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风吹凉了一树的桃花,
吹干了泪,
你说过要来找我的,
可为何我始终等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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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到脸上恰到好处的舒服,我从湖中青色纱帐里起身,随手理了理衣服,准备到不远处那棵醉桃树旁挖出我藏了快五百年的一坛子酒。
是呐,我在这女娲虚境中过了五百年了,对着湖面看看自己不过还是个十六七岁的模样,头发披散开,一袭简单的桃粉衣衫,是用桃花花瓣幻化而来,虽是单薄些,不过穿在身上柔软滑嫩。
霓裳娘亲带我来这儿伴我不到两日便匆匆离去了,她在我身体放了颗小石子,让我原本一个时辰年长一岁的身体停滞下来的或许就是那颗石头,我想过要把它取下来,可试过无数次都不行,我一撇嘴,既然取不下来就勉为其难的留着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
桃花开的日复一日,灼灼其华。
我径直蹲下扬手拔去我插在土上做标记的一根桃花木棍,上面的花早已枯萎落尽,泥土里还留有我昨日浇水后的湿意,轻轻扒开土,便瞧见了我那一坛子的桃花醉。
喜滋滋地站起身来,才瞧见醉桃树下站着个人,穿着月牙白衣,比起桃花来倒是颜色逊了不少,衣袂飘飘,仙气萦绕。可是这女娲虚境,不是外面的人不能进来我也不能出去的吗?
罢了罢了,追究那些事情不过是徒增伤神,来者便是客,我摆出一副笑脸问他要不要尝尝我酿的桃花醉,他不语,想是默认了。
我抱着陶土罐子到一旁木桌边,用一片桃花幻化作酒盅,缓缓地倒了半杯酒,生怕不小心溅出一滴浪费了我五百年的苦等。我亦小心地把酒递到他面前,里面的几瓣桃花起伏摇摆,香味远远弥散开,惹得我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从我手里接过,薄唇微启,一饮而尽,酒杯又化作一瓣桃花飘落,我不知酒藏了五百年是不是又浓又烈,也不知他酒量好不好,听见他说了句:“酒里放糖?”
清冷冷的如他一般,倒不出我意外。
我是在酒里放了些冰糖,我喝完手里那杯桃花醉才开口道:“酒总苦涩,放了糖就不苦了。”
他莞尔一笑道:“锦阑,我带你回家可好?”语罢,朝我伸来一只手。
虚境里只剩了清粼粼碧泱泱的南北流水淙淙作响,我有些受宠若惊之态,心想此人一看便是个非凡之人,而我这小小桃花空有五百年寿命,半点修为灵力都没有,不如随了这仙人去,说不定哪日还位列仙班了呢。至于他说的什么回不回家的我就当做没听清罢了。
想到此处我心底一松,朝他点头,又在裙子上擦了擦将将挖酒坛子粘的泥土,才触碰上了那一指的冰凉,原来他的手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