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来后, 池清清就兴致勃勃地想要把自己的最新附身经历分享给雷霆。し没想到跑去公安局找他时, 却听到余奋飞那一番难听的话,让她毫不客气地数落了他一番。
余奋飞含羞带愧地离开后, 池清清就关切地问起雷霆关于王丹慧失踪案的进展。得知马泽华已经被释放, 警方也无法找到其他线索, 案情正陷入僵局后, 她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找不到马泽华杀妻的证据,那会不会可能王丹慧的失踪确实与他无关呢?”
雷霆点着头说:“嗯,有这个可能。”
“如果马泽华与王丹慧的失踪无关,那么他说的可能就是实话。当晚王丹慧和他吵过架后,的确独自一人离开了家。这意味着她如果真有什么不测, 极有可能是在外头遭遇了危险。”
雷霆思索着说:“如果马泽华说的是实话,那么案发当晚,王丹慧独自出门后应该很快就出了事。她是在十点半钟的时候一个人气冲冲地跑出了家门;接下来,在十点三十五分的时候给余奋飞打过一个电话;最后, 她的手机信号在十点三十八分的时候完全消失了。这短短八分钟的时间内,她会遇上什么事呢?”
池清清瞎猜一气:“绑架?劫杀?遭人禁锢?还是被人拐走了——呃,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除非是一棒子打晕后直接拖走。”
“绑架应该不可能,如果是那样, 马泽华早就收到勒索信了。劫杀的可能性也很低,一般来说,抢劫犯都是只求财不害命的。如果万一失手害了命,他们也会吓得夺路而逃, 才顾不上处理尸体呢。遭人禁锢——这个方向倒是可以查一查。看看同安里一带有没有性犯罪前科人中,是不是他们在作怪,把一位落单的女性绑回家当了性-奴。”
根据雷霆的这一思路,马啸重新调整了侦查方向,开始关注起了外人作案的可能性。
如果王丹慧当晚的确离开过家,并假设她就是在离家后的十分钟内出了事,那么第一案发地点显然就在这十分钟内步行可达的地点。她或许是被人在此期间强行掳走了,而女人被强掳的原因往往都是性因素。
于是,警方开始排查同安里一带的所有住户,寻找其中是否有性犯罪前科人员或是可疑人员。排查工作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安成,在新的线索出来之前,雷霆可以暂时轻松一下,不用天天加班。
这天晚上不用加班,雷霆先带着池清清回家吃晚饭,饭后计划一起去看电影。他们一起走进家门时,谢芳正在举着手机讲电话。
“嗯……好,知道了……斯曼,你放宽心,别想太多了……关于离婚的事,我会让我先生帮你介绍一个好律师的……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妥。”
谢芳挂断电话后,听出了几分端倪的雷霆马上张口询问:“妈,是斯曼姐的电话呀!她终于决定要离婚了吗?”
谢芳开口之前先叹气:“唉!是啊,她丈夫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原本她还不想离婚,想劝丈夫能浪子回头。可是她丈夫却不肯回头,不但提出要和她离婚,还动手打了她。”
上回在水果店偶遇了恩师后,斯曼就一直邀请谢芳有时间去自己的新工作室看一看。
刚毕业时,斯曼只是租了一间琴房充当工作室,条件比较简陋。在苦心经营数年后,她有了更充足的资金,所以在去年新租了一套大房子,创办了一家条件更好的钢琴工作室。
“谢老师,新工作室开业时本来就想邀请您过来看看的,结果一直拖到现在。您可千万别怪我,有时间就赏脸过来坐坐吧。”
谢芳自然是会赏这个脸的。不过她平时工作也忙,除了正常的教学外,闲暇时间自己也会利用业余时间带学生。这个课时与那个课时之间要反复调整,才能调出时间去参观斯曼的新工作室。最后订下的时间就是这天下午五点钟。
五点钟的时候,谢芳按照斯曼给出的地址准时到了她的新工作室。她一向有守时的美德,与任何人约好时间见面时,都从来不会迟到。
工作室时的门虚掩着,谢芳轻敲两下后无人回应,便试着自己推门入内。
进门是一个布置得很有格调的休息区,摆着一套高雅的布艺沙发和几盆漂亮的室内盆栽。休息区的左边,是用透明隔音玻璃隔出的两个练琴室,当中各摆着一台钢琴。而休息区右边,是白色木格推拉门隔出的一个办公室,门没有完全关上,斯曼带哽咽的声音正从门内幽幽传出来。
“蒋伟杰,你没良心,当年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可是现在,你却变心爱上了别的女人。而且你还打我……你就别辩解了,我不想听。”
谢芳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事关斯曼的个人**,她自知继续听下去不合适,正打算赶紧退出屋子时,斯曼却已经挂断电话走出了办公室。一双漂亮的杏仁眼潮湿无比,而且她身上那件米白针织衫的衣袖下,两只手腕居然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得谢芳无法不震惊地睁大双眼。
发现谢芳尴尬又震惊地立在门外时,斯曼当然知道她已经听见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最初她还下意识地双手一缩,徒劳地想要缩进袖子里掩饰自己的受伤。但很快,她意识到这样的掩饰已经无济于事,干脆不无委屈地看着老师落下泪来。
“谢老师,我可能要离婚了!”
一个小时后,斯曼就要开始新的授课,六点钟有两位学生要来练琴。利用这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她泪盈盈地对着谢芳尽情吐露了自己的委屈与伤心。
自从意识到丈夫蒋伟杰可能背叛自己出了轨后,尽管斯曼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被她怀疑是小三的电话号码,约了那个名叫姚晶的女孩出来见面。
不用说,两个女人之间的见面自然很不愉快,最后的结果是不欢而散。而得知老婆约见了情人后,当天晚上,蒋伟杰还十分不悦地对斯曼发了脾气,说这是他们俩的事,没必要把姚晶扯进来。
“一段婚姻里插入了一个第三者,怎么可能说只是两个人的事?我当然要找她来谈话了。”
“斯曼,你怎么就不明白,这归根结底还是我们俩的事。如果我们这段婚姻够坚固,第三者就不可能插得进来。”
斯曼尖锐地反驳丈夫:“换句话来说,如果你对我的爱够忠诚,就不会有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蒋伟杰沉默片刻:“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也有责任的。你自己说说看你为了那个钢琴工作室投入了多少时间精力。反之,你又为我、为我们这个家投入了多少时间精力。两者完全不成正比。你这个老婆其实就是一个摆设而已。没有洗过一件衣服,没有做过一次饭,从来没有为这个家尽过任何有关妻子的职责。”
“蒋伟杰,我热爱钢琴,钢琴就是我的生命。这些我一开始就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也承诺过会接受包容我的一切优点与缺点。结婚后,我的确付出了很多时间精力在钢琴事业上,对我们的家庭有所忽视。但你也不应该以此为理由背叛我吧?当初的誓言言犹在耳呀蒋伟杰,难道你现在想要反悔吗?”
“是的,我想要反悔!因为我需要的是一个老婆,而不是一个事业狂。现在这个家里,我感受不到任何关爱与温暖,所以我才会在外面向别的女人索求。”
“我给不了你的,难道那个姚晶就可以吗?你觉得像她那么年轻的女孩子,能死心塌地跟着你过一辈子,为你洗衣服做饭吗?”
蒋伟杰不甘示弱地说:“她还真会,因为她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会了洗衣做饭。而且她特别爱我,也表示愿意为我一辈子洗衣做饭。”
斯曼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你们居然谈到了一辈子的事,难道你还打算跟我离婚和她结婚不成?”
蒋伟杰一脸慎重地宣布:“是的,斯曼,我还真是有这样的想法。当然,鉴于我们之间长达十年的感情基础,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在钢琴和我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好好想清楚一下再回答我吧。”
对于蒋伟杰这样的最后通牒,斯曼无法不火冒三丈。她愤怒得朝着丈夫扑过去,双手朝他胡乱拍打。
蒋伟杰当然不会白白挨打了,作为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不难降服发了疯的老婆。只是抓住斯曼的两只手腕往外一甩,就把她整个人甩离了自己。
斯曼身段苗条,体形纤细,体重不足九十斤。被丈夫这么一甩,失去重心的她就踉跄着扑倒在地。
原本这样的摔倒不会太严重,但是斯曼摔下去前,挥舞的胳膊先打翻了电视柜上摆放的一只陶瓷花瓶。花瓶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结果自然是四分五裂。那些碎裂的锋利瓷片轻易就划伤了她细嫩的肌肤,让两条小臂与手腕遍布割伤。
手部的多伤割伤让斯曼血流不止。蒋伟杰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后,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来想要扶起她。
“斯曼,你没事吧?”
斯曼无法自抑地痛哭起来,一边哭,她一边无比伤心也无比愤恨地推开蒋伟杰,使尽全身的力气朝他怒吼:“你给我滚,马上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蒋伟杰不敢“滚”,因为斯曼受了伤,情绪也很不稳定,他怕自己离开后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就糟了。所以尽管她一个劲地朝他怒吼,但他就是不肯走。一边赔礼道歉,一边耐心说服她跟他去医院疗伤。
蒋伟杰和斯曼住在一栋高层电梯公寓楼,他们夫妻俩虽然是关起门在家里吵架。但是花瓶摔碎发出的响声,以及斯曼失去理智的怒吼声,都不可避免地惊扰到了隔壁的邻居。
这天晚上,蒋家的左邻右舍都听到了他们家的动静不对。左邻也就罢了,一对合租的年轻女孩,懒得出面管闲事。右舍是一位老太太在女儿家帮忙带外孙,老人家平时就好管闲事,何况她刚刚才把外孙哄睡,无论如何不希望隔壁的异响把孩子吵醒,所以马上跑来咚咚咚地敲门。
是蒋伟杰去开的门,因为斯曼可没那个心情,她还坐在地板上抽抽噎噎地哭呢。只是听见有人来了,出于爱面子的心理,她下意识地降低了哭声的音量。但是被苦苦压持抑着的哭声,依然幽幽微微地传到了门外,而且听起来更加凄凉可怜了。
“哟,你们小两口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老太太关切又好奇的询问,蒋伟杰可无心回答,他敷衍地挤出一个笑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你们吵架的声音太响了,我家小孩正睡觉呢,可经不起你们这么吵闹。你们能不能小声一点,又或者是别吵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会注意的,接下来一定保持安静。”
虽然得到了蒋伟杰这样的承诺,但是老太太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还踮起脚尖朝门里张望,怀着一颗八卦心想要看清楚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当老太太发现平时永远仪态优雅、举止端庄的斯曼,此时此刻居然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板上哭,而且两只胳膊都在流血时,她无法不讶异地叫起来。
“呀,你老婆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流血呀——你该不是打了她吧?”
蒋伟杰本能地为自己分辩:“我没有,她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
“你真没有打她?自己摔成这个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可能呢!”
面对着老太太质疑的目光,蒋伟杰不想再辩解了,而是皱着眉把她往外推,关门的同时还抛下一句没好气的话。
“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解释,我们家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邻家老太太过来横插了一竿子后,斯曼也又气又恨地睁大一双泪眼瞪着丈夫控诉。
“就是你打了我,是你害我受的伤。”
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让斯曼同意跟自己去医院治疗受伤的胳膊,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蒋伟杰只得说:“好好好,是我打了你,是我不好。对不起,现在我们赶紧去医院吧。你还想不想以后继续弹钢琴啊?想的话就赶紧去治疗伤势,否则感染了就麻烦了。”
丈夫彻底服了软认了错,斯曼这才终于点头答应了去医院。他们夫妇俩来到医院的急诊科接受治疗时,医生看着两条伤痕累累的胳膊,一边倒抽着冷气,一边问:“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
斯曼本来眼眶就还是红红的,被医生这么一问,她不无怨恨地瞪了蒋伟杰一眼后,又簌簌地落下泪来。医生是位久历世事的中年女医生,一看这情形,很快就猜出了原因。马上面孔一板,冷冷地看着蒋伟杰问:“不用说,罪魁祸首肯定是你吧?”
斯曼的受伤,蒋伟杰的确无法撇清自己的责任,只能赔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是意外了。”
女医生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些打老婆的男人,每个都这么说,‘我不是故意,一切都是意外了’,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真的是意外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于蒋伟杰的辩解,女医生一脸听都懒得听的神色,抬起一只手像轰苍蝇一样往外轰他。“你先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把蒋伟杰赶出治疗室后,女医生一边精心细致地为斯曼清理伤口,一边柔声劝说她不要姑息容忍丈夫的暴力行径,一定要果断地与其一刀两断。
“一个动手打老婆的男人绝对不值得留恋了,如果我是你,我就马上和他离婚。不要相信他所谓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失手了之类的狗屁话。这种男人我也见得多了,只要动了手,以后就肯定还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因为他们会越打越顺手,也会越打越狠。如果不及时跟他们分手,你以后还会有得苦头吃。”
斯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会这样吗?”
“当然了。我在急诊室工作这几年,经常接诊被老公打伤的女人。凡是听了我劝的,都只来过一次就不再来了。而那些不听我劝的,就变成了急诊室的常客,因为隔三差五就会被丈夫打伤。就这样她们还执迷不悟呢,有一个女人甚至说熬到丈夫打不动就好了。真是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看你像是一个有文化的女人,应该不至于也这么愚昧吧?”
沉默片刻后,斯曼缓慢地摇着头说:“我不会的,医生,我会听你的。”
与女医生的一番谈话,帮助斯曼下定了和蒋伟杰离婚的决心。
对于这样的结果,蒋伟杰不无自嘲地苦笑着说:“斯曼,最终你还是选择了钢琴而不是我。”
斯曼冷冷地说:“是啊,因为钢琴绝对不会背叛我。不像你。”
“斯曼,那是因为人是感情动物,而钢琴不是。因为它没有感情,所以它不会爱你,当然也就不会背叛你。我是真的爱过你,我也希望我们能一起度过婚姻的危机,可是你却压根不想做这样的努力。”
朝着蒋伟杰竖起自己两只缠满白色绷带的手,斯曼一字一顿地说:“蒋伟杰,如果被你打成这样子还要继续和你在一起,那我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蒋伟杰无法不烦躁:“斯曼,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
“不要再解释了,我不想听。你走吧,马上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滚去你的小三那儿吧。蒋伟杰,我不稀罕你了!”
蒋伟杰却不肯轻易离开:“斯曼,这套房子是我们共同购买的,我也有居住权。还有如果下定决心要正式离婚的话,那么关于财产的分配问题,我想我们是不是先谈妥一下比较好。”
斯曼气咻咻地朝着他砸出一只抱枕,“要谈离婚条件是吧?好的,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你。”
谢芳与斯曼谈过话后,答应会找丈夫雷军帮忙,为她找一个最好的离婚律师,帮助她来打这场离婚官司。
从母亲嘴里得知了斯曼的近况,雷霆义愤填膺到了极点。因为他最讨厌男人打女人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更何况挨打的还是斯曼,这让他无法不火大。
“什么男人啊这是,居然打老婆这么过分。实在太不像话了!”
池清清也附和道:“是啊,打老婆的男人最可恶了。必须要零容忍。”
雷军下班回到家后,谢芳就第一时间把斯曼的事拜托给了丈夫。他也第一时间联系了一位出色的离婚律师,对方答应接手这个case。
雷霆主动请缨,把离婚律师的联系方式在微信上发给了斯曼。然后再发去一行文字消息,关切地询问她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几分钟后,斯曼发来一条回复:“谢谢你,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雷霆对斯曼的境况所流露出来的关心,池清清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她是不会吃这种干醋的,斯曼只是一个遥远的过去时,而她却是雷霆的现在进行时,有什么必要去嫉妒呢?尽管雷霆还关心着斯曼,但这种关心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如果对于斯曼的不幸,他一点也不在乎,反而会让她觉得他薄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竞猜环节又来了啊,明天全新登场的动物菌是杀手级别滴呢,喜欢昼伏夜出,有兴趣的筒子不妨猜一猜,押个宝哇!^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