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商会和神魂宗宣告结盟后,并没有中止和各方的贸易往来,各大宗派势力,帝国和财阀,依旧能和商会正常交易。
只不过,因通天商会的立场改变,以前许多和商会来往密切的宗派,主动避嫌。
譬如药神宗……
一直以来,药神宗和通天商会的合作都非常紧密,商会所兜售的大部分丹丸,全部从药神宗购置,再被商会将丹丸铺向各大分部和帝国要地,供人挑选。
然而,待到药神宗得知浩漭的商会主导者,和原来的黎会长始终站在一起,就果断和商会终止了丹丸的往来。
通天商会可以出售的丹丸,也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少。
前不久,商会突然满世界地,以优厚的条件去搜寻炼药师……
在药神宗的眼里,通天商会是知道在丹丸方面,以前太过于依赖药神宗,如今被掐住了喉咙口,气愤下做出的不得已选择。
可偏偏药神宗内部有些人,不满于现状,也深知商会底蕴深厚,竟然起了异心。
曲云决不允许!
他在一座药山前,脸色狠厉地,咒骂着那些人的不懂感恩,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赶回洞府后,指着地上被捆住的三人,冷声道:“念在他们没实质行动,只是商议要脱离药神宗,我就只是鞭打他们一番。”
“可如果……”
曲云目露凶光,低头看着师徒三人,“如果你们当真离开了药神岛,你们就不是受点皮肉伤了。”
缩在洞府中的药师,还有旁边的十来人,敢怒不敢言。
师徒三人更是一声不吭。
在曲云的淫威之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违逆他,不会和他正面起冲突。
因为,大家知道他的为人,更知道他的战力和手段。
“师叔祖!”
一位身穿锦衣,身形淡薄的青年,乘坐着一艘华贵的飞舟,在曲云身前停下。
然后,他从里面拧起两具尸身,随手扔在药山前的岩地,“这两人是擅自离岛者。我查清楚了,他们果真要去通天岛,想投奔商会。”
两具尸身的眉心,都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血花,似被利器洞穿脑壳而亡。
已缩回洞府的药师,看到那两具尸身以后,大多噤若寒蝉,愈发不敢吭声。
唯有一个拄着拐杖,老态龙钟的红发老叟,看到那两具尸身时,终于忍不住重新踏出洞府,身子颤抖着,以空着的那只手指向曲云,怒道:“曲云!他们罪不至死吧?!”
红发老叟仅有破玄境的修为,一生精研药理丹丸知识,对修行兴趣缺缺,所以他和曲云虽然辈分相当,实力却相差甚远。
死去的两人,是他亲手栽培出来的徒弟,和他一样沉迷于炼药,所以忽视修行。
反观锦衣青年,因为受曲云调教,虽然炼药手段稀疏寻常,境界却达到了阴神。
杀他两个,不过只是蕴灵境的徒弟,确实一点难度都没。
“离岛,罪不至死。可想要去通天商会,就是背弃宗门!”
曲云咧开嘴,一口白牙满是森然,“红胡子,我知道你是头子,也知道你一直不满我们的方针策略。但我现在要你记住,我们药神宗选的是那五大至高!他们胆敢去商会,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一条条狰狞的暗红火芒,蟒蛇般从曲云的衣袍内飞出,在那红发老叟站立的洞口徘徊着,做出要飞扑进去,将老者撕碎的架势。
几个仗着辈分不低,想开口缓和一下的药师,见众多暗红火芒,渐渐蜕变为蟒蛇,眼中露出了惧色,又悄悄缩回洞府。
“你是他们的师傅,他们的逆反之心,定然是受你影响!”
曲云猛地一跺脚,整个药神岛都微微一震,大地深处的火焰阵列,似乎被他瞬间激发,一圈圈流光异彩的光晕,从岛上不同区域形成,达成了一种封禁岛屿的效果。
“先前我没对付你,就是要拿下你两个徒弟,等人证齐全!”
曲云气势凶戾,看那红胡子的眼神,如看一头死物。
“炼药师,就应该是炼药师。真想修行的话,当初何必选炼药这条路?”
红发老叟感受着药神岛的变化,知道岛屿暗藏的阵列,既然被曲云给调动起来,此事恐怕难以善了,“曲云,你应该一开始,就去赤魔宗或元阳宗修行,而不是在药神宗。在这里,属实太埋没你的才能了。”
这话一出,曲云脸色深沉,似被勾起什么往事,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去过赤魔宗,可惜天赋太差,没有被人家看上。他那比修行,稍稍高一点的炼药天赋,让他退而求其次来了药神宗。赤魔宗那边,倒是也没看错,他用了那么久,那么多年,也不过是修了一个阳神出来。”
“明明没那个修行能力,偏要一意孤行,将整个宗派带偏,真是……愚不可及!”
一个满是揶揄意味的调笑声,冷不丁地响起。
嘭!嘭!嘭嘭!
因曲云而释放的,所有的暗红蟒蛇,在此声音初起时,就一条条地爆灭。
化作千百个带着硫磺气味的火芒,如碎星般,洒落了一地。
红胡子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洞府前,一道凭空出现,衣角流溢着七彩光霞的陌生身影,“你是谁?”
来人,知道曲云那么多旧事,让他很意外。
虞渊笑容灿烂地,回头看了他一下,便又朝向了曲云。
被揭了老底的曲云,袖管内火焰吞吐着,背后另有一根根赤红的火焰柱形成,和整个药神岛的地心火共鸣。
令人心烦意燥的炎能,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让他这一刻的气势和战力,得到了大幅增强。
“我药神宗的内务,你竟然敢干预插手!”曲云怒道。
“我的话,倒不算是干预药神宗的内务。”
虞渊微微一笑,看着熟悉的药山,缩在洞府里的那些人,还有更多闻讯而来者,竟慢慢地闭上眼。
他将三百年前的,关于这座岛的印象,和现今的进行对比,渐渐混合在一起。
再次睁眼之后,他就注意到曲云竟完全冷静了下来,刚刚的暴躁和凶戾,似被迅速收敛,还正以一种深究的目光,仔细地审视自己。
“我,应该没见过你。”
曲云说话的时候,却又觉得眼前的来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虞渊的神态举止,一些很小的习惯性动作,令他都感到不舒服。
仿佛,他一直厌恶的某个人,突然间出现在了面前。
还是,以另外一个人的方式……
曲云陡然一震!
他猜到了一种可能,却难以置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一身鞭痕倒地的老婆婆,睁开浑浊的眼睛,奇怪地望着前方。
她看着浑身颤抖的曲云,不明白这位在宗门内部,独揽大权的强势人物,为何出现如此大的心境波动。
红发老叟在听到虞渊最后一句话时,突然沉默了,低着头似在深思。
然后,他的眼睛,就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飞舟上的锦衣青年,眉头深锁着,从旁边的暗格中,取出一叠泛黄的油纸,迅速地翻阅。
他的动作,在其中一张猛地停下,看着油纸上的画像,又赶紧低头,去望了一下虞渊。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呆滞,他的身子,也因此僵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