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老两口跑得飞快，夏本易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转头，又看到刘思怡红肿的小脸，皱起眉来，“小丫头的脸肿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了，一点小伤，不要紧。”
苏晓曼摇摇头，她并不想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自家的事，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这里离刘思怡的学校那么近，小区里不少孩子都在那上学，被人看到总会有些风言风语影响到孩子。
“我给她冰敷一下就好，谢谢你了，夏警官。”
夏本易笑了笑，冲着楼上一努嘴，“要谢，就谢谢那位投诉的好邻居吧！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苏晓曼一怔，见他冲楼梯口那边打了个响指，转身潇洒地离去，而从楼梯口那边，程方毅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急救药包，完全不见外地拉着她和刘思怡进门，顺手就关上了房门。
“来，思思，叔叔先帮你敷脸。”他熟练地拿出医药包里的冰袋，先用鸡蛋给刘思怡在脸上滚了几圈，然后又敷上冰袋，小丫头又惊又吓得哭了半天，这会儿看到他，连哼也没哼一声，任凭他摆弄着，一点儿小脾气都没了。
苏晓曼在一旁看着，神思有些恍惚。
他特地找来夏本易，而不是亲自出面，是因为在门口听到钱秀红说的话，怕她难做故意避嫌的吗？还是听到她所说的话……从进门到现在，他的眼神始终回避着她，冷静干练，却不再如往日那般总是追逐着她的身影。
“给你——”帮刘思怡处理完脸上的伤，程方毅这才抬头看了苏晓曼一眼，递给她一包碘酒棉签，“抓伤的地方，擦点碘酒消消毒，免得发炎。”
“哦。”
苏晓曼这才感觉到，脖子上和脸上好几处火辣辣的疼，胳膊上更是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连头皮上都一阵阵的疼，钱秀红下手还真是又快又狠，她完全不是对手。
走到洗手池前对着房中唯一的镜子消毒，苏晓曼才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镜中的她，头发乱成杂草，脸上脖子上肩膀上都是一道道抓痕，这碘酒要是擦上去，明天真不知该怎样见人，看来只能请假不去公司了。
“我来帮你吧！”程方毅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朝她伸出手，“肩膀和脖子后面你擦不到。”
他的理由总是无比正确，苏晓曼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就已被他从手中抽走了棉签，凉飕飕的棉签轻轻地擦过脖子上的伤口，有些刺痛，还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当棉签顺着脖子擦到面颊上时，苏晓曼只觉得自己从耳根到脖子都已经开始发烧，不知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离他太近，近得呼吸相闻，近得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近得她一抬头，就能碰到他的唇……
“妈妈，我饿了！”刘思怡突然叫了一声。
苏晓曼回过神来，赶紧梳了两下头发，绕开程方毅，匆匆走到女儿身边，“思思想吃什么？妈妈这就去做。”
刘思怡一手捧着冰袋敷脸，一手指了指程方毅，闷声闷气地说道：“妈妈做得饭没有程叔叔做得好吃，我想吃程叔叔做的小鸡炖蘑菇，还有蒸蛋羹！”
“好，叔叔这就去给你做。”程方毅洗了洗手，收好医药包，颇有深意地瞥了苏晓曼一眼，“她的口味倒是跟你一模一样，我上去做饭，做好了你们上来吃吧！”
苏晓曼点点头，却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生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红晕。
他依然记得，当初在学校时，哪怕再穷，他一拿到补习费，就会亲自买菜做饭给她，那时的她，最喜欢的，也是这两道物美价廉的菜，哪怕再普通的菜肴，用心做出来的那种味道，是多少星级的厨师都无法比拟的。
“妈妈，程叔叔走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刘思怡拉了拉她的手，她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说道：“啊……走了？走了就走了。思思，对不起啊，妈妈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她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小脸，女儿从生下来到长这么大，她和刘浩然都没舍得碰她一根手指，今天却被奶奶打肿了脸，这样的奶奶，让她怎么舍得让女儿跟他们走。
刘思怡偎依在妈妈的怀里，抱着她的手臂，哽咽着说道：“妈妈，思思不要跟爷爷奶奶走，思思要跟妈妈在一起。妈妈，思思以后都听你的话，乖乖的，你不要不要思思啊！”
“不会的，不会的！”苏晓曼抱紧了她，心疼地说道：“无论什么时候，妈妈都会和思思在一起的。”
刘思怡用力点头，掰着小手指说道：“妈妈，思思以后不吃冰淇淋，不要新衣服，不要玩具，不乱花钱……思思只吃一点点，不会让妈妈养不起的。等我长大了，我就赚好多好多钱，把我们家买回来……”
“好！好！”苏晓曼听她糯糯的声音，早已已泣不成声。面对钱秀红的羞辱和打骂，她都能硬扛下来，别人的风言风语，她也可以毫不在乎，可女儿如此懂事贴心的话语，却让她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汪水，恨不得立刻就能拥有魔法，能变出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哪怕让她付出一切都心甘情愿。
母女俩抱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虽然都有些伤痛，可这会儿说起话来，比原来更加的亲昵，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从未有过如此的真切与深刻。
面对外来的威胁和危机，她们才意识到，她们的力量如此薄弱。若不是夏本易及时赶到，钱秀红和刘长江真动起手来，苏晓曼根本无法拦住他们。刘思怡若是真被他们带走，那也是爷爷奶奶心疼孙女，名正言顺，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刘思怡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想起钱秀红凶神恶煞的样子，就一阵阵后怕，“妈妈，奶奶——还会回来吗？”
苏晓曼摇摇头，“不知道。思思别怕，就算他们再来，妈妈也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苏晓曼低头一看，是程方毅发来的短信，菜做好了，让她们上楼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