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重重地咳了一声，吓得陆雯跟着剧烈地抖了一下。
那影子颤颤巍巍地骂道：“你现在说你不能帮忙，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
“我，我。”陆雯吓得哭了出来，抽抽搭搭地道，“大哥，你别吓我，是我错了，当初我收了你的地，答应照顾陆家，是我昧着良心，就为了那块地，没有好好照顾陆家！大哥，大哥，你原谅我吧！”
影子陆大牛晃动了一下，整片火光都随着他的动作明灭，屋子里一暗一亮，看着十分可怕。
“你是没有好好照顾他们吗？”陆大牛指着她骂道，“你不但骗走了我的地，你现在还想害死我的儿媳妇，想害我的孩子们无家可归，小雯，大哥白疼你这么多年，你，你良心被狗吃了！”
陆雯只顾哭，一个劲地点头：“是我错了，是我糊涂，大哥你快走吧，你别吓我了！”
“哼！你还想糊弄我！”陆大牛一挥手，火光冲着陆雯直冲而来，差一点就撞到她脸上，吓得陆雯只能伏在地上，一定不敢动。
陆大牛声音苍老无力，却带着慑人的愤怒：“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栽赃陷害我儿媳妇的？要是再敢骗我，我这次绝对不轻饶！”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大哥别带我去地府啊！”陆雯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我被人追债，为了钱鬼迷心窍，只想着除掉了叶晓菡那小贱人，陆家就能归我了，才会找到刘公子，做出这种蠢事啊！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时情急，我以后不敢了！”
陆大牛道：“那你说，你为什么要下毒？”
陆雯赶紧给自己洗刷罪名：“我冤枉啊，这毒药是刘公子给的，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没想到这毒会这么严重的，害了这么多人。要是知道，我不敢的。”
她自从又一次看到一个被毁容的受害人之后，她回去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现在被一提醒，那张可怕的脸仿佛又朝她扑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陆大牛说道，“你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你一直很乖很可爱，如今，唉，你下毒的时候，手不会抖吗？”
陆雯哭道：“大哥你相信我，毒真的不是我下的！我只是看到过相公拿回来的毒药，之后那盒毒药一直由相公保管，毒是他下的，与我无关的啊！”
“你还敢撒谎！你说你没做，你倒是拿出证据来！你口口声声说是别人指使你们做的，你们之间签的协议呢？拿出来看看！”
陆大牛怒了，他一怒，火光就不详地跳跃晃动，看得陆雯心慌。
陆雯赶紧辩解：“不是的，我不敢骗你，这都是真的！只是我拿不出什么证据，刘公子有事吩咐，都是口头协议，我们想着他一个县太爷的儿子，也不会骗我们，再说我们也不敢得罪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敢违背他！”
“我不信，我被你骗了这么久，你说的话都做不得准数，除非你写下来，烧给我，让我拿去给阎王爷看看真假，我才能信。”
陆大牛提出条件，不然就不放过她。
陆雯只求饶她一命，陆大牛说什么她都答应：“好，好！我写，我马上写！”
桌上的油灯突然自动亮起，陆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上面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
陆大牛的影子在她身后撕心裂肺地咳嗽，陆雯吓得抓起笔就写，把她知情的一切都详详细细地写下来。
“签字画押，不然阎王爷不知道是不是你写的。”陆大牛催促道。
陆雯颤抖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刚一写完，就感到后颈一疼，顿时不省人事。
跳动的火光瞬间消失，陆阳从院子里跑过来，拿过那张纸快速看了一遍，喜道：“这下好了，嫂子有救了！”
他瞪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陆雯，没去扶她到床榻，就让她倒在一边。
“顾大哥，你看这个！”
陆阳把纸递给顾大，让他也看看，还有哪里不对。
顾大不知从哪冒出来，手上还拎着同样被打晕了的杨娟娟。他身后一片安静，刚才的‘陆大牛’就像真的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顾大把陆雯写的看了一遍，跟她刚才说的基本一致，他把纸收好，这是好不容易得到的证据。虽然离他们想要的结果还相差很多，但也是一个不错的进展了。
“陆阳，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想到装鬼吓人的办法，陆雯也不会这么快说了实话。”
顾大对陆阳的机灵有了更深的认识，看来这小子只怕比他想得还要有出息。
陆阳被夸奖了，嘿嘿直乐：“这么说，我是帮上忙了？”
“帮了大忙。”顾大向他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极力表扬他。
小孩子就是要好好夸奖，树立他的自信心，以后胆子才能大，才敢放手做事。
陆阳笑了笑，看了一眼陆雯，并不是太开心，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我爹在临死的时候，曾经把家里的一块地给了陆雯，条件就是他百年之后，由陆雯来照顾陆家的小孩子。”
后来的事，顾大虽然没亲眼看到，也能猜到，陆雯哪里是这么善心的姑姑，陆阳他爹托付错了人选。
“她收了我家的地，却根本没有怎么照顾过我们，那时我和小七还太小，家里更难，她拿走的那块地，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出尔反尔，或许对陆雯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陆扬笑了笑：“我那时也傻，家里大人少，有个人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她是亲人了。后来有一次，陆雯回陆家来，半夜里起夜，被一个黑影吓着了，以为是我爹知道了她做的事，才找她理论，天一亮就赶回家去了。”
那次陆雯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也疑神疑鬼的，总觉得陆大牛突然跟在她身后，也不大敢再去陆家了，只是偶尔才送点东西过来，求个安心。
“她做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我才能借着她心里的鬼，来抓住真正的的鬼！”
陆阳笑得灿烂，之前的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决定都忘掉，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人，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顾大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眼前这个半大的男孩子，已经有了足够的坚韧心智，有些事不需要旁人多说。
“只是……”陆阳有些担忧地开口，“陆雯说她没有和刘渊签订的协议，这样一来，我们不是不能把那混蛋也一网打尽，绳之以法了吗？”
顾大也遗憾这件事，不过现在也很不错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刘渊此人城府深沉，十分有心计，不是这么容易让人拿捏的。”
两人也不去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陆雯和杨娟娟，顺着原路翻墙回去，顾大照例将陆阳送到门口，看着他进去才转身离开。
之后，顾大拐进了临街飞龙将军所在的住处。
飞龙将军还是坐在那架葡萄藤下，恍如木雕石刻，就好像他一直保持这个怪动作，很久没有移动过。
“将军，事情顺利，这是拿到的陆雯亲笔写下签字画押的口供，请您过目。”顾大恭敬地将怀里的纸拿出来展平，然后才递上前去。
听到顾大的声音，他才像突然有了生机一样，动了一下。神奇的是，虽然只是轻缓的动作，那一瞬间，周围围绕着他的气势却随之一变，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不一样了。
飞龙将军接过纸，仔细的看了一遍，沉吟道：“光是这些，只怕分量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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