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我们去哪儿?”不知名的小路上,苏浅浅与上官云锦同乘一骑,苏浅浅慵懒地靠在上官云锦的怀中,仰头问道。上官云锦摇头,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就这样任意纵马也不错,只要她在身边就很好。“那去锦城吧!正好回去看爹娘,还有芙蓉雨露。”苏浅浅抬手指着远方锦城的方向,一脸兴奋。离开半年,她真的想家了。
“就听浅浅的。”上官云锦策马向最近的风城奔去。天色已晚,是该找间客栈投宿了。
日薄西山,夕阳西下,在城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一匹纯白的骏马风一般冲了进来,马上一男一女同乘一骑,男子白衣似仙,女子青衫如柳,守门的士兵不禁呆住了,一直保持着关城门的动作,久久未回神。他揉揉眼睛,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大概是遇到神仙了吧!不用说,这两人便是匆匆赶到的苏浅浅和上官云锦。他们二人进城之后,便投到了本城最大的客栈——悦和客栈。刚订好了房间,上官云锦便被苏浅浅拉着逛夜市了。她抑制不住兴奋地说道:“云锦,今晚是风城百姓去建华寺礼佛的日子,还有庙会,听说特别热闹呢!正巧被我碰上了,如此盛事,不好好看看岂不可惜?”
“你啊!”上官云锦轻点她的额,宠溺地说道:“想玩就直说,何必找借口。”苏浅浅娇俏地一吐舌头:“云锦既然知道,就不要点破了嘛。”两人就这样信步走在人群中,公子无双,红颜绝代,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日色渐收,街道上早早挂好的灯笼渐次亮了起来,前去礼佛的人也多了起来。怕走散了,上官云锦牵起苏浅浅的手,俊绝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苏浅浅浑然不觉地四处张望,明亮的紫眸新奇地左顾右盼。
“面具,好看的面具。”路边传来小贩卖力的吆喝声。苏浅浅笑嘻嘻地凑过去,好奇地摆弄着小摊上各式的面具。
“姑娘,这面具很适合你心上人,买一个吧。”小贩穿着朴素,生满老茧的手上拿着一个银色的面具,脸上是真诚的笑容,旁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苏浅浅对这位朴实的大哥顿生好感,她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面具,银白色的釉色,刚好盖住了眉毛以下鼻梁以上的地方,右侧张开彩色的凤尾,也算一件佳品。她举着面具在上官云锦的脸上比了一下,原本春风和煦的脸因面具的遮挡,徒生出几许邪魅来。
“这个不错,”她笑着看向小贩,“大哥,这个怎么卖?”小贩憨憨地挠挠头,“不贵不贵,只要五文钱。”苏浅浅摸摸口袋,只有几两碎银子,她递了过去,见小贩一脸为难,知他找不开,便摆摆手道:“不用找了,我再拿一个,剩下的就给这个小弟弟买点吃的吧。”她俯下身子又拿了一个紫色的面具,上面绘着一朵淡色的玉兰。她举起面具晃了晃:“大哥,就这个吧。”小贩殷勤地点头:“姑娘眼光可真好,您跟这位公子真是绝配。”
苏浅浅闻言双颊绯红:“大哥过奖了,”她转身将紫色的面具递到上官云锦面前,“云锦,帮我戴上。”上官云锦接过面具,耐心地帮她戴好,苏浅浅趁他还未直起身子身之际,转身将银色的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她她娇俏地说道:“这样就看不到你的脸了,省的祸害闺中少女。”上官云锦温润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这丫头,想法总是这么异于常人。
其实,也并非只有他们二人带了面具,庙会上大多数人都戴着面具,有人是为了应景,有人是不便露出真面目,有人是为了开心……因此他们走在大街上也不算怪异。
风城的中心,是一个不大的湖——莲心湖。传闻水神是在莲心湖遇上心爱之人,因此赐福于莲心湖。每年今日,只要在莲心湖遇到倾心的人,便能相携白首。也因此,每年的今天,尤其是晚上,不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会精心打扮一番,相聚在莲心湖,祈求一段美满姻缘。
苏浅浅与上官云锦携手在湖畔散步,分外悠闲。湖边不时有人放下一盏精致的莲花灯,默默许愿,然后看着莲花灯随水流远去。湖面上有一座横跨两岸的拱桥,桥上已站了不少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像是在比试什么。
大概是诗词歌赋一类的吧。苏浅浅心里猜测,脚已向那边走去。
桥头突然骚动起来,一个尖厉的女声叫道:“啊!小姐落水了。”苏浅浅仔细一看,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向湖中坠去。手上一空,身旁的上官云锦已经飞身向那边赶去。白衣翩然,眨眼功夫,就接住了那个即将落水的女子。
坠下桥头的那一刹那,李清荷还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浑身颤抖地闭上了眼睛。却不期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听到山泉般澄澈不敢杂质的声音:“姑娘已经安全了。可否,放开在下的衣服。”她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好看的侧脸,映着湖边的灯光。他的半张脸被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即便如此,对上那温柔的眸,便不难猜出面具下是怎样的风华。发怔间,一旁的丫鬟急急跑了过来,朝上官云锦福身道:“多谢公子搭救。”李清荷这才清醒过来,红着脸慌张地退到一边,嗫嚅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上官云锦略略点头,正欲离开,却被一个青衣公子拦下,他有礼貌地拱手道:“公子救了舍妹,不妨到寒舍一坐,待我禀明父亲,再作答谢。”上官云锦淡淡一笑:“不必了,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转身离开却听到李清荷说道:“公子莫不是考不上我们?”李清钰喝道:“清荷不要乱说。”他歉意地说道:“舍妹不懂事,还望公子海涵。”上官云锦回头道:“无妨。姑娘误会了,在下的确有事在身。”
苏浅浅在桥下等了一会,见他被缠住,怕是一时半会脱不了身,索性四处欣赏莲心湖风景。目光所及之处,无不灯火通明,。她暗暗感慨:看来风城也是个富庶之地啊!不远处,一袭红衣在万盏灯火中随风招展。一头赤发柔顺地垂至腰侧,白皙的脸上戴着一张青玉制成的面具,正静静地站在那儿。苏浅浅眉开眼笑地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
花未殇偏头看着她:“姑娘认得小爷?”
苏浅浅点头道:“公子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说着便去摘他脸上的面具,花未殇唇畔轻勾,也不躲闪,任她取下自己的面具。手在与他的脸差之分毫的地方,青玉面具却自行脱落,露出面具下风华灼灼的脸。花未殇凑近问道:“怎样?小爷可像你那位故人?”
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苏浅浅笑意盎然,拊掌道:“像,实在是像,不知公子可识得?他叫花未殇,可是个大美人呢!”
花未殇眉梢轻扬,薄唇微启,吐气如兰:“大美人?”
苏浅浅笑眯了眼睛,不怕死地点头:“嗯哼。”
花未殇危险地眯着眼睛:“小美人,你胆子越发大了!”苏浅浅偷笑,表面却一本正经地问道:“公子是?如何认得我?”
花未殇轻笑:“好了小美人,我认输了。”他抬手指着桥上,“他可就要被人拐跑了,你不去看看?”苏浅浅瞟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世上能拐走云锦的没几个人了吧。玉面神医你想必听过。”花未殇眼尾轻挑风情万种:“英雄难过美人关。”
苏浅浅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妖孽。”转身向桥上走去。花未殇亦是笑着跟了上去,笑容里是说不尽的苦涩。
“小女子李清荷,不知公子高姓?”李清荷双手绞着丝帕一脸娇羞地问道。
“他复姓上官,名云锦。世家子弟。身家清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姑娘莫不是要以身相许?”戏谑地声音,却如玉器相击般清脆,让人生不起厌恶之情。几人循声回头,只见一位戴着紫色面具的青衫女子立在桥头,身旁的红衣男子负手而立,!俊美邪肆。
李清钰有些痴了,眼前的女子纵然一双面具遮面,仍是掩盖不了周身浑然天成的气质。那一双潋滟紫眸,更是摄人心魄地美。心,不觉漏了一拍。他施礼道:“在下李清钰,不知姑娘可否摘下面具一见?”内心所想,脱口而出,心里暗自懊恼,何时这么鲁莽了?他道歉道:“清钰失礼了。”
苏浅浅摆摆手,面具却在她抬手的瞬间掉了下来,砸出一声清响。她仍是面不改色地说道:“公子如何失礼了,失礼的是我才对。以物掩面,的确有失礼仪。我叫苏浅浅,公子安好。”
早在看见苏浅浅真颜的那一刻,李清钰就痴了,听到她的名字,更是吃惊,说话都有些不顺:“姑娘,姑娘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绝色军师苏浅浅?”
“名动天下?”苏浅浅疑惑地重复一遍,自嘲道,“我竟不知自己有这般出名。”
李清钰淡笑:“姑娘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了。人人都道绝色军师苏浅浅容颜无双,天纵奇才。一曲清音九天神凤转,倾城舞姿月中仙子羞。今日一见,所言非虚。此乃清钰之幸。”
苏浅浅轻轻颔首,对着上官云锦说道:“云锦,小姐执意要谢,你可想好要什么了?”
上官云锦宠溺地说道:“浅浅想要什么?一切听浅浅的。”
苏浅浅挑眉,抬头指着天空道:“我要半城烟火映苍穹。”上官云锦点头,对着李清钰说道:“李公子只要满足了这个要求,救令妹之恩就算报了。”
李清钰对着下人挥挥手,他们就了然地去准备了。他道:“能满足苏姑娘的愿望,是李某的荣幸。”苏浅浅礼仪化地一笑,不再答话,转身将目光投向那旷远的星空。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桥下就有了动静。随着“嘭嘭嘭”的响声,一簇簇烟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炸响,一连串的响声,随之便是大朵大朵绚丽的飞火流星。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光十色,众人皆是看迷了眼。苏浅浅望着天边那绚烂的一片,清笑道:“李公子真是出手阔绰,让浅浅大开眼界。如今这烟花已放,恩情已还,我们告辞了。”
李清钰深知没有再留人的道理,便拱手道:“恕不远送。”
苏浅浅对着上官云锦浅浅一笑,道:“云锦,走吧。”上官云锦点头道:“走吧!”
李清荷仍旧不舍,迈出一步想要阻止,却被李清钰拦住了:“清荷,不可在失礼于人了。”李清荷双眸黯了黯,紧咬下唇道:“我知道了,二哥。”
李清钰看着苏浅浅离开的方向,心中一片寂然。她又如何是自己能够喜欢的,那般出色的女子,只有她身边的人能与她站在一处了吧。看了眼同样落寞的妹妹,他自嘲地摇头:他们,都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下了拱桥后,上官云锦看着苏浅浅问道:“这位便是红霞公子吧?”
红霞公子?苏浅浅不解地看着两人。
花未殇勾唇:“不愧是玉面神医,小爷就是花未殇。”
见苏浅浅一觉疑惑,上官云锦解释道:“花千谷谷主花未殇,红衣似火,霞染天光,公子如玉,陌上无双。江湖人称红霞公子。”
苏浅浅了然地点头,打趣花未殇:“想不到你的名声也很大嘛!”花未殇睨了她一眼,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上官云锦抱拳道:“上次蒙花谷主赐药,浅浅才得平安无事,云锦在此谢过了。”花未殇不以为意地转身离开:“小爷救她是小爷的事,与你无关。小爷还有事,先走了。小美人,我们下次再见。”他回头妩媚地向苏浅浅眨眨眼睛,待看到苏浅浅嗔怒的眼神,大笑着甩袖离开。
那袭艳艳红衣消失在夜色中。待到幽静处,一个一袭黑衣的女子提剑跟在他的身后,花未殇头也不回地问她:“冰月,你怎么来了?”
冰月人如其名,全身冷冰冰的,语气也没有一丝温度:“谷主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若是让老谷主知道,会有麻烦。”老谷主曾对花未殇下过禁令,他此生都不得踏入中原一步,如今已然违背了禁令,若是久留,老谷主必定会知道。
花未殇停住脚步,道:“师父不让我与外界接触,不过是为了躲过命中的一场劫难,如今劫难已经降临了。逃不掉,也没有再躲的道理,师父明白的。”他轻轻侧头吩咐,“传令,派人暗中保护刚刚那位女子,她身上戴着丹凤锦珠,若是感应到有什么危险,不惜一切代价护他无恙。”
“是。”冰月抱剑行礼,转身传达命令。丹凤锦珠,花千谷至宝,不仅能护养心脉,增进内功修为,花千谷众人更是能感应到配珠之人的状况,若有危险,能及时出手相救,是历代谷主贴身之物。如今,却到了一个女子手中。冰月怅然,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谷主,就是太任意而为了。
“浅浅,”回客栈的路上,上官云锦终是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花未殇的?”
“呵。”苏浅浅回想起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忍不住笑出了声,“在云蓝关的那段日子,我占了他的温泉池,所以认识了。后来见过几面,自回月城后,就再未见过了。今日也是偶然遇到。”
上官云锦皱眉:“那就奇怪了,花千谷一向不问江湖之事,更是鲜少踏足中原,如今花未殇出现在风城是为何呢?”
“反正与我们无关,云锦不用想了。还是想想明天的行程吧!”苏浅浅打断他的思绪,笑着挽住他的右手。
“好。”上官云锦点头答应。
两人朝着悦和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