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不是不心疼自己的丈夫,只是势比人强太多,她要是事事抱不平,事实都计较,反而会害了自己最珍爱的人,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苏慧不怕死,最怕自己丈夫和儿子比自己先死,现在过的还不是和以前一样的日子
逍遥门,多尔,没一个是善茬,后者心狠手辣只比逍遥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苏慧对于多尔从来没什么好感,憎恶倒是一把又一把,一把十万八千斤重,加起来是有多憎恶只是再憎恶,只要杨光与杨天林安好,就不会由着性子,触多尔这刺头,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忍不住也得忍,只能记恩,不能记仇。
苏慧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纳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其他的,于自己何干
苏慧也很知足,知足到看见小儿子杨天林笑,她就会笑得比他更开怀,知足到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意孤行做着傻到不能再傻的事,只要他觉着对,那便是对的,哪怕有时有点怨这傻大汉倔到痴狂地步,可到最后还是舍不得,就连怨都舍不得啊。
苏慧也不知自己上辈子究竟欠这爷俩多少债,需要这样来还,可她愿意还,甚至愿意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去还,一直还到这爷俩欠自己几世情几世债,再让他们来还自己债,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永远永远,那该多好。
而多尔就算思维再跳跃,也不可能想到苏慧竟在想这等肉麻又煽情的事情,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猜不得,也最难猜,张祸害如是说。
此时此刻,他出声打断了苏慧的遐思,开门见山道:“方妍这三个孩子这几年是如何过的,事无巨细。一一说清楚了。”
苏慧闻言,恍然回神,知晓这三个孩子对多尔很重要,不敢怠慢。旋即一边回忆,一边将这三年来关于方妍姐弟的事详细地说给多尔听。
这一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晌午,苏慧自问没遗漏什么,当然她很巧妙了避过了自己儿子杨天林对方家三姐弟的“死缠烂打”。只说是孩童心找同龄人闹腾罢了。
多尔听后也不作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苏慧虽然刻意隐瞒了小儿子杨天林的事,但杨天林与方妍姐弟三人接触最多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苏慧心中有些不安,怕小儿子受牵连。
半响后,多尔脸上反而带着一丝微笑,道:“当初让你们好好待这三个孩子,其实也没指望你们能用心,只是让他们定定性子。如今也差不多了。至于你这儿子杨天林,做的很好,你是他的母亲,应该知道他缺什么,你说,我该给他什么好”
苏慧越是刻意隐瞒,多尔越觉得有猫腻,只是还有些不确定,便设了个再粗浅不过也最有用的陷阱让苏慧自乱阵脚。
果不其然,心里头儿子地位比天都要高的苏慧中计。一听顿时大急,连忙道:“苏慧教子无方,还望天鸿大人恕罪。”
多尔仿佛没有听见苏慧的话似地,自顾自道:“不如这样。杨天林所学功法稀松平常,我就送他一门修炼功法,学有所成,可与圣体神体争锋,如何”
苏慧一怔,刚想拒绝。却闻多尔说道:“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会把功法送来。”
收了多尔的功法,就等于把自己儿子杨天林也给扯了进来,这是苏慧绝不想看见的事情,可从如今这种情况看,不收也得收,但苏慧又何尝不明白,多尔迟早有一天会对杨天林下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刹那间脸色就白了起来的苏慧内心苦涩,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发生变化低声道:“多谢天鸿大人。”
多尔神色如常,又道:“不要与我耍什么心机,加上这次,你骗了我两回。第一次的惩罚,就是送你丈夫的那个滚字,至于第二次,既然你那么心疼杨天林,就让他来受罚。”
“不天鸿大人,你罚我,你罚我,千万不要动我的儿子啊”苏慧一脸惊恐,立时带着哭腔大声道,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丈夫受辱居然是因为自己,更没想到还害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
多尔是个恶人,还是个聪明绝之前的方清毫不起眼,那现在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如鹤立鸡群,格外吸引人眼球,任谁见了心里怕是多得感叹这女孩长得可真俊。
远处山上,站在一处山崖边默默注视着方清的白衣人,也即是多尔,如谪仙一般,雨未落其身便化作虚无,仿佛不沾世间半点尘埃。
他眼神闪动,眉宇半皱,轻声自语道:“好高明的易容术。”
多尔从未发现方清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此番见着真相,着实感到很意外。想来杨光等人也不知道这件事,仙落兴许可能清楚,至于方妍与方雷那肯定是知道的了。
那么两人是否也是另外一幅面孔
究竟又是谁为方清易容的,是方妍或是方雷还是另有他人。
多尔只是一想,却未去深究,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不急。
落茗峰上。
独自呆在自己屋里头的杨天林弓身趴在窗台上,抬头怔怔地望着距窗台相隔丈许远的屋檐,雨水顺势流淌,连珠成线簌簌而下,可见这场雨大得出奇。
杨天林喜欢下雨,特别是下大雨,喜欢站在雨中被淋个湿透,感觉畅快淋漓,舒坦,爽快,痛快,仿佛三千烦恼丝都没了影子。
那时的杨天林是最开心的。
可今天,杨天林实在开心不起来,生平第一次厌恶下雨,更厌恶这雨为什么下得这么大啊,就不能停还真没完没了了
不知为何,杨天林今天觉得很烦躁,出奇的烦躁,总之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奇怪的紧。
杨天林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把原因一股脑地抛给了多尔,自己应该是被他给吓的。
“也不知道冰山在干嘛,总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何时才能对我笑呀”没来由的,杨天林忽然忆起一双手特别好看的方清,侧目望着不远处方妍姐弟三人住的屋子,一阵出神。
望了半响,自然没看出个花来的杨天林收回目光,眼珠古灵精怪地一转,旋即站直身子,走到右手边一个大红木柜子前,拉开最上方左边的抽屉,自中拿着一面巴掌大铜镜,一本正经对着铜镜道:“来,冰山,笑一个。”
杨天林顺势咧嘴一笑,开怀道:“好看,贼好看。”
总能找到乐头自娱自乐的杨天林生来就是个乐天派,烦恼滚去玩泥巴吧。
“淋雨去咯。”
杨天嘿嘿一笑,高呼一声,身影灵敏如猿猴,从窗户口窜了出去,站在雨中,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这三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一时之间,落茗峰上欢呼不断,声音似乎盖过了响彻十方的惊雷。
从回来时就一直未说过话缄默以对的苏慧与杨光闻声俱是一怔,旋即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抬头看着彼此,会心一笑。
所有的事,在这一笑间,都过去了。
方家姐弟所住的屋子中,皮肤古铜身材由三年前瘦弱转变成精瘦的方雷蹲在墙边一角,右手紧握着竹刀,左手食指在地面上不断比画,来来回回就写着一个字杀
而方妍只是怔怔地伫立在窗前,望着夜雨,眼神空洞,表情呆板木讷,似乎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倏地,方雷食指一止,猛然抬头,如猎豹般迅捷起身,提刀便冲向屋门,眼中杀意正浓。
咚
一声轻响邹起,是方妍屈指在轻敲窗台,如虎更似独狼的方雷脚步为之一止,但旋即又踏出一步。
这时,方妍轻轻转头,目光一如既往地暗无光彩,静静望着方雷那只已经悬在半空的右脚。
方雷顿住了,不敢再动。
数息后,收回右脚,返身回到方才那处墙边,又蹲了下来,这次不再用食指,而是以削尖竹刀在地上刻划出一个杀字。
此一字犹有鬼哭神嚎。
尽是凶桀戾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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