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浑身僵硬而绷直。
双目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半点挣扎和反抗都做不出来。
似乎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宋子越抱着她的手臂放轻放软。
最后直接松开。
从外人看来,几乎就是夏瑾依偎在他怀里的动作。
“咳咳。”
斜里传来两声干咳,叶纪安声调平淡:“阿越,你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宋子越唇角微扬。
动作悠然地放开夏瑾。
同时拿过毛毯,温柔搭在夏瑾浴袍外裸露的小腿上。
开口的声音沙哑,略带笑意:“抱歉,刚才我们吵了两句嘴,现在还闹僵着…”
听宋子越这样说,夏瑾不由得咬着唇瞪他一眼。
暗自用力,想要收回毛毯下被他拽着的手,那人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手却是紧紧拽着不放。
真是…
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她皱了皱眉,眼神不受控制地朝着叶纪安看过去。
从他侧脸的唇角弧度看出来,应该在微笑。
夏瑾的脸色白了白。
宋子越眼神清清淡淡从她脸上扫过,语调轻松继续开口:“不过纪安,你这么晚了怎么会想着过来。”
“我听姜萧说你在这边,很意外。”
叶纪安抬起头来,说话的样子依然让人如沐春风。
宋子越蹙眉:“那家伙一整天给我打了两个骚扰电话,我真是不太愿意让他知道我的行踪…”
“只是他吗?”
叶纪安不轻不重地重复反问一句。
然后站起身来,面容沉静地往大厅门口走:“你最不想告诉的人,应该是我吧。”sa0e
宋子越眉头一皱。
快速起身追上去。
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纪安。”
叶纪安动作一顿,脚步也是没停。
两人一先一后出去会所的大门。
夏瑾依旧呆坐在沙发上。
看看老朱,再看看齐卫宇,疑惑地开口问:“他们这是做什么?”
齐卫宇耸耸肩膀表示不知道。
老朱抓了抓头发开口:“看叶少的样子,好像是有点不高兴,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呢…”
夏瑾的呼吸一窒。
他不高兴…吗?
可,好像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叶纪安的车就停在会所大门口。
他也没打伞,三两步就上去驾驶室。
宋子越几乎是跟他同时上去的副驾驶。
两边的门同时间关上。
叶纪安也没有启动车,两人就这样颇为沉默而尴尬地坐着。
半晌。
宋子越先开了口:“纪安,你是不是在怪我计较小气?”
叶纪安不说话。
斜眼见宋子越只穿了会所的加厚浴袍。
半只手臂和小腿都裸露在空气中。
他微微叹了口气,启动车打着暖气。
轰…
暖风迎面而来。
混杂着叶纪安的声音有点不清楚,他似乎笑了一声,反问:“子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是我们三个当中性格最强势的人。”
“从小到大,不管是任何东西,只要你看上了就必须得到手,就算得不到也要毁掉。”
叶纪安的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
会所门口的大灯明亮,那些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恰好落在他线条精致完美的手上。
在他的无名指上,有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伤疤。
是那年三人一起去乡下玩,姜萧不知道在哪找来一根鱼竿。
大家都想要亲自上手玩,宋子越和姜萧因此吵红了脸。
叶纪安出手去劝,却不小心被那鱼线割到了手。
看他受伤流血,姜萧立即就放手了,然而宋子越硬是将那鱼线鱼钩都扔到湖里了才罢休。
宋子越眼神深幽地沉默。
顺着叶纪安的眼神,他也想到了当年的鱼竿事件。
他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不对,并且心里一直愧疚着。
但是,现在的夏瑾不一样…
他闭了闭眼。
有些艰难地开口:“纪安,你说的都对,以前很多事情我都做得不对,我已经在学着改变和弥补。”
“但是…她不一样。”
宋子越全身都靠在座椅上。
脸一般露在光明处,一半隐在阴暗里。
看不见他的眼神,那张弧度完美的唇轻轻开合,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语气却是无奈又黯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跟她认识快六年,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关注了她六年。”
六年…
没有料到还有这层关系。
叶纪安的眼神明显一定。
唇角动了动,半晌才出声:“感情和时间,从理论上来说,并不成比例关系。”
“是啊。”
宋子越微带讥诮地冷笑:“是不成比例。”
他想起之前夏瑾的那句不公平,他唇角勾起一个凛冽的弧度,一字一顿继续道。
“但是,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将她绑在我身边。”
“她会爱上我。”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哪怕十年二十年,我有的是耐性跟她耗下去!”
外面的风雨已经停了下来。
宋子越的声音落下,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样。
车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凝固。
叶纪安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子越开门跳下车去,然后转身过来看他:“纪安,你和姜萧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亲人,我在你们面前不想也不会玩花招,从最开始就表明我的立场,是未免以后闹僵会更难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然后稍稍加重语气:“我一直都表现得很清楚,那个女人,我不会放手。”
“嗯。”
叶纪安回答的声音从阴暗处传来。
然后伸手过来关门。
启动引擎。
车身微微抖动。
宋子越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车辆倒退出一米的距离又返回来。
副驾驶的车窗滑下,叶纪安偏头过来问他:“我记得,你之前好像问过我记不记得丁雯。”
宋子越一愣,点头。
那是不久前,纪安回国之后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那时候他还没有理清楚自己对夏瑾的感情,还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当做补偿,送给叶纪安…
叶纪安唇角弧度微扬,似乎笑了下:“那时候我的回答,是忘了,并且让你也不要再介意。”
宋子越继续点头,是这样。
“那时候我可能没说明白,我说忘了的原因,是她从来都没有进过我心里,我自然不会记得。”
叶纪安沉稳的声音继续传出,像荡开的寒潭池水。
“子越,时间和感情没有比例,愧疚和遗憾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