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人似乎这才悠悠醒过来，漏出颗脑袋，那小揪揪被他整理得一丝不苟，简直穆沐的同款。
凌珥睡眼惺忪瞅她，目光柔棉，扯了抹笑，“小耳朵你来啦？”
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清晨的噙脾和朦胧，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你怎么坐在这里？”她还以为是廖聪芮呢？
“我不能坐这吗？”他的眼神有些受伤，幽怨地看她一眼，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杯豆浆和一纸袋千层饼，那飘逸的香味瞬间弥漫她的鼻腔，感动得一塌糊涂。
见女孩眼眶氤氲着雾光，心都软了，搂着她的肩膀，亲了下她的眼睛，轻声道：“快点吃，别冷了。”
萧琳还没进门就被全鸿业堵在楼梯间了，幸好现在教室没有人，没人看见，她也忘了推开他。
一二节连着两节英语课，乌黑净洁的黑板被英语老师写得千花乱坠。
穆沐发现，她的手写能力特别强，那么大一块黑板都不够她写，连边角的空余地方都完美利用完。
穆沐是负责讲台的整洁和擦黑板，这下可难着她了。
茫然地看着比自己高半截的黑板，慢戳戳地擦着。
“看，就是她。”
“没看出来，她能做出这种事……”
课间时间，今天走廊外边有事没事的人特别多，有色的眼光若有似无地往里面瞟。
有甚低声议论，毫无避讳的意思。
穆沐咬了咬嘴唇，如芒在背。
说不在意是假的，虽说自己在意的人相信自己即可，心底究竟还是还是会不舒服。
一双双眼睛，比有形的利箭还要伤人，在她身上凿出一个个洞。
现在她就像是过街的老鼠。
这与心虚无关。
穆沐尽量忽视，尽快擦完黑板，躲回自己的位置。
原谅她此刻只想做一只乌龟，只有自己坚硬的壳才是自己的安全区域。
装得再淡定默然，究竟是花信年华，心智稚嫩青涩，承压能力有限。
一蹦，一蹦，跳着把高处的粉笔字擦掉。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的心酸。
从未有过的心酸。
无论你做什么都被人盯着，看着，审判着，鄙夷着。
然后被无限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捂着棉刷子的手忽然被一直宽大有力略干燥的掌心包裹着。
穆沐一怔，抬眸，对上凌珥漆黑有神的眼睛，他眼里有光煨着，盈盈而立，波光潋滟，带着无限力量，直抵她眼底，注入她的心房。
“吃那么多我买的早餐，半点没长高，”他勾了勾唇，戏谑她，“还是我来吧！”
嘴上虽然没什么好话，手上的力量却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还是我来吧！”轻轻地一句，湿了她的眼眶。
感动来得悄无声息，似丝丝缕缕的蚕丝，千交万错，裹着她。
感动不是做多大多轰动的一件事，相反，它可能是寒冬腊月里的一颗热馒头，风雪夜里的一根火柴棒，乞丐碗里的一颗钢镚。
细小甚微，微不足道。
不大，却足以温暖人心。
穆沐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女孩的眼睛蓄了水意，想必他的影像是浸泡在水晶球里的。
凌珥怅然一叹，缓缓开口，“你这么看着我，是想要我亲你吗？”他顿了顿，似乎还有些为难，“我是不介意，只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怕你等下挖洞埋了自己。”
对有些人感动一秒钟就可以了，多了会膨胀。
穆沐抽回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拍了拍被沾上的粉笔灰，回座位上再用湿纸巾擦，走廊上那么多人，还是别去洗手间洗了。
这天也怪冷的。
凌珥擦完黑板，把棉刷子往讲台上一摞，引起“哐当”一声脆响，目光沉沉地扫过看热闹的人，薄唇轻启，“看表演呢？”
漫不经心的一句，内里却带着沉沉的重压，肃杀威压。
好事的人都三五散去。
二哥罩着的人，即使再不屑，也不敢跟着他明着做对。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气温格外的低的原因，班主任的脚步格外的利索，进门后，随手一关，摩拳擦掌，一副蓄意待发的姿势。
他瞅瞅光明磊落，目光坦然，无惧无畏的的穆沐，又往后瞧了瞧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凌珥，瞬间有种距离产生美的感觉，看来自己把他们强行分开的决策是正确的，只是吧，都说福祸相依，祸不单行，这真是头疼的一件事。
老班清了清嗓子，做足了架子，道：“今天我强调两件事，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把精力放在学习上，重要的事说三遍，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他雷达一样的扫过下面一群崽子，“别放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这无关紧要的事是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同时也心照不宣。老班发飙的时候做足了鹌鹑牌。
“表扬一些我们班的凌珥同学，他进步非常大，这次月考他考了班级第二，年级第六，大家要跟他学习学习，为什么人家能在短短两个月内进步这么大？”他特别把后面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课文有句话，非常有道理，学而时习之，不进则退。你看看你们都考的什么？”
这话一出，全班哗然，这轰动的级别不亚于穆沐的医院事件。
穆沐也很惊讶，知道他聪明有头脑，但是不知道他这么聪明有头脑，让人大吃一惊。
想想他一个年级吊车尾的老鼠屎，一跃成为了校前十内，成了学校的反面励志教材。
扪心自问，若是她，绝对做不到。
想当初她只是敷衍他，说若是能考个年级前十就答应他做他女朋友，不曾想他真的做到了。
若不用计逼，他同样逼她就范，先不说他难缠偏执的性子，到时她想逃都逃不了。
穆沐有种自己早是他囊中之物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竖起床板看书，才有今天的成绩，穆沐也没问他，那段时间是因为别的是心情不好还是因为熬夜看书精神不好。
老班打了一巴掌，觉得应该同时要给颗糖他们吃，“当然了，考得好的同学也不好，继续保持。”
这是说我吗？年级第一，班级第一。
只是都没有表扬，也没有点名，一笔带过。
“明天早上你们先不吃早餐，连水也别喝。”老班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