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其他人都被这个神奇的问题给逗乐了。
“我，我……”
山魈涨红了脸，“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许凌笑而不语，原先还有些沉闷的气氛被打破，最起码这个潜伏了十年的老谍子暂时忘记了对宽颌部族的愧疚，交代实情的时候也顺畅了不少。
“……十年来，他们对我的要求只是汇报部族的情况, 大祭司，我向圣神发誓，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危害部族的事情，我本来，哎，我本来幻想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
宽颌部族的大祭司深深地吸了口气, 最终只化成了一抹沉重的叹息。
许凌问道：“各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李宪摇了摇头，少将说道：“你是负责这件事的人, 自己决策就好了。”
要是原来, 他可能还会提出建议，但在见识了许凌的一系列操作之后，他感觉哪怕换成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更好，索性就直接甩手不管。
许凌点头，转向山魈：“现在你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需要你去钓出那个不灭城来跟你联络的人。”
“我？”
山魈脸色阴晴不定，“我该怎么做？”
许凌咧嘴一笑，对付那些移动的军功，他可太有经验了。
……
山魈被捕的事并没有在南海镇声张，宽颌部族的人只发现他们的神选者统领不见了，却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
总体来说，整个镇里还算平静，除了那些潜伏者挑起的矛盾还在持续。
这天午后，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停了，原本因为天气而略微停滞的南海镇终于又运转起来。
外出找零工的那些霜雾人再次走上了街头，今天是没有狩猎队返回的日子，他们改变了地点, 到了中心的广场上，想看看哪里有修桥铺路，或是兴建房屋的工作可以做。
季诺夫也再次活跃起来。
听到周围的人抒发着各自的观点，大多都是对合并进展不看好，甚至是有些仇视的言论，他的心情雀跃起来，幻想着之后被接到不灭城去，会有怎样的幸福生活。
然而没多久，北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和议论声，他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扭头王看去，只见一队神选者和卫戍部队脚步隆隆地走了过来，领头的是個黑头发的年轻人，身上杀气腾腾，看上去就不好惹。
他们来到广场上就分散开来，也不问话，只是穿梭在人群中，用眼神打量周围的人，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季诺夫下意识地就想离开这里,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直觉告诉他，如果与这些人扯上关系, 肯定会出问题。
他刚要转身，忽然感觉被人从背后拉住，他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回头一看才松了口气，原来是韦鲁卡。
“季诺夫，他们是来干嘛的？”
韦鲁卡倒是毫不心慌，毕竟他可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消息灵通，知不知道。”
季诺夫有心赶紧离开这里，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惹来注意，只是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有点事要办。”
“噢，好吧。”
韦鲁卡感觉他今天怪怪的，但总不能拦住人家不让走，“希望一切顺利。”
然而，他留不住季诺夫，有人却可以。
那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后。
“等一下，亲爱的季诺夫，我的朋友，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我回家一趟。”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不过隐藏在面罩和围巾之下显不出来，他知道这个人来自远征军，却不知道他具体是谁，总觉得这声音他好像在哪停过。
一旁的季诺夫却忽然瞪大了眼睛，这个烫嘴的大舌头冬之国语他认了出来：“你是加里洛！”
许凌冲他礼貌地笑了笑：“抱歉，之前骗了你，我是夏国北地远征军的准校，负责抓捕阻挠合并，煽动居民对立情绪的不灭城潜伏者，不得已隐藏身份，好了季诺夫，请你跟我走一趟。”
韦鲁卡都懵了，这都是什么东西。
潜伏者？煽动对立？
然而正主此时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衣衫，季诺夫两腿抖如筛糠，所有的幻想都在一瞬间破灭，心里有鬼，胆气就不盛。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但他还是走了个流程，象征性地狡辩了一下。
许凌冷笑了一声：“先跟我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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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把人带走，韦鲁卡才回过神来，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了，当初那个装模作样跟自己一起找工作的“瘦弱”年轻人原来是夏国的军官。
同样的事情在南海镇各处上演，只是有的人是在散布谣言的过程中被抓，有的人直接被堵在了家里，不到半天时间，山魈点出的十八人就被全部带了回去。
由于人少，而且过去都在一起相依为命，所以东南西北四个集镇的犯罪率整体来说都比较低，权衡之后，司法系统的建立还比较缓慢。
所以被抓住的潜伏者没地方关，全部都被看押在卫戍部队的驻地。
之所以敢在掌握证据之前大规模的抓捕，是因为山魈在所有潜伏者中级别最高，他的交代应当都是准确的。
为了不让两个部族民众间的矛盾进一步恶化，只能提前出手了。
而后续事宜也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双方的管理者在所有居民前发表了讲话，叫大家稍安勿躁，为什么抓人会在之后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
至于怎么交代，交代什么，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不管是宽颌部族的大祭司还是霜雾部族的统领，两人都不清楚许凌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但是他们现在根本不会质疑。
半个月不到就把不灭城的潜伏者网络一举捣毁，还发现并阻止了针对呆祭司的刺杀，谁也不敢再怀疑许凌的能力和决策。
此时，驻地边缘的空地上，上百人的队伍正在集结。
“报告长官，卫戍部队三十三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一名大尉笔直地站在许凌身前汇报。
“待命。”
“是。”
另一边，霜雾部族的神选者阿基姆也带了近百人在另一头。
“许，我的人也都到了。”
“好。”
许凌确认所有人都可以立即作战，就带着卫戍部队和神选者队伍，外加自己的小队以及山魈向南海镇外出发。
几天前，这个弃暗投明的潜伏者就已经在许凌的看押下到郊外去留下了紧急联络信号，不灭城的联络人一旦见到，就会在五日之后现身。
这是山魈作为高级潜伏者独有的权利。
而今天，就是收网的日子，提前了一天到达指定地点，许凌叫所有人按照计划到合适的地点隐藏好，随后山魈到前面去引诱目标上钩。
一天后，一小队身穿统一服装的不灭城干员出现在了远方，他们疾跑到了山魈身前。
“怎么回事？刺杀成功了吗？你居然没事？”
疑惑三连直接拍了出来。
山魈点了点头：“成功了，我趁着夜里去暗杀，没人怀疑是我。”
“干得好。”
对面领头之人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一边说着，他往后退了几步，“那么就请你带着秘密去见伱的族人吧。”
他周围的十几人同时举起了步枪。
山魈的脸色沉了下去：“我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但是我死之前，起码告诉我，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对方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实话实说，之前我骗了你，他们过得好不好，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也许已经死了吧，被带回来之后，他们都被编入了死士部队。”
“唔……按照那边的习惯，应该会告诉他们说，如果表现好，就能换回你的性命，不过嘛，出于好意，我必须提醒一句，那里的阵亡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看着山魈铁青的脸色，他的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往好的方面想吧，我的朋友，起码他们可能还有一半都活着，不是吗？”
咔嚓咔嚓。
上膛。
“杀了他。”
领头的人已经退到了人群后方。
山魈却没有动，甚至没有抽刀。
因为他知道，不灭城的人会欺骗他，但是那个来自夏国的年轻人不会。
随着许凌一声令下，上百猛士如狼似虎地涌了出来。
他自己没有投入战斗，站在后面，两手抱在胸前。
就我这个饱和式配置，他们不来一个营真打不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