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头在空中上下飞舞,紧紧追着那名逃窜着的男子,借着月色,赵翡明显得看到长长的黑发被吹开,露出一张闭着眼睛的女子的脸。
那女子的人头虽然闭着眼睛,却能灵敏地看到前面人移动的方向,一张大嘴张开来,去追咬前面的人。
“这玩意叫飞头蛮,有些邪门。”林子钰说,“我们去帮忙把它打下来吧。”
“怎么打?”赵翡虽然觉得惊悚,但也有些跃跃欲试。
“不如试试我们的能力吧?”说完,林子钰就推开门走了出去,那颗人头看到又多出来两个活人,就飞悬在空中,一会看看跌倒在庭院里的男子,一会看看林子钰和赵翡,似乎难以取舍。
林子钰从头顶的簪子上摘下一颗红彤彤的人参果,念了一个法决,那颗人参果化作一道红光,飞快地朝飞头蛮射去,“咚”地一声,正中脑门。
那个飞头蛮被砸中后,整颗脑袋后面熊熊燃烧起蓝色的鬼火,竟然看起来比原来大了不少,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硕大的惨白人脸正对着自己,赵翡觉得自己如今神经也修炼得很是强韧了,心理活动居然是感觉一下自己目前这个身份能使出什么法术来对付它。
只见赵翡头顶的黑发间,突然冒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像小雷达一样地竖了起来,随着这个变化,赵翡的眼睛也变成了金黄色的竖瞳,当他用这双竖瞳盯住飞头蛮时,那个飞头蛮竟然在原地像醉汉一样左右摇晃了起来,但并没有再采取任何进攻行为。
“你这是操纵了它吗?”林子钰奇道,“听说黄鼠狼有上身的功能,是不是和这个绝招原理相似。”
“大概吧。”赵翡一分神回答林子钰,那么飞头蛮就失去了控制,它明显觉得今晚行事不顺,竟然一掉头往深山里飞遁而去了。
院子两边房间的灯光也亮了起来,晁衡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他揉揉惺忪的睡眼问,“抓到作怪的东西了吗?”
“让它跑了。”赵翡不无遗憾地说。
晁衡注意到了跌倒在地上的一名同行日本留学生,就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你还好吧?”
那名留学生哆哆嗦嗦地回答:“这个人头我好像之前在院子里见过。”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讶了,感情还是熟人作案。
晁衡温和地询问:“你仔细想想,是哪个你白天见过的人。”
留学生想了想说:“是你书房里负责洒扫的一个婢女。”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我的婢女都在东边厢房里休息,我带你们前去看个究竟。”说完晁衡就带着众人穿过竹林往那边走去。
赵翡和林子钰并肩前行,看到大天狗也出现在他们身边,赵翡就打了招呼:“大天狗,你也来了?刚才怎么没出手?”
大天狗高傲地冷哼了一声:“区区无名邪物,还不配让吾出手,你们不是很快对付了码?”
“说得也是。”赵翡笑道,“不过你特地和我们一起过来,果然还是关心这件事。”
大天狗咳了一声:“毕竟我是奉命保护这些遣唐使在大唐的安全的,还是探查清楚真相为好。”
晁衡扣了扣门,过了一会,一个婢女过来开门:“主人有何事吩咐?”
“三名婢女可否都睡在房里?”
那名婢女回转头数了一数,答道:“都各自睡下了。”
“我们需要进房查看,你把她们都叫醒,穿好外衣,我们再进来。”晁衡吩咐道。
那名婢女就依言进屋将自己的小伙伴推醒,推到第二个时,她突然高声尖叫了一声,然后飞快地往门外跑来。
“怎么了?”
“兰香的头、头……”她语不成就,但众人经历了刚才的事情,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子钰和赵翡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将那名躺在床上名唤兰香的婢女盖住身体的被子一掀。只见她整个身体都娴静地平躺于床上,而脖子上却空无一物,原来她的脑袋竟然不翼而飞了。
刚才被追着跑的那名留学生也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辨认:“应该真的是这位兰香姑娘的头追着我咬。”
“刚刚你们说是飞头蛮吗?”一直冷静旁观的大天狗适时开口道,“我知道怎么对付这种妖物。”
“怎么做?”众人顿时将目光集聚在他身上。
大天狗悠然地挥了挥羽扇:“一般这种飞头蛮脱离人的躯体,在日出之前肯定会回来,我看现在离日出不过一时三刻,你们不妨等一等。”
等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满天星子也在晨光中隐去时,一颗沾着新鲜露水的人头翻过围墙,从窗户里飞了进来。
“用被子捂住她的脖子。”大天狗开口道。
因为脖子的断口被捂住,那颗人头找不到接回去的地方,在房间里焦急地咆哮着转动了好几圈,然后精疲力竭地掉落在地板上。
晁衡上前一看,确实是他的婢女没错,此时嘴唇发紫,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大天狗解释道:“这种飞头蛮如果在天亮后接不回原主的脖子,很快就会死亡。现在把被子挪开,我们来好好审问一下这位姑娘吧。”
林子钰将捂住对方脖子的被子掀开,那颗人头飞快地接了回去,然后躺在床上的少女叹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你还是兰香吗?”晁衡警惕地问道。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坐了起来:“我是兰香,看来这个秘密被你们发现了。”
林子钰问道:“你这样多久了?”
“大约半个月。”兰香惶恐地摇了摇头,“是我做错什么事情吗?当头离开的时候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大天狗听完说:“既然只有半月,说明不是天生的,是发生了什么吗?”
兰香回忆了一下:“我在西市,遇到了一个神秘的卖药人,他卖给了我一颗红丸,说是能帮我实现心愿。”
“这个卖药人长什么样?”赵翡追问道。
“是一个长得非常英俊的年轻男子,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脖子上围着华丽的白裘。”
“这又是什么人?”林子钰问,“可还有他的其他信息。”
“哦,他说如果还想再问他买药,可以去五陵原的野狐城找他,但那边离长安距离不远,我就没打算去。”
林子钰和赵翡对视了一眼。
“难道这是一只男狐狸精?”
“看来有必要去五陵原跑一趟了。”
五陵原为汉朝历代皇帝的陵墓所在,位于长安城西南,咸阳原上,离这里少说也有几百里。
“如果两位想要前往探查,我会被你们准备马车和盘缠。”晁衡主动表示。
林子钰和赵翡平白无故穿越到大唐,正是囊中羞涩,因此乐得有人提供资助。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大天狗难得主动提出帮忙。
于是三人,哦不,暂时是三个妖怪共乘一辆漆木小车,由一头黄牛拉着,缓缓地沿着渭河向目的地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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