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失去的,永远都是心底最美好的,只有失去的才会让人一再去追悔。越是想,就越是后悔,这条后悔之路永远都没有尽头,从开始就没有结束。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总希望有能力改变曾经发生的一切,让遗憾终止,将伤痛掩埋,让不该发生的一切统统都不要发生。
时至今日,龙辰爵还是活在自责跟后悔之中,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他的心里却始终都无法释怀,他忘不了那一年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晴雪才刚出生不久,她是他跟天亦姗爱的结晶,更是他们彼此相爱的证明,他视她为掌上明珠,希望能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希望可以当一个称职的爸爸,给她一个无比温暖的家。他都计划好了心中美好的蓝图,甚至将未来晴雪出嫁的那天都计划好了,却没想到计划始终都赶不上变化,那天本来是要给晴雪庆祝满月的,却没想到本应该是温馨的时刻,却来了一帮不速之客,他们是天中云管辖的特种兵,不止剿灭了龙帮,将总舵夷为平地,更是对他痛下杀手,还将他怀里抱着的晴雪给抢走了。
当时他身中数刀,奄奄一息,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得知原来孩子已经没有了,当时他对于下令剿灭的军方幕后指挥是谁并不清楚,后来经过多方打探,才知道原来正是天中云。
就算过去了那么久,龙辰爵却还是陷入过去的回忆里走不出,他总是会自责,会后悔,当时居然没有能力保护好晴雪,让人给抢了去,最后却听到晴雪已经被人投入大海的噩耗。
她还只是一个婴儿,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她,就算天中云恨他带走了他的宝贝女儿亦姗,也不应该这样对待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他恨的人应该只是他,为什么要牵连无辜,晴雪不只是他的女儿,更是天中云的外孙女,他怎么就下得了手。
既然他无情,那就别怪他无义,他就是要让人去离岛杀掉他的孙子跟孙媳妇,还有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他就是要让他也尝尝撕心裂肺的痛。
或许仇恨可以到此终结,天中云他再怎么说也是天亦姗的父亲,更是小雨名义上的外公,这样弑杀亲人的罪名,龙辰爵可不想背负,他只是想要看到天中云那副后悔莫及的表情,让他跟他一样尝尝二十年前他失去晴雪的那份痛。
看着那张熟悉的照片,那也是唯一一张保存下来的照片,龙辰爵不由得念出她的名字,“晴雪,是爸爸没有用,居然连你都没有保护好。”
照片上不只有晴雪,还有天亦姗,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还是不禁让龙辰爵想起她,就算分居五年,就算从未联系,但他的心里面至今都没有忘却过,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龙辰爵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没有之一,她是唯一!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面对她,他无法一下子忘记天中云对他做的事情,也不想让天亦姗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左右为难。
他知道,他都知道,虽然当年天亦姗跟天中云断绝了父女关系,她却几次都想要回去找他,每一次都是他阻止的,他知道就算天中云冷血无情,不肯再认天亦姗是他的女儿,天亦姗也始终都是将天中云当成是她的父亲,他们之间的父女亲情是不可能说断就断的。
龙辰爵患有严重的失眠症,他经常会失眠,也只能借助于安眠药才能让自己安然入睡。
他有的时候会从噩梦中惊醒,梦见天中云拿着枪指着他的头,然后突然一枪杀死了他怀里抱着的婴儿晴雪,那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一样缠着他,给他的心理造成了无比大的阴影。
这也是龙辰爵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天亦姗的原因,毕竟她是天中云的女儿,而他却恨死了天中云,恨他居然剥夺了晴雪的生命,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像小雨这么大了,她比小雨早出生三年,现在也应该是二十岁了,也到了要婚嫁的年龄了。
不想,或许会好些,一想心就会痛,龙辰爵有严重的心绞痛,他去看过一个有名的中医,那中医给他配了方子,只要每天按照那个方子上的药来煎服,半年左右就能好,不过前提是必须放下心中的心事,药只是治标,心病才是本,要治本只能忘记过去的伤心事。
忘记过去,龙辰爵做不到,但每天按时吃药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现在又到了吃药的时间了,以往每天这个时候,阿瑞都会将熬好的中药汤端来,现在时间都已经过了,为什么还没有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突然外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那声音似乎不只是一个人的,龙辰爵本来就生性多疑,他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创建龙帮,并成为龙帮的老大,就是因为小心谨慎。
他枪从不离身,一直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不会给任何人靠近他的机会。
他迅速地从枕头下面取出手枪,然后扣住了扳机,等待着门推开的刹那。
门外端着药的人的确是阿瑞,只是他正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吓得满头大汗,却也不敢吭一声,因为他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被人直接干掉。
“爵爷,你的药来了。”两声清脆的叩门声,阿瑞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虽然他已经装的很镇定了,但声音里还是明显带着颤音。
久在江湖混迹的龙辰爵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他觉得事有蹊跷,更加提高了警惕,“进来吧。”
阿瑞将门给推开,果然如同龙辰爵所预料的一样,来的人不只是阿瑞。
虽然阿瑞的身形偏胖,但却也不能将藏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的身影给遮挡住,就在对方将手从阿瑞的身后伸出来,准备瞄向龙辰爵的时候,龙辰爵已经一枪打中了那个人的右手。
“啊……”那个人疼得叫了一声,整个人却完全躲在了阿瑞的后面。
阿瑞整个人都吓得尿裤子了,他只是一个做杂役的,不懂武功,跟随在龙辰爵身边多年,所以龙辰爵没有忍心将他给弃掉,而是同样找到了掩蔽体,躲在了一个柜子的后面。
就在对方刚好借着阿瑞的身体准备要逃离的时候,龙辰爵看到了那个人匆忙转身而露出的后脑勺,找到了瞄点,便直接射了过去。
砰地一声,直中目标,一枪毙命。
阿瑞吓得整个人都像是定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瑞,快过来!”龙辰爵冲着阿瑞吼了一声。
阿瑞刚要向前跑,突然砰地一声,一枪直接被人打中了脑门,子弹从他的额头飞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原来对方不只是一个人,龙辰爵连忙躲在了柜子的后面,对方却是拿着冲锋枪胡乱的一阵扫射,只听见子弹声不停地在耳边飞过。
对方火力太强,这里是龙辰爵的私人住宅,距离龙虎堂很远,叫支援是不可能了。
龙辰爵悄悄地将头探出,看到对方越走越近,决定赌一把,他握着枪射过去,却打偏了,只是打中了对方的肩膀。
那个人刚要开枪还击,突然一颗子弹嗖地穿过他的胸口,他还未扣住扳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爵爷,你没事吧!”阿骨冲了进来,将那个持枪的杀手又补上一枪。
龙辰爵慢条斯理地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刚才好险,幸亏阿骨及时出现杀死了那个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阿骨是一个月前加入龙帮的,底细不明,为人却很机灵,所以很多事情龙辰爵也都委派他去做。
“阿骨,刚才多亏你,是你救了我一命!”龙辰爵一脸感激道。
“爵爷,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是龙帮的老大,我当小弟的怎么能让大哥有事,更何况你之前也救过我,就当作是报恩了。”阿骨的嘴角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阿骨!”龙辰爵将枪收起,拍了拍阿骨的肩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世事都是很难料的,爵爷,你说对吗?”阿骨语气略显低沉,漆黑眸子落在龙辰爵放在口袋里的那把枪上。
“说得对,人在江湖,总会身不由己的。”龙辰爵只是微怔了一下,却也没有往更深一处去想。
阿骨却是走到龙辰爵的身后,突然用手里的枪指在了龙辰爵的脑门上,“爵爷,对不起!”
“阿骨,你这是做什么!”龙辰爵冷皱眉头,很是费解。
“别动,爵爷,再动你的命可就没了,我会开枪的。”阿骨诡异一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为什么背叛我?难道你是反骨仔?”龙辰爵紧皱眉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阿骨,难道他跟刚才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说是反骨仔未免太难听了,我一开始就是青帮的人,加入龙帮也只是为了帮助青帮摸清你们龙帮的底细,没有背叛不背叛之说。”阿骨闷哼一声,一把将龙辰爵放入口袋里的枪夺了过来,手里的枪则是一直指着龙辰爵。
“你是青帮的人?那刚才你为什么要杀掉那个人?你只是在演戏?”龙辰爵不禁下意识地问。
阿骨沉声道:“刚才不是在演戏,我只是在报恩,在长兴街那里你的确救过我一次,所以我还你一命,现在我们没拖没欠了,我是青帮的人,一天加入青帮,一天就还是青帮的人。”
“可是你也加入了我们龙帮!”即使被枪指着,龙辰爵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他依旧厉声道。
阿骨冷冷一笑道:“我又不是真的加入,那只是为了摸清底细而做的权宜之计。”
“阿骨,你还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赶紧做掉他啊!”外面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紧接着看到一双擦得很亮的尖头皮鞋,看到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随着十几个手里持枪的男子。
那个命令阿骨听到了,却没有立即执行,只是愣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虽然阿骨是青帮的人,但他知道龙辰爵对他很信任,如果不是加入青帮在先,他不会背叛龙辰爵的。
金焕疾步地走到了龙辰爵的一步之外,微眯起眼睛,“龙辰爵,你应该不会笨到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我一直听我爸说龙帮的老大很厉害,让我不要轻易惹你,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龙辰爵讥讽一笑,“原来你就是金麟的废物儿子金焕,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龙辰爵,你敢骂我是废物!”金焕紧咬了一下牙,直接冲到龙辰爵的面前,掏出枪来指着他的脑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嘣了你!”
“那你就开枪吧,用子弹证明你不是废物。”龙辰爵冷视着金焕,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早就将生死看淡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金焕刚要扣住扳机,转念一想,突然又松开了。
“龙辰爵,你想要逼我杀你,给你一个痛快,你别做梦了!”金焕突然一笑:“告诉你,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就这样一枪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
金焕看着龙辰爵,狡黠一笑:“对了,龙辰爵,我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名字叫龙小雨,长得很标致,好像还是未~成年,是个还在上学的高中生。”
“你想做什么!”龙辰爵冷眼扫向金焕,双眼迸射出两道寒光。
“你觉得我会想做什么,”未待龙辰爵回答,金焕便接着道:“我如果当着你的面,跟她玩点大人才能玩的游戏,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你敢!”龙辰爵怒哼一声,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命,谁也不可以动她。
金焕恣意一笑,得意地拍了拍手,“龙辰爵,原来你也是会发火的,可惜这里不是龙虎堂,而你本人又喜欢清静,所以这里不会有人来供你随叫随到,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将这里的人都杀掉了,连阿猫阿狗都没有放过,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吗?因为阿骨是熟面孔,他很得你的信任,所以那些你留在外面的弟兄都挂了。”
“什么!阿骨,他说得都是真的吗!”龙辰爵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阿骨,果然是他出卖了他。
“爵爷,很抱歉,一人不事二主,我先加入了青帮,我的忠诚只能对青帮,别怪我,要怪就怪命运没有让我早些遇见爵爷。”阿骨一脸无奈道。
“成王败寇,是我用人不慎,我认栽!阿骨,我请你不要对付我的亲人,小雨她是无辜的。”龙辰爵看向阿骨,希望他能帮他。
“爵爷,请放心,我阿骨从不杀手无寸铁的人,我不会伤害大小姐的!”阿骨保证道。
“你他*妈凭什么做保证,到底你是老大,我是老大!”金焕冷瞥了一眼阿骨,大骂道。
阿骨一言不发,只是呆愣在那里。
身边不止阿骨一个人,还有几个人都用枪指着龙辰爵,想要脱身本就是难事。
“杜坚,你过来。”金焕朝着那边的杜坚招了招手。
杜坚走了过来,只见他的眉毛都没有了,明显是被人给剃掉了。
金焕朝着杜坚的腿上踹了一脚,“杜坚,你也太窝囊了吧!被一个小女孩都能整成这副熊样,真给我们青帮丢脸,还让人叫你坚哥,叫你怂哥得了!”
明明被踹了一脚,杜坚却还是干笑一下,“这不是不小心中了那丫头的美人计了吗。”
“杜坚,你的眉毛是被龙小雨给剃的?”金焕看向龙辰爵,这话明显就是说给他听的。
杜坚连忙点头道:“是的,就是龙小雨那个死丫头给剃的,本来上一次差点就抓到她了,可是却被一个名字叫天少隐的臭小子给救了。”
龙辰爵闻言不禁怔了一下,原来上次龙小雨就有危险,救她的人居然还是天少隐,真不相信天少隐居然会救龙小雨,难道他来名津市不是受天中云指派,只是偶然经过这里吗?难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龙小雨的底细?
“那你想不想报仇呢?”金焕看向杜坚,看到他没有了眉毛,就很想笑。
“想,当然想!”杜坚咬牙切齿道:“龙小雨那死丫头剃了我的眉毛,让我没脸见人,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金焕恣意一笑,“好,既然想报仇,那就等我玩够了,她就交给你,你随便怎么玩都可以!”
“谢谢焕爷!”杜坚连忙道。
“龙辰爵,等你看完好戏之后,我会送你们父女俩一起归西的,别太心急哦。”说着,金焕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龙辰爵紧皱眉头,他只希望白冷够机敏,能够一早察觉出什么,千万不要带着龙小雨来自投罗网,他死不要紧,千万不能因此而连累他的宝贝女儿小雨。
此时龙小雨跟天少隐和凌嫣冰早已经离开了离岛,因为担心中途会发生什么事情,白冷也连忙开着冲锋舟一直都跟在后面。
天少隐让游轮全速前行,很快便来到了码头,靠了岸。
龙小雨知道她的爸爸龙辰爵在平常不处理帮派事务的时候是不会在龙虎堂的,只会在私人住宅,便直接领着天少隐跟凌嫣冰来到了龙辰爵的私人住宅。
只是来到住宅的外面,天少隐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显然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