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正睡得迷糊,忽然间被电话吵醒,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谁想却听到韩森如此低沉的声音传来,混沌的脑袋一下就清醒过来。
“老师?”
一听就是刚睡醒的声音,这个时间凯恩就是没课也会早早的起来做别的事,所以当韩森知道凯恩明显还在睡觉时奇怪的问道:“病了?”
“恩。”
“发烧还是什么?怎么回事?”认识凯恩到现在,除了被自己揍趴下,训练受点伤,还从来没有生过病呢,就连感冒都是没有得过的,这让韩森怎能不惊奇。
“额没没什么”凯恩隔着电话心虚的心慌起来,仿佛韩森就在他眼前站着一样,果然是积威太久,惧怕至深啊。
凯恩如此明显的搪塞根本就是掩耳盗铃,果然韩森冷了声音说道:“敢撒谎?”
凯恩条件反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站在床边站得笔直,“喝多了第二天受了凉,加上最近太忙,所以就烧了起来。”
韩森拿着手机没有说话,罗云喝酒他也喝酒,难道这两人一起喝的?还有徐永俊也在那里,应该都是一起喝的吧。既然罗云喝了一夜,那另外两人自然也喝了一夜,韩森还清楚的记得给凯恩下过禁酒令,这前脚刚走就敢破戒,看来上次打的还是轻了。
没有听到韩森的回应,凯恩开始慌了,上次的钻心之痛他现在还记忆犹新,韩森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可是韩森忽然就匆匆离开让他怎能轻易接受,虽然嘴里说着会等韩森回来,可是心里却痛苦的无法呼吸。
“老师,对不起,没有做到答应您的事,我知道错了,您回来狠狠的打我吧,就是让我当着全校的面挨打,我也认了。”凯恩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不管对谁,都从来没有如此卑微过,面对韩森,他真的是舍弃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尊严。
韩森还是沉默,与之前不同,这次他彻底愣住了,没想到凯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凯恩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离开的事实吧,虽然有和他当面道别,可是韩森还是高估了自家徒弟的承受能力。
“老师,我好想您,好想您在我身边。”
一滴泪水滑落脸颊,韩森诧异的抚上眼角,指尖触摸到一片冰凉,居然无意识的哭了,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韩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好过一些。相对于罗云对自己的情感,凯恩要强过罗云百倍吧,从一个放诞不羁的贵族公子,蜕变成今天这行成于思、处事缜密的坚毅少年,凯恩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泪水和痛苦折磨,而韩森又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时间,这两人间的羁绊又岂是能轻易割舍的。
“凯恩,我只想让你做你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丢掉你的骄傲,包括我。”
“我的骄傲和您如果只能选择其中之一的话,我宁愿扔掉我的骄傲。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您教会了我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东西,是您让我知道原来除了我还有人更爱我自己。是您让我知道,即便是陌生人,也可以为了别人付出自己的生命。您教会了我太多太多,多到如果没有您的教导我将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多到让我发现原来的我不过是在虚度人生。”
“够了。”韩森打断了凯恩的话,凯恩的话字字珠心,韩森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跑回英国去。可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而他的宿命就是继承吕坤的事业帮助王家摆脱困境,他已经不能再回到那个纯真的学校了。
“凯恩,现在的你让老师很骄傲,很自豪。这个世界没有谁能陪在谁的身边一辈子,况且你我不是普通人,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人生,不是常有人说吗,成功的人注定孤独。凯恩,老师不会离开你的人生,但是你必须学会坚强,学会独自一人面对所有的风雨,虽然很残酷,但这是你必须面对的。”
韩森知道自己对凯恩说这话很残忍,可是他不想凯恩再一次说出为他抛弃尊严的话,这话太过沉重,纵使是韩森也担不起来。韩森只想把好的东西教给凯恩,而不想他变成一个没有思想只会听命于自己的木偶,从教数年以来,韩森第一次觉得自己几十年来所学的知识,帮不了他。
“凯恩,老师想要你做到最好,不管什么,都要最好,你懂吗?”
凯恩低下眼眸,碧绿的眼睛盯着地板出神,细细的回味着韩森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过了许久,当凯恩想明白回过神来时,嘴角总算是有了些许笑容,“我懂了。”
听到凯恩总算放松下来的语气,韩森也轻松了不少,“那现在可以谈谈,你和罗云的问题了吗?”
凯恩虚弱的站在床边,自从他记事起就没有病过,这忽然一病真是病来如山倒,半点精神都没有。
本就脆弱的神经听到自家老师要算账的话,整个人变得更加的虚弱了。虽然刚刚毫不畏惧说出那种豪言壮语的话,但是等真的要被罚了,还是忐忑难安的,毕竟上次被打的太过惨烈。
“老师,对不起。”
“别着急道歉,先说怎么办吧?”
“我去您那里让您揍一顿可以吗?”凯恩真的是非常想念韩森,就算去了会被揍得很惨,也想见上一面,哪怕只是挨揍的那一点点时间也够了。
两兄弟一模一样的回答让韩森沉默,没有像对罗云那样果断的拒绝,而是选择了沉默,凯恩跟了自己那么久,感情终究是不一样的。
“您要是不方便见我,我可以去找爸爸。”凯恩没有坚持,韩森一旦沉默就表示这事让他为难,凯恩是懂事的,不会给自己敬爱的老师找麻烦。
韩森走到王天皓所在的院落,站在远处看着屋里聊天的几人,此时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显得是那么的多余。
“不用了,下不为例。我把罗云和徐永俊交给你,就要给我看好他们,他们的学习你多上点心,别让他们出去惹事。”
凯恩楞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是,知道了,老师。”
“等我这的事情解决了,我会回去看你,或者让你来看我。”
虽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是有了韩森的承诺,凯恩明显轻松了许多,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等您。”
韩森挂了电话,莫名的惆怅起来,屋里的三人看上去是多么的其乐融融,多了自己这么一个人,总觉得是那么的突兀,自己不在的那些年里,错过了太多太多。
“爸,我可以进来吗?”
韩森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他其实不必请示,可就是心里堵得慌,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
吕坤听到他来忙让他进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垫子,示意韩森坐在那里。等韩森落座后继续刚刚的话题,韩森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吕坤对王天皓和夜影的了解要比自己多得多,如此棘手又复杂的事情,听他们谈了半天很快就有了计划,这让韩森不免又有些失落,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森儿,刚刚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你着手去办,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来处理。”吕坤没有注意到韩森的情绪波动,只是交代了事就让上原修也送他回了房间。
韩森和他们商讨最后的细节,心思却早就跑到了天边,自己能替他们做的,真是少之又少。
“思雨那边,你们还是当面谈一下的好,事情办起来也方便一些。”对于王思雨那个丫头,韩森欣赏至极,这兄妹俩他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其实王天皓是非常不想要王思雨搅进这件事里的,可是就凭他们现在这几个人实在是心力不足,他们需要顶级的高手,需要最准确的情报,还需要王思雨的身份,而这些东西,都只能去找王思雨。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小雨牵扯进来。”
韩森轻轻一笑,“她已经牵扯进来了不是吗?刚刚我也转达了她的意思,不管你需不需要帮忙,她都已经动手了。”
没有人会去质疑王思雨的能力,身后如此庞大的实力,几乎没有办不成的可能,只是王天皓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王天皓刚要起身,就被韩森一声呵止,“再什么说,回什么去,你给我坐下!”
王天皓和夜影同时愣住,这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思雨的问题你必须正视,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怎么难受,难道她心里就好受了吗?”韩森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王天皓的心上,确实知道王思雨的身份以后,他从未考虑过王思雨的感受。
夜影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又有太多太多的意外出现,面对王思雨的真实身份,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里安静了下来,三个人各有心事,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