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只感觉自己身上跟挨了刀子似得,一刀一刀割得她身上跟火烧了似得难受。
她很想反驳几句,但是又怕自己反驳了之后,被秋染再教训一顿,只得不甘心得垂下了脑袋。
一边抿紧了嘴唇,一边在心里咒骂不已,骂了苏染夏,又骂了秋染,还骂了七姨娘。
水玉到底是伺候了苏惊风的人,七姨娘心里看着她再不舒服,到底还要顾及苏惊风的脸面。
“这丫头一直便是这样,性子直了些,大小姐不要跟她计较。”七姨娘赔了笑脸看着苏染夏。
“大小姐若心里实在不舒服,说她几句便是了,再不行,交与我,我好好管教她,再不会叫她冲撞了小姐的。”
这话本来是给水玉求情的,但是在水玉眼里,七姨娘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些求情的话,落在她耳朵里,完全变了味。
这不是明着是给自己求情,暗则再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什么时候她一直是这样的了她居然还叫交与她管教她是什么身份,也配管教自己
心里这么想着,水玉牙齿咬的死紧,手也握到了一起。
这些小动作可没有逃过苏染夏的眼睛,“就怕这丫头不服管教呢。”苏染夏歪着嘴角嘲讽的笑了笑。
“是呢。”秋染踩着苏染夏的话尾巴说道:“姨娘不知道,方才大小姐不过教训她几句,她脸上就做出那样一副表情。”
“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跟大小姐说,她是侯爷的人了。”
“谁让你多话了。”苏染夏不轻不重的睨了秋染一眼,端起桌子上的茶盏送到了嘴边。
要是不想让秋染说,何必等她把话说完了再说她多话
七姨娘知道,苏染夏这是要让自己惩戒水玉呢,只是,恐怕这水玉也不会服自己的管教。
一股子苦意四面八方的朝着七姨娘涌了过来,她在这府里,也只有实权在手了。
刚才说教导水玉,也不过是场面话,她可没想过真去教导这个水玉的。
到时候人家枕头风一吹,还不知道苏惊风会怎么反过来教训自己,毕竟他那么讨厌自己。
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
七姨娘歪着嘴角自嘲的笑了笑,眼眸里也含了一点无奈,“这事我会禀报侯爷的。”
苏染夏听了,眉头挑起来又放了下去,睨了一眼七姨娘脸上的神色,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倒有些好奇起来。
怎么,她不是管着定国候府的后宅吗连一个没有提名分的丫头也不敢管
水玉一听七姨娘要让侯爷解决这件事,心里高兴的跟什么似得,一面高兴一面得意。
她就知道,七姨娘不敢对她怎么样。
不成想,苏染夏放下茶盏笑了笑,“这件小事也用去告诉父亲他天天忙于朝政,哪有时间管后宅的事。”
“既然七姨娘没有时间,便还由我来处置吧。”
七姨娘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看向苏染夏的目光带了点探究,她不知道苏染夏为什么执意要处置水玉。
尽管这事不算小事,但是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张开手便过去了。
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了,水玉两颊红肿,一看便是被打了耳光的样子。
敢对水玉动手的,除了苏染夏,还能有谁,她打也打了,怎么还是咬死了不肯松口
难不成,是讨厌这个水玉七姨娘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大多数嫡子嫡女,都会对自己父亲的妾室或多或少有些敌意吧,想到这里,七姨娘做出感激的样子。
“那便谢谢大小姐了,实在是忙的没有空闲的时间管教她了,秋染也知道,刚才我还点着灯在算账呢。”
秋染笑着颔了颔首。
“既如此,看在你用心伺候我父亲的份上,便罚你去歪头跪一个时辰吧,若有下次,直接打发出去,知道了吗”
苏染夏就坐在软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水玉。
虽然她二人相差的高度不差多少,但是水玉就是感觉到,自己永远也触摸不到苏染夏,她在天上,而自己在地上。
水玉倔强的看了七姨娘一眼,就等着她为自己求情,哪知道七姨娘居然跟没听见似得。
这会儿苏惊风也不在府上,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跪一个时辰吗她跪
水玉提着裙子跪了下去,“奴婢知道了,也记住了,时刻不敢忘记。”
一字一顿,字字清晰的送到了苏染夏的耳朵里。
见没有什么事了,七姨娘便说自己那里还要算账,不便多留,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跟没看见院子里跪着的水玉似得。
七姨娘走后,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如梦初醒,刚才那一切,就跟做梦似得。
被侯爷收用的人啊大小姐说发落就这么发落了,连问都没问,管着事的七姨娘也不敢有什么话。
心里那点疑惑和不清明,在这一刻全部都跑的没影了。
一个个在心里头,也都熄了那点想要巴结别人的心思,大小姐这雷厉风行的手段,她们可承受不起。
那个姑娘是侯爷的人,在大小姐面前说被立刻就被打了,说被罚跪就去罚跪了。
可见秋染说的那些话也都属实,即便是侯爷的人惹了大小姐不开心,大小姐说发落也就发落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苏染夏自知这招杀鸡儆猴已经起了效果,便挥挥手让她们都散了。
也该让她们都各自聚在一起商讨商讨的。
并且,她本身也没有要让她们对自己忠心的意思,只要让她们忌惮自己就行。
她并不想让自己这里一点秘密都没有,人多难免口就杂些,有些话本身没有什么传出去,不定就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府里,也并不是真就是自己的安乐窝,陈姨娘虽然被关起来了,到底也还没死不是吗。
她留下的旧人还有呢,只要没死绝了,自己这院子就难保清净。
丫鬟婆子门退出去,一个个都不敢看跪在院子里的水玉,只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快手快脚的进了自己的屋子。
该守夜的守夜,该守门的守门,该就寝的就寝。
瞧着院子里人不少,却硬生生没有发出来一点声音,之后院子里的宫灯光影晃晃荡荡的。
这下是真没有什么事了,苏染夏早就撑不住了,在崖底的时候她是坐着趴在膝盖上休息的。
可把她给累坏了。
人一退出去便让秋染关了门,也不等秋染回来,自己提着裙子跑到床上去了。
头枕着真丝软枕,鼻子里嗅着被笼的香味,别提多舒服了,苏染夏鞋子都没脱便闭上了眼睛。
秋染回来看见,忙走上前帮苏染夏把鞋袜脱了,腿放到床上之后,又拉高了被子盖到苏染夏的身上。
从头至尾苏染夏都没睁眼,只一脸惬意的神色躺在床上。
安置好她躺着,秋染又放下了一半的床帐,自己则把被子枕头全抱了过来放到了苏染夏旁边的太妃椅上。
这椅子也是前两日才抬过来的。
自闹过那么多事之后,秋染说什么也不愿意睡到外头去了,有什么事也来不及不是。
不过一会儿,主仆两个便都睡着了。
苏染夏没在府上这一日一夜,秋染怎么也睡不着,也没比苏染夏轻松到哪里去。
这边厢两个人睡的舒舒服服,那边厢云那里情况可没有这么好。
四蛳带着人把云带到穆凌天养伤的院子,进了院子才知道白起风被秋染着人请走了。
左等右等好容易把白起风给盼了回来,看了看云身上的伤,白起风说道无碍,四蛳却不信。
指着云横七竖八伤口的背,说什么都要白起风给开药才行。
本身伤口结痂看着就有些吓人,白起风被四蛳说的没法,只得开了些加快伤口愈合的药膏。
得了药膏之后四蛳得心里才算是踏实,拿着药膏把云整个背部都给涂了。
涂完之后,先是还不觉得有什么,过了一个时辰,云便觉得背部有些不对劲。
一开始是微微的痒,后来便是想让人抓抓的痒,再后来,这痒意怎么忍也忍不住,好想痒到心里去似得。
白起风摊了摊手,加快伤口愈合,本身就会刺激痒意,伤口愈合都会痒的。
看云实在是痒的没办法了,但是这伤口可是万万挠不得得,便学了别人给长了天花的人做的扇子样子,也给云做了一个羽扇。
让四蛳拿着羽扇抚云的背,虽然这样不多止痒,到底也没痒的那么难受了。
白起风瞧着云的样子,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却也想不起来。
这一晚上,给云抚背的人直换了十几个,没有痒的钻心的感觉,云到底皱着眉头睡了。
却说苏惊风办完事回了定国候府,人才刚踏进自己的院子,就有人来报,说是水玉在苏染夏的院子里受罚了。
苏惊风听了,停下脚步问怎么回事。
那人正是给苏惊风守二门的,跟陈姨娘有些远亲关系,揪着这个机会,还不好好的说一回苏染夏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