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走到一旁玩着自己的玩具。
“其实一直都只有你不信爸爸真的改变了而已。”
珀莉叹了口气。
她这个丈夫其实平时脾气都很好，只是一碰到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就会变成一个炸药桶。
珀莉知道，哈伦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而且这对父子还不肯说当年的事情。每当珀莉旁敲侧击想要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异常有默契地岔开话题。
哈伦抿着嘴沉默不语。
“哈伦，”珀莉突然开口，语气极为严肃：“你有想过爸爸为什么执意要领养这只幼崽吗？”
哈伦微微皱眉，冷笑一声：“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善心发作了，反正到后来肯定会变成一场灾难！”
“哈伦！”
珀莉稍稍加重了语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哈伦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
“爸爸在谈到那只幼崽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很开心。”
珀莉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这几年除了特定的时间，你都不愿意带着菲利普回去看爸爸。可是爸爸年纪已经大了，他一个人也会寂寞的。你总固执地觉着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你觉得爸爸冷血，可是你现在对待爸爸的态度，难道就称不上冷血吗？”
珀莉很少这么直接地指出自己丈夫的过错。
但是现在，她觉得这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哈伦，爸爸已经在慢慢改变了。这几年他是真的想要关心你，可你总是不给他机会。”
听着自己妻子的话，哈伦始终没有开口。
好半晌后，他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一会”。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珀莉知道哈伦是听进去了的。
而另一边，喻笙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蒙尔德。
蒙尔德联系珀莉的时候是当着喻笙的面直接联系的，所以喻笙在听到蒙尔德说要领养加塞尔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
虽然她早隐隐有预感，毕竟之前蒙尔德是从她这边了解了一下蓝星领养幼崽的条件和流程。
“如果您儿子不同意的话，”喻笙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沉吟着开口：“可能这边并不会同意您的领养申请。”
“我领养加塞尔不需要他的同意！”
蒙尔德皱着眉，语气有些不悦。
“可这对加塞尔来说很重要。”
喻笙笑了笑，“如果家里的成员不接受加塞尔，她会很难过的。”
听到这话的蒙尔德沉默了下来，好半晌后才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他不会同意我领养加塞尔的。他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很失败很冷血的父亲，完全不能照顾好幼崽。”
这些话，喻笙刚才就听到哈伦说了。
但是这一次由蒙尔德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喻笙却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难过。
大概是这一句话打开了蒙尔德的话匣子，又或许是因着这么多年都憋在心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蒙尔德沉默了一会，还是把自己和儿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喻笙。
不过他下意识还是避开了那件事情。
听完蒙尔德的叙述，喻笙了然。
“我可以问一下，您有多久没有和您孩子进行过一次深切的交谈吗？”
喻笙直截了当：“我的意思是，那种心平气和的、平等的对话。”
她一下子就问住了蒙尔德。
蒙尔德皱眉想了很久，最后脸色有些难看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从未。”
没有过这样的交流，他和哈伦每次对话最终都是以吵架结束。
有时候甚至连蒙尔德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幅模样。
过去的记忆开始逐渐模糊，他甚至开始记不大清自己儿子小时候是什么模样了。只是有时候看着菲利普，他才会依稀找回一点模糊的记忆。
“恕我直言，”喻笙笑了笑，语气很是直接：“您的教育的确很失败。您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孩子的爱。”
“可我父亲也是这样对我的。”
蒙尔德皱着眉，下意识反驳。
“那么，您和您父亲的关系又是如何的呢？”喻笙反问。
蒙尔德一下噎住。
他用着他父亲教育自己的方式来教育着哈伦。
所以以前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现在他和他儿子的关系也不好。
“或许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您儿子进行一场平等的对话。”
喻笙和珀莉的想法出奇一致，不过她更多的是替加塞尔着想。
似乎是担心蒙尔德并不理解她的意思，喻笙开始讲起了她认识的几只幼崽。
时间在这样宁静的叙述中一分一秒的过去，而蒙尔德脸上的神情也逐渐软化了下来。
“……我可以尝试一下。”
最终，他还是软化了态度。
至于蒙尔德到底是因为想要领养加塞尔才会软化，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喻笙也不愿意去多问了。
“那么，祝您成功。”
喻笙想了想，还是朝着蒙尔德摊开手掌。
白皙的掌心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赫然漂浮着，嫩黄的花瓣像是最柔软的绸缎。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这朵小花便在风中颤颤巍巍地释放着自己柔软而又坚强的美丽。
“可以请您帮我欢迎一下他们的到来吗？”
喻笙把手中的花朵朝着蒙尔德那凑了凑：“希望他们能在蓝星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蒙尔德的目光从喻笙脸上的笑容逐渐转移到这朵花上。
好半晌后，他点了点头。
—
一下星船，菲利普就吵着想去美食街看一看。
哈伦轻咳嗽一声：“这样，我带儿子先去买些吃的，你先去找老头子。”
珀莉像是看出了哈伦的心思，直接拒绝：
“不行，一起去！而且说不定爸爸已经尝过这里的美食，到时候还可以让他给我们介绍一些。”
哈伦：“……”
“爷爷！”
就在这个时候，菲利普突然叫了起来。
他挣脱开自己母亲的手，有些欢快地朝着前方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