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盘腿席地而坐，手上拿着一瓶从安德手里抢来的红星二锅头，看上去和他那年幼的形象格格不入。
“你还未成年。”
安德看着面前清秀的少年，哪怕在毛子这里，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喝高度酒也是违反规定的。
“怎么，你要举报我未成年饮酒吗？”
零号举起手中的白酒，对着嘴吹了一口，在做了脑桥分离手术后，一天一半的时间都不属于他自己。
想要和面前的巨龙好好谈谈，他需要把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灌醉才行。
“随便了，来继续聊聊天吧。”
零号靠着雪橇，脸上冒出红晕，白酒的效果不错，让他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不少。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零号看着面前的巨龙，自己从未告诉过这家伙黑天鹅港，但他偏偏就来了这里。
“一点小手段，就像你一样。”
金色的眼睛对视在一起，安德终于在零号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丝动摇与惊讶。
他并不能预知未来，只是像自己一样，知道一些剧本，甚至没有自己多。
“你又打乱了我的剧本。”
面前的男孩有些失落，他缩成一团，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那硕大的龙头动了动，安德看着被火焰熏黑的黑天鹅港，以前这地方名不副实，压根没有黑天鹅，但现在起码做到了黑。
“但和之前相比会更好。”
粗糙而巨大的龙爪伸向零号，上面是几块面包和一些咸肉。
“没有鸡腿吗？”
零号抱怨道。
“男孩子要穷养，别和女孩比。”
听到安德的话，零号哼了一声，还是接过了面包撕咬起来。
哪怕这具身体很强，但这些天来的煎熬让他的能量有些不足。
“我很好奇，你的剧本究竟是你自己写的，还是别人的。”
安德终于问出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从原著来看，这个家伙并非无所不能。
在前世有人觉得是路鸣泽在背后导演了龙族的一切，也有人觉得他不过是个想要哥哥回来的坏小孩。
可惜老贼抑郁了，不然安德就能知道后续的剧情。
零号的手抖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这出剧最后结局是好的，当个演员又有什么不好？”
安德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和面前这个小家伙讨论一下人生。
这个世界的龙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一帮长不大的孩子，安德真羡慕这群家伙，能够永远有一颗童心。
当然，想想原著中的那些龙王，似乎有一颗童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吗，你们这个世界的龙一点都不像龙，你这幅样子很像一个人。”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零号金色的眼睛燃烧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巨龙。
但安德完全不在意，声音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零号周围。
“只有弱者才会喊着，要掌握命运，要去逆天改命，因为他们既无力又脆弱。”
“命运包括了你能选择的与不能选择的，你知道真龙会如何面对命运吗？”
安德问道，而零号默默地盯着安德，小口撕咬着手中的面包，表情就像是一位王子宴会时在聆听吟游诗人的诗歌。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与力量去享受命运给我们的每一道菜，如果我是你，不会寄希望于那虚无缥缈的剧本，而是自己去写个更好的。”
巨龙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尾巴尖，看着远处黑天鹅港中的灯火。
“就像我现在做的那样，既然知道了剧本，为什么不把剧本写得更好一点？”
零号把最后一块面包混合着酒精咽了下去，他放下酒瓶，鼓起了掌。
“精彩的演讲！”
安德行了个礼，双翼刮起一阵旋风，吹飞周围的雪花。
“这是一头老龙和我说的，用来在故事里水字数再合适不过。”
男孩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把手搭在安德的爪子上，说道：
“还是来谈谈契约吧，现在的我，可没有多少时间。”
安德在身上一阵搜索，终于从胸前鳞片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张羊皮纸。
“这种契约可不多了，我也就剩最后几份。”
接过安德递过来的羊皮纸，零号看着上面的文字，那是龙文，并非是这个世界的，而是安德那个世界的龙文。
“我可看不懂这种文字。”
安德也不在意，一个通晓语言甩过去，让这家伙见识一下魔法的厉害。
“奇妙的能力，您确实是个有实力的盟友。”
零号称赞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契约，似乎想从其中找到一点漏洞。
但安德这些年写过的魔法契约也不在少数，更是有脑海中无数做雇佣兵的前辈留下的经验，如何规避漏洞，如何写霸王条款，安德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契约中，安德承诺不会扭转路明非的血脉，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在他成长前干掉苏醒的龙王。
通俗易懂的讲，就是告诉零号，放心让你哥发育，人头都给他。
而对等的，零号也不能对安德出手，并且不能抢夺安德的战利品，也就是龙王的尸体。
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附加条款，多是一些小事。
“很合理，我还以为您会提出更过分的条件。”
零号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契约，安德笑了笑，指着契约的最后一行。
“来，签了吧。”
零号笑了，他咬破手指，用血在羊皮纸上画出一串古怪的符号。
“合作愉快。”
羊皮纸无风自燃，在一阵光芒中消失，而契约已经出现在二人心头。
“合作愉快，你要的东西很快会到。”
安德看着熟睡中的女孩，有些迟疑地问道：
“要不要告诉这个孩子。”
“不必，她会为我高兴的。”
零号坐上雪橇，唤醒沉睡的雪橇犬们，想着南方飞驰而去。
而在安德张开翅膀，飞翔在天空上，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停靠在附近的列宁号破冰船。
安德在天空中变身为人，轻轻地落在甲板上。
一个龙裔走过来，向他汇报道：
“路老，我们已经控制这艘破冰船。”
“人呢？”
“都到齐了。”
安德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蘑菇云，黑天鹅港终究是毁灭在炸弹中。
“出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