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阳光带着点刺骨的寒冷,照在人的脸上,仿佛结成了一层薄薄的霜。
夜凌新静静地望着太阳升起,感受着脸的温度从寒冷到温热,再到炙热的感觉。此时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散发着强烈的光芒,不知道是要带给人们温暖,还是想要把这片大地给烤焦。身后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直到离夜凌新很近才停下来。夜凌新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来的是巫克。一个一百四十多岁的老头,也是边族的族长,而且是边族有史以来,当族长时间最久和年龄最高的人。
据小村的小孩子们说,巫克是个了不起的圣术师,曾经还见到过传说中的不死人。关于他是圣术师,夜凌新是相信的,不过关于他见过传说的那个与这个世界同岁的永生不死的人,是谁也无法相信的。用村里的长老们的话说就是——“那简直是个荒诞的说法”。
虽然如此,巫克依然还是边族最受尊敬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很厉害,更因为他为这个村子付出了很多,边族几乎所有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不过最近他总是对夜凌新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曾经毁灭过。”
夜凌新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简直吓了一大跳,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对于巫克每次的这句话都抱着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令夜凌新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整天满嘴胡话的老头,怎么就能够当一百多年的族长。
“不知道那个地方现在还是不是遍地白雪?”巫克突然叹道,“你知道吗,那个地方很神奇,一年不分四季,几乎每一天都在下雪,整片大地总是堆积着厚厚的白雪,从来不曾融化过。我真担心,也许有一天雪会厚的堆积到天上去。”
夜凌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你说什么地方?”
巫克抬头望着天空,脸上的皱纹被一条条地挤压出来,更显出这个老人的沧桑,这让夜凌新有了一些感触。“我说的那个地方,你也许连听都没有听到过,那地方叫做,因为那里一年四季都被白色的雪覆盖着,基本看不到别的颜色,甚至看不到别的生物。”
巫克的话顿时让夜凌新也有些向往了,在他脑海里浮现的那个画面,仿佛很美。一种雪白的美景。可是巫克接下来的话,却将他的思绪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
“那是和传说中的同样神秘的地方,也就是不死人所在的地方。你知道吗,他活了一千三百多年,只是为了等待一个人。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这个世界,曾经毁灭过。”
夜凌新,“……”
“夜凌新,原来你在这里。”说话的是一个和夜凌新年纪相仿的少年,叫阿隆克,是边族年轻一代里最杰出的人。长老们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说他的实力已经相当于中级的圣火师了。在这个村子里,他也是夜凌新最好的朋友。
夜凌新回过头对他笑了笑,说:“这里看日出很不错,我喜欢每天在这里迎接新的一天。”
阿隆克也笑着说:“你的心态真好,像是隐士一般。可惜,如果你要是也会圣术的话,肯定比我还要厉害呢。”
夜凌新无奈地笑笑,说:“其实,我也会圣术呢。”
阿隆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开玩笑了,不如我教你怎么运用圣术力量吧。”
夜凌新摇了摇头,说:“我太笨,而且也太懒,实在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谢谢你的好意了。”
阿隆克失望地“哦”了一声,对巫克说到:“族长,我想去猎捕圣骑。”
巫克与夜凌新都吃了一惊,可是只有圣术力量非常强大的圣术师才有实力驾驭的野兽,以阿隆克现在的力量,怎么可能驾驭得了圣骑。巫克顿时严肃地反驳道:“不行,你现在的力量太弱,根本无法驾驭圣骑,若是与那些野兽交战,基本就是送死。”
阿隆克又失望地看着巫克,满脸都是沮丧,眼眶里甚至还有泪水在打转。夜凌新安慰道:“不用灰心,凭你的实力,总有一天你会驾驭圣骑的。再说,靠猎捕而得到圣骑并不算什么本事,要圣骑自己心甘情愿地跟随你,那才是真本事。”
听了夜凌新的话,阿隆克不禁笑了起来。但巫克的表情却很奇怪,他疑惑地打量着夜凌新,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
阿隆克对夜凌新说到:“你的话真够奇怪的,不过你不懂圣术这也不能怪你,圣骑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跟随着人类。我想,那些拥有圣骑的顶级圣术师们,肯定都是经过苦战,甚至还有朋友帮忙,才能驯服他们的圣骑。”
夜凌新仿佛还想说什么,但却又忍住了。
阿隆克转身慢慢走远,说是要去训练,他需要提高自己的力量。
巫克看着阿隆克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树林深处,才开口,“你来到这里三年了,我却从来不知道你来自哪座城。但我一直觉得,你肯定不止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我一直不相信你只是个普通人。直到刚才你说圣骑的时候,好像自己很了解顶级圣术师。据我所知,顶级圣术师绝不会让一个普通人如此了解自己,所以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来自哪里?”
夜凌新苦笑,看着巫克的眼睛,仿佛充满了期望,又带着岁月的沧桑,他不知道巫克在期望什么,也不知道他期望了多久,又失望了多少次。他只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圣光!
巫克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一开始显得很激动,之后又充满疑虑,再然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到:“圣光城的人,貌似都是会圣术的。”
夜凌新笑着回答:“你看我像是会圣术的人么?”
巫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无法判断眼前的人,觉得这个人隐藏得很深,但又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端倪。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有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每当想到这里,他就充满恐惧。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可以这样慢慢走入生命的尽头。
现在他看着眼前的夜凌新,真希望他就是自己所等的那个人。
“夜凌新——夜凌新——夜凌新——”巫克不断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惊讶地看着夜凌新,想说什么,但又开不了口,良久,才喃喃地说到:“也许只是同名吧,毕竟他已经死了。”虽然这么想,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出来。
夜凌新看着巫克表情奇异地变化,口中又念念有词,于是问:“你在说什么?”
巫克摇摇头,回答说没什么,便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夜凌新的鼻子一酸,竟差点哭了出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深吸了一口气,才总算收回了即将流出的眼泪。他苦笑着又看了看天空中偶尔掠过的苍鹰,心里五味参杂。
阿隆克并没有回到村子,而是一个人坐在树林深处一棵千年古树上面的树枝上,用刀子在树干上划着一道道口子。他也知道巫克所说的话是实话,但他觉得如果按照自己的方法,一定也可以驯服一头野兽成为圣骑的。那些顶级圣术师不也是驯服圣骑后才成为顶级圣术师的吗,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他越想越是烦闷,不由得加重了力道。这十来个人合围才能勉强抱住的古树竟被他划的枝枝剧烈摇晃,树叶顿时倾泻而下。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拿这颗树来出气?”
这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阿隆克听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从树上掉了下去。幸好他身手敏捷,急忙倒钩住了树枝,才不至于掉下去。但那声音却还是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他顺着声源望去,看见了在下面的那个人。那个人周围环绕着灰色的烟雾般的流气,看不清是什么,只能看清人性的轮廓,“你是谁,迷雾师么?”
“呵呵,迷雾师算得了什么,就是圣光师也不是我的对手。”
阿隆克冷笑一声,虽然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神秘人肯定不是一般圣术师,但放此噘口,却又未免太过骄傲了。“你若是来显摆的,不如去圣光城吧。”
那人并未理会阿隆克的讥讽,“既然你不信,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力量。”
阿隆克睁大了眼,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可怕的是,那个人竟然原地消失了。他就在阿隆克的眼前活生生地消失了。阿隆克还未反应过来,他豁然又出现在了阿隆克面前,阿隆克已经感觉到那些灰色气流吹拂在自己面庞的感觉。他吓得“啊”的一声大叫,顿时摔落了下去。
那人冷冷地说道:“怎么样?”
阿隆克虽然知道圣光师的厉害,但那也只是听别人说而已,具体怎么样厉害他也没亲眼见过。但此刻眼前这个人的实力却是他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圣术师。他爬起来,抬头看着那个人,发现他竟然是临空站立的,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确实非常厉害,不,应该是可怕。”
那人忽然便消失了,阿隆克害怕他会突然又出现在面前,立即向后退了几步,但对方却没有再出现。阿隆克深呼吸几下,努力使激烈跳动的心跳平静下来。不过心跳刚缓慢下来,那个神秘的被灰色气流环绕的人突然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这一次阿隆克吓得大叫出来。“你怎么像鬼似的,神出鬼没的?”一想到“鬼”,阿隆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家伙的实力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难道真的是他还没想到“鬼”,后面忽然有了动静。他急忙转身一看,更是吓得心惊胆战,不禁酿跄地退了几步。
“怎么,害怕了吗,你不是很想拥有圣骑吗?”身后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还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出现的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体型却有成年雄狮一般大小,身上释放出的奇异力量更是惊人。阿隆克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根本驯服不了它。但这样一只可以成为圣骑的野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一想到这里,阿隆克轻轻回头看了看那个人,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只狐狸一定是他找来的。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实力驯服不了它,而且希望我能出手帮你?”那个人真的就像鬼一样,竟然了解他内心的想法。
阿隆克点了点头。
“那你试着攻击它。”
阿隆克像是听到了对方肯定的答案一般,猛然向狐狸冲了过去,圣术力量也猛烈地释放出来,顿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边族,他最自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力量,除了巫克族长与六位长老,他的力量绝对是最强的。此时他也不愿被对方小窥,无论是那个神秘人还是这只狐狸。
阿隆克伸出右手,狠狠地向对方击去,拳头带着力量,威力也非同小可。可是拳头并没有碰到对方,狐狸竖起全身毛发,用力抖了抖,散发出的力量瞬间打在了阿隆克身上,将他向后推去,连撞倒了几颗大树,才总算停下来。但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几乎站不起来。
那个人冷冷地笑了笑,“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
阿隆克不愿承认,也不能否认。刚才那一拳,确实释放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可是连碰都没碰到对方,就遭遇这种惨败。
“你过来,站到我身边这层气流里来。”
阿隆克狼狈地勉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层灰色气流里,虽然站在这里,却还是完全看不清那个人士什么样子,依然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阿隆克心里再次“咯噔”一下,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就是个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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