起了浓重的热气,但熔岩并未停息,不断的向上攀升。
老者踏着金鳄往穹顶之巅飞去,结界束缚得了岩浆,却挡不住老者,但陶晋的结界怎会仅仅切断熔岩去路便罢了。金鳄还没腾跃到一半高度,就被强大的法阵吸取了魂气,变回了镰刀的形状,而老者也随着金鳄的消失而向熔岩的深渊坠去,陶晋趁此机会,让法阵众向循环,结界成了一个巨大的搅拌器,远远望去像是半个燃烧的太阳,将老者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