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过后,珍儿从外面回来了,她告诉我,林素素在清秋的安胎药中查到了藏红花的成分,不过,下的分量很少,如果只喝一次的话,是不会滑胎的,但若是坚持服用的话,那不出一个月,便会小产。
听着珍儿的话,我的心中一阵惊讶,这秦诗诗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清秋是已经托给她照顾了,竟然也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动手,未免太不把拓跋傲风放在眼里了。
等一下,若是清秋怀孕了,吃了这药自然是要滑胎的,可若她没有怀孕呢
正当我低头思索时,珍儿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银针,恭敬的递给我:
“夫人,这是林大夫让我转交给您的!”
“这是什么?”我伸手接过后,略带疑惑道。
“林大夫说,这是一根用纯银打造后,又在药水中泡了三个月的试毒针,但凡不是稀奇古怪的毒物,便能用这银针试出来!”珍儿缓缓道。
“林大夫也真真是有心了。”刘嬷嬷在旁边听着,感叹道。
“是啊,我与她萍水相逢,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真真是让我心生感动!”
说着,我便让珍儿将上次拓跋傲风赏赐给我的几匹蜀锦和软烟罗给林素素送去,这姑娘性子淡淡,可到底是个女儿家,想来这些上好的布匹是会欢喜的。
这边交代好了事情,那边下人就来报,说是清秋夫人来了。
“妹妹,听说林大夫那边有消息了,你快同我说说,我这安胎药里到底有没有毒啊?”清秋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朝我走来,问道。
我听着她的问话,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冷色,若无其事道:
“姐姐这消息可真是灵通啊,珍儿才刚将这药的事情说与我听呢!你就过来了!”
清秋一听我这话,脚下的步子一顿,面色讪讪,语气也不若刚刚那么焦急了:
“呵呵,珍儿回来的时候刚巧被我身旁的丫鬟看到了,我想着定是妹妹你让她出府帮姐姐我验药的,所以,听了丫鬟的话便赶紧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听完之后,脸上一阵恍然大悟的表情。
清秋拿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瞧了我几眼,见我面容如初,丝毫没有起疑的样子,就放心心来,继续道:
“妹妹,我那药可有被人动了手脚吗?”
“恩,刚刚珍儿告诉我,大夫在你的安胎药里查出了藏红花!”我的话音一落,清秋便轻轻惊呼一声,随即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凄凄惨惨道:
“果然,这秦诗诗便是要致我于死地啊!”
我瞧着她这模样,免不了又是安慰一顿,心中却对清秋这哭哭啼啼的模样,生出了一丝的烦躁。
“妹妹,如今秦诗诗如此害我,你可要帮我啊!”清秋啜涕着对我道。
“姐姐,你都求着王爷将照顾你的事情交给我了,你还要我怎么帮你?”我听着面前这女人带着哭腔的话,语气流露出冷意。
这清秋真当我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吗?上次她私自同拓跋傲风说要我来照顾她的事情便已经惹得我不快了,如今又嘤嘤泣泣的求我帮忙,真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吗?
“妹妹,姐姐上次不经你同意便私自求了王爷让你来照顾,确实是姐姐考虑不周,可眼下这王府中,所有的女人都盯着我的肚皮,希望它出事,我,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来帮我,所以才找你的啊!”清秋依旧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怎么就知道,妹妹我不希望它出事呢?”我一双眼眸淡淡的扫过她依旧平坦的腹部。
“你”清秋一听我这话,吓得脸色一白,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见她如此,我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主动伸手拍了怕她的手背道:
“妹妹跟姐姐开玩笑呢,瞧你害怕的样子,怎么还当真了呢?”
清秋的脸上闪过一丝呆愣,随即便也僵硬的笑了起来:
“呵呵,妹妹真是调皮。”不过,嘴上虽这么说,可我却分明能够感觉的到她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又说了一会儿子的话,清秋便委婉的告诉我,如今她的院子里虽然已经将秦诗诗派给她的丫鬟通通遣回去了,可到底是怕有内鬼在里面,所以,请求我能不能在我这里煎煮中药。
我一听她这话,立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还未等她再次开口,便以困乏的名义,送走了清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面色缓缓沉了下来。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只知道清秋是个不甘于人后的美人儿,如今看来,她不仅不安分而且肚里的肠子怕也是弯弯曲曲了好几圈。
一阵冷风刮入脖子内,使得我微微瑟缩了一下,转身回了卧房:
“嬷嬷,咱们院子里一共有多少人?”落座之后,我徐徐问道。
“回夫人的话,咱们院里从原来的丫鬟加上新派来的,共计有十一人!”刘嬷嬷思索了一下后道。
“十一人”我听完嬷嬷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后道:
“嬷嬷,你再从院里挑两个乖巧的,和着珍儿和翠萍一起,将院子里的人都盯起来,但凡发现个异常,便来与我汇报!”
“好,老奴这就是去办!”刘嬷嬷点了点头,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隐约有丫鬟的声音传来,却显得原本安静的屋子更加寂寥了,右手轻轻敲击着桌子,细细的沉思起来
晚间的时候,翠萍带了一个面色怯怯的小丫鬟进来:
“夫人,这就是清秋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小敏!”
我轻轻点了点头道:“近日,你家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小敏的脸色有些紧张,语气带着惊慌:“回,回夫人的话,没有!”
“真的?”
我问完,便与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只见一锭金灿灿的元宝就这么放在了她的面前,看着这东西,小敏害怕的脸上闪过一丝渴望,以极低的声音道:
“自从夫人说不需要秦夫人照顾后,原本牡丹院的人都撤掉了,可独独崔嬷嬷,每隔一天便会来找夫人一趟,且她们说话,都是关着门,神神秘秘的。”
“崔嬷嬷吗?”我听完她的话,沉默不语,一会儿之后,让刘嬷嬷将手中的金子塞进她手里,道:
“本夫人如今被王爷命令照看清秋夫人,出于关心,以后你家夫人若是再有什么情况,便报于我听,当然,其中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陈夫人放心,为了清秋夫人的健康,奴婢定会向夫人禀告她的一举一动。”
所谓“树无皮则死,人无皮则无敌”,傍晚的时候,我终于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院中,正指使着下人将瓦罐和砂锅等东西归类的清秋,我有一种想要撕破脸皮的冲动。
“清秋夫人,您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咱们院子里搬,是个什么意思啊?”翠萍性子不够沉稳,此刻圆圆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喜之色。
清秋听着她的话,倒也不生气,只是一双眼睛望向已经站在门口的我,带着些许羞愧道:
“妹妹,姐姐我又来叨扰了。”
此刻的我极力忍耐着心中的布满,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可声音却带着些许冷意:
“不知道姐姐这次,又是来我院子做什么呢?”
见我似不悦,清秋的脸上带着怯怯,声音低低道:
“今日王爷来了我的院子,得知我不想在自己院中煎煮中药后,便准许了姐姐我来你这里熬煮,若是有打扰妹妹之处,还请妹妹见谅。”
听完她的话,我登时恼怒了,皱着眉头问道:
“是王爷准许的?”
面前的女人虽然怀孕,可却看不出任何的丰腴之感,纤细的身子那腰肢依旧不盈一握,说话时又是娇弱之态,那模样,在别人眼中,就跟谁欺负了她似得:
“是啊!”依旧一副柔弱弱弱的样子,瞧着我面容又楚楚可怜的加了一句:
“若是妹妹不愿帮姐姐,那姐姐便去求着王爷收回成命吧。”
“既然姐姐这么说,那就赶紧去吧,如今这时辰,王爷应该还在书房,想来是很好找的。”
清秋原以为我就是不看她面子,也会看在拓跋傲风的面上接纳了她,可却没有想到我竟如此干脆的拒绝了她,双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面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旁边正搬着药材的丫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犹犹豫豫的问道:
“夫人,那如今东西还搬吗?”
搬!当然要搬!
清秋心中愤愤的瞪了眼前的丫鬟一眼,随即又抿唇对我道:
“妹妹,你瞧着东西都已经搬的差不多了,来来回回也是麻烦,况且,姐姐就在你这里煎煮几味药而已,不会打扰你的!”
听着她的话,我依旧不答不语,只冷笑一声直回了卧房,反正我同不同意,这女人都是一定会搬进来的!
自从那清秋借了我的地方煎煮药材后,每每从早上到晚上,我似都能够隐隐闻到一股子药味儿,原还是有些抵触的,不过,后来,倒也是习惯了。
清秋的安胎药每日三次,每次喝药,她都会来我的厅子同我说上一会儿的话,可惜,我都是不冷不淡的样子,可饶是如此,这女人依旧一日三次,比喝药还准时。
第三天晚上,我送走清秋之后,抚了抚跳动的眉心,不知何缘故,总还是莫名的不安。
静雅院的厅子并不大,几缕银炭焚烧的旺旺的,也不知是不是每日闻着院中的中药味儿,如今阖上门,只闻着那炭火的味儿,都觉得好闻许多,似有阵阵香味飘出一般,我轻轻摇了摇头,看样子,真真是出现幻觉了。
这时,珍儿从屋外进来,将银针递了过来,摇着头道:
“夫人,请求夫人的药中没有毒!”
没过一会儿,翠萍也回来了,同样是摇了摇头,说是崔嬷嬷还是每隔一天过来,可除此之外毫无异常。
这番下来,我就更加起疑了,越是如此这样的安稳宁静,心中就越是觉得怪异。
“夫人,时间不早了,还是别想了,早些歇下吧!”刘嬷嬷见我眉头紧锁的样子,略不忍心道。
“恩,来日方长,若真想动些手脚,总会看出蛛丝马迹的。”
我点了点头,便由刘嬷嬷扶着出去了。
临近年关的第五日,清秋依旧如往常一般在静雅院的厅子里面喝了药,不过,相比较往常,她倒是在我这里多呆了片刻,没过一会儿,我便有些不耐烦了。
可饶是我如此,她却也不急着走,只是走到焚烧着炭火的炉子旁,拿起火钳轻轻拨弄了几下,眼波似秋水般的转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王爷可真是偏心啊,咱们同样都是用银炭,可姐姐瞧着,怎么妹妹这里的银炭就是比旁人的好上一些呢?”
听着她这话,我的眉心一皱,才刚要开口说话,就听的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就见拓跋傲风以及秦诗诗走了进来。
高大挺拔的身材着一身月色锦袍,似雕琢而出的深刻面容因着眉心的一点朱色而显得慵懒妖孽,看着许久未见的男人,我的心不自觉的微微一跳,缓缓站起身体,走到他的面前刚要朝着行礼,就见清秋已经放下火钳,脸上挂着羞怯之意,早我一步走到拓跋傲风的面前,款款行礼道:
“妾身见过王爷!”
娇媚的身体做出如斯的动作,只觉得分外好看,拓跋傲风低头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接着,视线就越过了她,望向我。
“妾身给王爷请安。”我同样也福了福身体,不过,声音却比不上清秋那样的婉转,反而略带僵硬。
拓跋傲风瞧着面前的女人,冰冰冷冷的模样丝毫听不出见到他的欢喜,动了动嘴,到了唇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秦诗诗站在一旁看着拓跋傲风转变的情绪,双手的指节捏的有些泛白。
这几日,虽然拓跋傲风天天在她那里,可一张英挺的脸上是不达眼里的笑容,而且,情绪都没有任何的起伏,哪怕是晚间同睡一榻,他也是冰冰冷冷的,可如今,才瞧见了这女人一眼,那双冰冷的眼眸却已经开始有一小簇火花在燃烧了。
她想不通,过去的王爷是绝对不会受一个女人影响的,可如今,为什么独独面对陈静婉的时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受控制!
同样有着姿色过人的外貌,自己同她,到底差在了哪里?
想到这里,秦诗诗的脸上便露出了不甘心,一双毒如蛇蝎的眼眸朝着清秋瞥了一眼,那个女人立马神色一凛,忙走到拓跋傲风的身旁,使了千娇百媚的功夫,让他坐下,让他饮茶。
我瞧着清秋忙前忙后,宛如自己才是静雅院女主人一般的姿态,心中一阵冷笑,秦诗诗见我淡定的模样,便开口道:
“静婉妹妹照顾清秋妹妹,真真是辛苦了。”
“姐姐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就是瞧不惯秦诗诗,自然的,对她抛出的话题,也没有什么兴趣。
“妹妹真是过谦。”秦诗诗又继续道:
“瞧着清秋妹妹如今越发的气色,定是妹妹你悉心照顾的结果!”说着,便转身对拓跋傲风道:
“王爷,待会儿可是要好好的赏赐一下静婉妹妹啊。”
坐在旁边不发一语的拓跋傲风听着秦诗诗的话,微微抬起眼眸,望向我的神色极其清冷,声音有些讽刺:
“照顾本王的妾侍,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啊!”说完,这男人又憋不住似带着酸味脱口而出了一句:
“怎么没见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本王啊?”
“”
拓跋傲风这突如其来的冷话别说是秦诗诗和清秋了,就连我都有些惊讶,好端端这男人又发什么疯,况且,我将清秋照顾好了,不正好合他意吗?
”王爷说笑了,伺候王爷妾身也是会尽心尽力的。”我面上带着笑意,缓缓答道。
因着这句话,拓跋傲风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顾大厅内的所有人,直接站在我的面前,指尖抵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缓缓抬起,一张英俊的面容缓缓靠近,薄凉的唇瓣几乎贴着我的唇,暗哑的声音透着一丝**:
“是吗?那本王今晚上就要好好看看,你是如何尽心尽力伺候本王的!”
“”
这个男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如此不知羞的话,绕是我再装作听不懂,却也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就在我与拓跋傲风双眸相对,暧昧不清时,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哐当”声,吓得我直接狠狠推开了身旁的男人,自己的好事被搅了,拓跋傲风的面色十分难看,喝道: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接着,便瞧见崔嬷嬷连同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我瞧着那丫鬟眼熟,细细一想后才发现,是我院中的洒水丫鬟灵儿。
看着她一副怀中抱着重要东西,瑟瑟发抖不敢看人心虚的样子,我的眉头蹙成一团,看样子,千防万防,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