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羽白在摆脱了众人之后,直奔西城一户不起眼的人家而去。他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闪身进了院子。
“参见主子。”朔跪在地上,恭敬地看着炎羽白。此刻的他,早已换了一张面容,□□掩住了他眉宇间的凛然。
“起来吧!”炎羽白摆摆手,转身坐在了椅子上,道:“朔,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朔拍了拍手,便有两人带着一个被蒙了眼睛的男子进来,两人向炎羽白行了礼,退到了一边。炎羽白盯着站得笔直的男人,淡笑着开口:“陈将军可还记得我这个故人?”一句话,引得陈箫身体一颤,嘴唇抖了抖,声音带着明显的错愕:“陛,陛下?”
“呵呵。”炎羽白扫了身旁的人一眼,后者会意地上前摘了陈箫面上的黑布。
重获光明,陈箫立刻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大惊,“咚”得一声跪在地上:“陈箫参见陛下。”
炎羽白仍就是笑着起身一把扶起陈箫:“陈将军救了朕的命,朕甚是感激。只是,”他话锋一转,隐隐透着一丝冷意,“朕倒不知,将军如今过得如此之好!”
“陈箫…”炎羽白抬手止住他的话。接着说道:“你现在以陈箫自居,是否表明你已不愿再向朕称臣?”
“陈箫不敢。”陈箫对着炎羽白深深一拜,却仍是不改口,下定决心道,“请陛下允许陈箫辞去将军一职,从此闲云野鹤,了无牵挂。”
“哼!”炎羽白冷笑,“了无牵挂?朕看你牵挂的是杜家的小姐吧!”他拂袖坐回椅子上,咄咄逼人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箫。
“恳请陛下成全。”陈箫伏在地上。语气坚定。炎羽白见状,突然笑开了,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陈箫,陈家世代忠良,若是陈老将军知道原本忠心护主的你如今却安居于月朝之下,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父亲!”陈箫猛然起身,瞪着眼睛道,“陛下,这都是陈箫的错,请陛下不要迁怒家父。”
“逆臣亲眷,朕岂能容?”轻轻的一句话,陈箫的脸上血气尽褪,他颓然地坐在地上,苦笑道,“陛下想怎样?”
炎羽白蹲下身子,看着陈箫说道:“很简单,只要你帮我将苏浅浅带回大宛,朕便答应你的要求,护你陈家无恙。”
苏姑娘!陈箫瞪大了双眸,目中露出挣扎之色:苏浅浅于他有恩,可父亲却是生他养他!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仰头大笑:孝义难两全啊!他笑了很久,才渐渐停了下来,再睁眼,眸中已是一片冷然:“请陛下记住今日所言。陈箫先行告退。”他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他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人,眼中寒光大盛。
炎羽白摆摆手,那人立刻让来了路,陈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但愿陈将军不要让朕等得太久才好。”
陈箫脚步一顿,又恢复了自然,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杜府,陈箫木然地向房间走去,却被杜云莺叫住了。
“陈箫,”杜云莺走向背着她的陈箫,道,“你去哪里了,害我好找。”待看清他的脸色,大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没事。”陈箫扯了扯嘴角,道:“莺儿找我何事?”
闻言,杜云莺的脸瞬间红了,她低下头搅着衣裙,嗫嚅道:“父亲请你过去商量些事情。”
本还有些疑惑的陈箫见状,瞬间明白了,一丝欣喜涌上心头,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不少。
“好,我这就去。”他笑着牵过杜云莺的手,两人一起向书房走去。
与此同时,锦绣庄内,苏浅浅讨好地缠着秋羽心的手臂,撒娇道:“娘亲就把解药给我吧!”
自从宁都回来之后,苏浅浅已被困在锦绣庄半月有余了。大哥早就离开了,听说是师父召他回去,她也想出去啊!可娘亲的药让她内力尽失,别说轻功了,就是多走几步都会累着。
秋羽心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对于苏浅浅的要求爱答不理。她又岂能不知女儿心中的想法,不过是趁机多留她几日罢了。若是她也离开了,这锦绣庄可就冷清多了。
“娘亲,”苏浅浅仍不死心,软软地叫着,更加卖力地晃着秋羽心的手臂,瞪着一双水光盈盈的大眼睛,可了劲地撒娇。
“唉,”秋羽心放下书,道,“你就这么想出去?”
“嗯嗯嗯,”见自家娘亲态度缓和了些,苏浅浅一连串地点头,“我也想像娘当年一样闯荡江湖。”
“也罢,”秋羽心摆摆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你也大了,是不该整日将你困在庄内。这解药,你就那去吧!不过,行走江湖的时候,万事小心。”
“知道了,娘亲。”苏浅浅欣喜地接过解药,又在秋羽心怀里蹭了蹭,道,“娘亲最好了!”
“鬼丫头。”秋羽心被他逗乐了,笑着轻点她的额。
“那女儿回去准备一下啦!”苏浅浅嘻笑着亲了下秋羽心的脸颊,起身跑开了。
“你真的决定了?”不知何时,苏凌风已站在了秋羽心的身后,右手轻搭上了她的肩。秋羽心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转身抱住了苏凌风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闷声道:“风哥哥,我舍不得。”
苏凌风轻抚她的头。无声安慰。儿子走了,如今连女儿也要离开了,便是他,心中也是不舍的。
锦绣庄□□的花园内,苏浅浅笑着摆弄桌上的茶具,心情大好。她头也不抬地对着亭外的仆人说道:“去请上官公子过来。”说话间,她的手中并无半分停顿:洗茶、泡茶、沏茶,一气呵成,显然是深谙茶道,不消片刻,幽幽香气从亭中飘出。待做完这一切后,苏浅浅便坐在凳子上等待上官云锦。
上官云锦跟着仆人一路来到花园的亭子前,身为神医,本就对气味十分敏感,他老远便闻到了袅袅幽香。想起苏浅浅曾经承诺的芙蓉雨露,就猜出了大概,想必今日便是兑现承诺的日子了吧!
“浅浅。”朝着背着自己的身影唤了声便大步跨入亭中,在苏浅浅对面坐下。看到桌上的茶具,上官云锦挑眉问道:“芙蓉雨露?”
苏浅浅看他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明知故问!”上官云锦揭开壶盖,亭中的香气瞬间浓郁了几分,他轻笑着将壶盖放回:“能将茶香泡的如此浓郁,看来浅浅对茶道的领悟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了。”
“那是当然喽!”苏浅浅骄傲地扬起下巴,一脸自豪。她动作熟练地为两人斟了一杯香茶,抿唇道:“云锦试试这芙蓉雨露,看我所说是否有所夸大。”说这话时,她的眉宇间是满满的自信。
这就是苏浅浅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像阳光,让人忍不住靠近。
上官云锦浅笑,在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的注视下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馥郁的芬芳从舌尖散开,一路蔓延,心神随之一清,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了,淡淡的舒适感流至四肢百骸,让他不自觉放松下来。身与心的放松,让上官云锦慵懒地阖上眸子,更深地感受身体的舒畅。
苏浅浅得意地看着上官云锦的样子,早已习以为常。几乎每个第一次品芙蓉雨露的人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好一会儿,上官云锦才睁开眼睛,目中满是赞叹:“浅浅所言不虚,当真让人永世难忘。”
苏浅浅也轻抿了一口香茶,道:“今日让你来可不单是为了品茶的,不知云锦可能猜到我的第二个用意?”
上官云锦自然不会忽略苏浅浅眉目间的神采,当下又有什么事情能让丫头如此高兴,想来也只剩一样了,上官云锦失笑着摇头,这丫头,也太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吧。
“不知我若是猜对了,会不会有奖赏?”上官云锦不急着回答,反倒是给苏浅浅抛了个问题。
未料到上官云锦会这么说,苏浅浅有些愣怔,随即放下杯子说道:“若是你答对了,我便日日为你沏上一壶芙蓉雨露。不过,若你答错了,便陪我去南风馆走一遭,我听说那里的头牌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正想见识一番,如何?”苏浅浅挑眉看着对面的人,大有挑衅之意。
南风馆是月朝最有名的小倌馆。
上官云锦轻轻一笑:“浅浅今日有功夫在此陪我喝茶聊天,羽心前辈下的毒想必已经解了。看来前辈是答应你离庄的要求了吧!不然你又哪有功夫与我谈笑风生。”最后一句说得颇为幽怨,苏浅浅激得手上一抖,讪讪笑道:“云锦果然聪颖不凡。”
“那就请浅浅务必恪守约定,日日为我纤手沏新茶。”上官云锦狡黠地看着一脸挫败的苏浅浅,笑得好不灿烂。
“哼!”苏浅浅轻轻地偏过头去,唇畔的笑意出卖了她的心情。
“那我们何日动身?”上官云锦笑着问道。他云游惯了,早就有了离开的心思,听到这个消息,自是高兴。
苏浅浅以手托腮道:“明早吧!”她知道爹娘不舍,再多留一会陪陪他们也无妨。
“好。”上官云锦点头,“那浅浅想去哪里?”
苏浅浅茫然地看着上官云锦,半晌摇了摇头:“我甚少出庄,心中并无明确的目标,云锦可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上官云锦略微思索,偏头问道:“浅浅可想去看看灵秀峰的苍山洱海,初阳云树?”
苏浅浅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啊!就去看苍山洱海,初阳云树。”
上官云锦看到苏浅浅紫眸中灼人的光彩,淡笑不语:他不只是想与她看苍山洱海、初阳云树,更希望与她并肩在那众山之巅,携手看山青水阔,地久天长。
两人定下明日的目标后,便各自品茶,谁都没有再出声打破这难得的宁静,淡淡的温馨萦绕着小小的石亭。
第二日,秋羽心在府门前握着苏浅浅的手,双目中有泪光隐隐闪烁。
“江湖凶险,你要小心。恻隐之心切莫妄动,防人之心不可无。”秋羽心最后叮嘱了几句,放开了苏浅浅的手。
“女儿知道了。”苏浅浅乖巧地点了点头。
“前辈放心,云锦定会好好照顾浅浅。”上官云锦对着苏凌风和秋羽心抱了一拳,握着苏浅浅的手转身带着她飞身上马,又对着在门前相送的二人一礼,策马离开了。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止住了苏凌风夫妇回府的步伐。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青云风尘仆仆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顾不得行礼就问道:“小姐呢?”
“走了。”秋羽心看着苏浅浅离开的方向,一片怅然。而这轻轻的两个字,却让青云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地顺着秋羽心的目光看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涣散无神:终究是又晚了一步!
通往济州的官道上,苏浅浅与上官云锦同乘一骑,放慢了速度前行。苏浅浅百无聊赖地低头玩弄肩上的发丝。
原本安静的气氛,被一枚暗中打来的菱镖打破,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死丫头,逍遥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来看看本姑娘。你若是再不来,本姑娘就让你苏家上下不得安宁。”
苏浅浅闻言,无奈地取下镖上的纸条,打开一看:速来清风阁。
苏浅浅看到字条的第一反应是:清风阁又进新人了。
“云锦,”她随手扔了纸条,笑着道,“先去青州吧,有人想我了呢!”半是玩笑的语气,带着些许玩味。
“好。”上官云锦心知是与方才的女子有关,也不多问,取道青州。
同时,月银雪和落云枫的书桌上都出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信中内容完全相同:苏姑娘与上官公子转道青州。
月银雪放下手中的信纸,轻笑着摇头:“还真是逍遥呢,浅墨!”
上官云锦两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当天的傍晚进了青州城。两人入城后,直奔清风阁而去。
“死丫头,动作挺快嘛!”
苏浅浅两人刚站在清风阁外,便传来一道女声,分明是今日遇到的那个女子。
“呵呵。”苏浅浅干笑两声道:“蓂雪有令,浅浅岂敢不从?自然是快马加鞭赶来了。”苏浅浅无奈,看清风阁大门紧闭,蓂雪这分明是不待见她啊!
“哼,”夜蓂雪分明不吃苏浅浅那一套,道,“若想进清风阁,可要拿出点真本事,今日我阁中开启了十八个阵法,我在吟风小筑等你。”
苏浅浅摸了摸鼻子,一脸困窘。她不就几个月没来嘛!至于这般为难她?十八个阵法,蓂雪定然已经知道自己身边的上官云锦就是玉面神医了,看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轻松进去了。想通了这些事,苏浅浅耸耸肩,推门而入,闯就闯呗!
“云锦,进入阁中后一定要跟着我的步子走,阁内的东西不要随意触碰。”苏浅浅回头叮嘱了上官云锦一句,大步走了进去。
上官云锦浅浅一笑,跟上苏浅浅,柔声道:“好。”
“在下平芜,奉阁主之命在此招待苏姑娘。”清朗的声音,有如清泉作响。男子青衣如柳,眉目温良。
“招待?”苏浅浅朝天翻了个白眼,有摆上十八个阵法招待客人的?别闹了好吗!
“清风阁果然是广集天下绝色,不知平芜公子要如何‘招待’我们?”苏浅浅故意咬中招待二字,直直看向对面的平芜。
平芜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淡然笑道:“只要姑娘破了我的飞雪阵即可。”话毕,人已消失不见。
“这?”上官云锦轻蹙眉头,以他的功力,竟然没有看出他是如何离开的。
“这没什么,云锦不必吃惊。”苏浅浅出声解释,“这清风阁的玄妙之处可多着呢!”说话的功夫,阁内竟然飘起了雪花,温度骤降。上官云锦更是吃惊: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呢!
“苏姑娘,”平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要破飞雪阵,需先找到阵眼才行。”
“多谢平芜公子指点。”苏浅浅拱手相谢。细细端详起周围的一切。大学渐渐覆盖了周围的一切,雪,。雪越下越大,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苏浅浅细细想着清风阁的布局,试图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她颓然地睁开眼睛,看来只有强攻了。
“云锦,你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拍一掌。”上官云锦提气凝息,迅速拍出四掌。令人吃惊的是,四掌拍出,除了飒飒风声,竟是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果然,苏浅浅见状,心中有了计较,唇畔展开一抹笑颜。
“云锦。”她轻声唤了一声,手向上指了指,微微点了点头。上官云锦会意地抬头,只见空中隐约有一点亮光闪烁,若不细看,是万万发现不了的。
上官云锦瞬间了然,点足迎了上去,飞箫脱手,直奔那一点亮光而去。同时,苏浅浅手中银针朝着一个方向呼啸而去。
“嘭”得一声巨响,风雪全收,视线渐渐开阔起来。平芜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仍就是温良的模样:“阁主所言不错,苏姑娘果然深谙九阵,平芜心服口服。”
“若不是平芜公子指点,浅浅也不会这么快就能破阵。”苏浅浅摊手,笑意清浅。
平芜点了点头,纵身离开:“下一阵是九言守阵,苏姑娘可要谨慎才是。”
苏浅浅点头,机括相轧的声音传入耳中,清风阁内的景象快速变换,空气变成水纹状,温度渐渐高了起来。
“火焰阵,苏姑娘,请指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浅浅暗暗握紧了拳。先是雪,再是火,蓂雪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彼时听风小筑内,一红衫女子倚着贵妃榻,清丽的脸上满是慵懒之色。此人正事让苏浅浅咬碎一口银牙的夜蓂雪,清风阁现任阁主。
“这么快就破了一阵。”夜蓂雪撇撇嘴,一副扫兴的样子。
“阁主果真要让苏姑娘破十八阵?”九枢看着榻上的夜蓂雪,目中带着宠溺之色。
“枢儿心疼了?”夜蓂雪睨了他一眼打趣道。
九枢听到“枢儿”这个称呼,微皱眉头,实在是太折辱他堂堂七尺男儿了!阁主这恶趣味,着实让阁内的人大感恶寒。
半个时辰后,苏浅浅与上官云锦被困在第十二阵——暗香浮动。
两人看着无边的花海,一时无语凝噎。苏浅浅嗅了嗅空气中的花香,有一点痴迷,还真是阵如其名,暗香浮动啊!
“好美啊!”苏浅浅躺在花海中,看着明净的天空。
“浅浅?”上官云锦见苏浅浅不太正常,皱眉暗暗思忖:这阵的关键是什么呢?暗香浮动,莫非是…香?他担忧地看了眼眯着眼睛无比舒适的苏浅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上官云锦在阵中来回走动了几步,对着这片花海,一筹莫展。他没有试图给苏浅浅治疗,她体内有回春花,百毒不侵,能让她失去心智,必定不是药物的作用。至于原因,他猜不出。浅浅说过,清风阁的玄机很多。他们还是大意了!
“哧哧”,不远处传来声响,上官云锦循声望去,除了几株花木因风而动外,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转过身,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只有几株花木在动?!迅速地转身,只见一株株藤蔓从地上跃起,结成大网朝他覆盖而来。
上官云锦灵敏地侧身躲过,一甩袖,玉箫滑到手中,迎了上去。藤蔓仿佛有生命般散开,缠上箫身。
以箫对藤蔓,本就是处于劣势的对决。上官云锦在被藤蔓缠上手臂时,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带把匕首什么的?无奈之下,随手撒出一把粉末,企图逼退这些藤蔓。他本来不对此事抱有希望,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举措。然而,当藤蔓遇上药粉时,纷纷避开了,久久不敢上前。上官云锦眼睛一亮,原来这些藤蔓怕这个。他四下张望了下,在花海中找到那株粉红的花时,扬起了嘴角。
“阁主,他们破了十二阵。”九枢面上虽然平静,心中却十分惊异。短短半个时辰,能破清风阁十二阵的。放眼天下,也不会超过十人,今日这两人绝非泛泛之辈。
“哦?”夜蓂雪睁开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枢儿,过去多长时间了?”
“半个时辰。”九枢垂眸,将这限风情隔在眼外。他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的身份,绝不能越雷池一步。
“这丫头的阵法又进步了呢!”夜蓂雪毫不意外,又打了个哈欠,伏在榻上小憩,“枢儿,他们来了叫我。”说罢沉沉睡去。
九枢看着睡得毫无防备的某人,面上悲喜莫名:还好,他还能做她最信任的人。
第十八阵内,苏浅浅看着对面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中顿时了然。蓂雪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不过是想向自己引荐这两个人吧!那她倒要看看这两人有何过人之处。
其中一名男子跨出一步,暖暖笑道:“在下晨,这是我的弟弟,曦。”
苏浅浅微微点头,紫眸中满是打量。晨也不介意,仍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我与曦共同布下这十八阵——天音绝杀。阁主说了,希望苏姑娘不吝赐教。”
她就知道蓂雪有用意。苏浅浅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
晨、曦对视一眼,点足倒飞而去,在阁内隐去了身形。上官云锦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神色淡然地环视四周。
“咚”,一声厚重的弦音炸响在两人头顶,苏浅浅抬头望去,只望见阁顶精美的浮雕。
“音杀。”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不久前他们可是遇到了布阵音杀的高手!
“二位阵法不错。”苏浅浅扬声道,“不过可惜,还差了些火候。”她手捧青天,席地而坐,信手而弹。上官云锦将玉箫凑到唇边与之相和。
暗处的晨与曦只觉得一阵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凉意直入骨髓。
正当两人快要坚持不住之际,琴声与箫声同时停了下来。原本阁内的两人早已鸿飞冥冥。
晨看了曦一眼,苦笑道:“看来,我们还差得远。”曦目光复杂地盯着原本两人站立的地方,随即纵身离开了。
“蓂雪,十八阵已破,为何还不出来相见?”苏浅浅来到听音小筑外,提气向屋内传音。话音未落,听音小筑的门缓缓开了,苏浅浅轻笑一声,拉着上官云锦纵身而上。
“呵呵,我说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原来是身边有了如此俊俏的公子相伴。比之我清风阁的第一公子也不遑多让呢!”夜蓂雪看着携手走进来的两人嗤笑,云鬓半偏,一副初醒之态。
反观苏浅浅,见榻上之人一脸倦容,却是满脸忧色,她上前一步,道:“怎得还是这幅样子,身体好些了吗?”
夜蓂雪不在意地挥挥手:“还不是老样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与你命定之人,还没有找到吗?”苏浅浅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下来。仍是一脸凝重。
“这种事,随缘而定,怎可强求?”夜蓂雪半撑起身子偏头笑看着苏浅浅,“倒是你,如今又要到哪里去?刚去了趟月城,这么快就闲不住了?”
苏浅浅挨着卧榻坐下,拉着夜蓂雪的手道:“我们正要去灵秀峰,蓂雪可愿与我们同去?”
“我?”夜蓂雪看了眼上官云锦,失笑道,“我还是不当这个恶人了。”
明白她的意思,苏浅浅羞恼地瞪着榻上笑得花枝乱颤的人。
上官云锦微微一笑,道:“无妨,在下看阁主气色不佳,想必身有暗疾,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在下不才,愿为姑娘一治。”
“不必了,”夜蓂雪婉拒,“我早有良方,只是缺少良药罢了,多谢公子美意。”
“云锦说得对,蓂雪就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苏浅浅不依地晃着夜蓂雪的手臂。
一旁默默不语的九枢也垂首说道:“阁主就听苏姑娘的,出去走走吧!清风阁自有九枢替阁主打理。”夜蓂雪闻言,也起了游玩的心思,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苏浅浅笑着让出了位置道,“云锦先替蓂雪看看吧!”
上官云锦颔首,食指扣住夜蓂雪的右手,片刻便放开了。他取出一枚朱红的丹药递给夜蓂雪:“阁主之疾,云锦无法根治,不过此药可将暗疾镇压三年。三年之内,与常人无异。”
“多谢。”夜蓂雪接过药丸,就着九枢递上的清水服了下去。
上官云锦微微温和地一笑,道:“阁主不必客气。”
夜蓂雪放下杯盏,抬头看着上官云锦道:“往后便同浅浅一样,叫我蓂雪吧!我也随浅浅叫你云锦。”
“随意。”上官云锦起身,站到了一边。苏浅浅凑上前道,“那蓂雪先休息吧!我们明日再启程。”
“好。”夜蓂雪由九枢扶着躺下去,看着床前的三人微微颔首。三人见夜蓂雪闭上眼睛,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听音小筑外,九枢对着上官云锦深深一礼:“多谢神医出手相救。”字字真诚,皆是肺腑之言。
上官云锦微微拱手,笑得如沐春风:“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九枢闻言,转身唤来侍者,吩咐了几句,转身对上官云锦二人说道:“九枢还有些琐事处理,二位跟着春山先去厢房休息。”
二人也不介意,跟着名唤春山的侍者离开了。
九枢目送二人远去,纵身一跃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