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傲风欲裂的双眸渐渐恢复寻常,可那黑瞳之中不可言说的震惊却灼热的如冬日里熊熊燃起的烈火,他面色呆滞,喃喃自语复又重复了一遍:
“相府的假山后面?”
“王爷,夫人的孩子是您的啊!”这时,趴在地上的刘嬷嬷一手捂着胸口,另外一只则撑着地面,朝着拓跋傲风喊道:
“您三个月前在相府假山后面所碰的女人,根本不是清秋夫人,是静婉夫人啊!”
刘嬷嬷发自内心的嘶哑声音在寂静的大厅内响起,显得格外凄烈,话音一落,人也跟着昏厥了过去。
“刘嬷嬷!”
我看着她倒下,心中悚然一惊,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后,便整个人扑到了她的身上,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拓跋傲风见如此场景,从外面唤了人进来,直接将刘嬷嬷抬走,我欲跟上去,却被身后的男人拉住了手臂,抬头望向拓跋傲风,但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略带迟疑道:
“陈静婉,你这腹中的孩子,真的是本王的吗?”
听着这男人依旧带着疑惑的语气,我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语气比腊月里的雨雪还要寒上几分:
“王爷,静婉话已至此,信不信随您,您若是不信,今晚我便搬出王府,从此,不再踏入这里半步!”
拓跋傲风的脸色因着我的话语而急速转变,在我说要出府时,手上的力道加重,欲要捏断我的手臂一般,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咬牙切齿道:
“陈静婉,哪怕你腹中孩子是个野种,这辈子你也休想离开本王!”
听着他的话,我“噗嗤”轻蔑一笑:
“我若是想走,王爷怕也是拦不住的!”
“陈静婉!”拓跋傲风呵斥道。
毫不怯弱的抬头迎上他满是怒容的眼眸,我生疏而淡薄道:
“妾身十分挂念刘嬷嬷的身体,还请王爷松手,让妾身看望一下刘嬷嬷吧。”
太阳已渐渐落山,如火般的光芒照射在人的身上,仿若染了一层鲜红,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门口的灯笼随着风轻轻摇晃,发出“哐哐”的声音,有着悲凉之感。
最终,拓跋傲风还是败下阵来,松开了手,对着我淡淡说了一句:
“早去早回!”
今天的王府后院似注定不会太平,在经过一番折腾后,刘嬷嬷后背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拓跋傲风真真是使了大力道,哪怕这伤口以后好了,刘嬷嬷的腰也是毁了,往后的日子只能佝偻着身体,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来了。
“夫人,莫哭,嬷嬷本就是死过一回的人,如今有幸跟在夫人身边,已经十分开心了。”
清醒过来的刘嬷嬷趴在床上,略带粗糙的大手颤巍巍的抬起,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
“嬷嬷,都是我害了你。”听着她安慰我的话,我的内心便更加内疚:
“若不是因为我如此莽撞的行为,你也不会被他折磨成这样。”
“不是的,夫人,您刚刚做的对!”刘嬷嬷忍着腰部的疼痛,对我道:
“都说虎毒不食子,那清秋夫人为了争宠,宁愿将自己的孩子杀死,可见她的心肠有多狠毒,今日您若是不除去她,往后,定是后患无穷的。”
我与刘嬷嬷正说着话,珍儿满脸愁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刘嬷嬷如此样子,眼眶立马就红了,忍着哭声对我道:
“夫人,王爷让您去大厅一趟!”
“不去!”我一听她的话,想起刘嬷嬷遭的罪,便不假思索,愤怒道。
“夫人,王爷叫您去,你就去吧!”刘嬷嬷见我生气的样子,劝道:
“您与王爷之前的事情,他并不知晓,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嬷嬷,他如此对你,你竟还帮着他!”我见刘嬷嬷帮着拓跋傲风,十分不甘心道。
“嬷嬷不是帮着王爷,而是在帮您啊!”刘嬷嬷拉过我的手,放在她的手掌中,徐徐道:
“这段时间,我们好不容易布置了一切,您难道想因为与王爷生气而看着它功亏一篑吗?”
“是啊,夫人,眼看着咱们就可以除掉秦夫人了,您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珍儿在刘嬷嬷的眼色下,也开始劝我:
“虽然嬷嬷是受伤了,可王爷知道他误伤了我,心中定是生了愧疚的,您这个时候,若不趁着让他惩罚了清秋和秦诗诗,那嬷嬷我这伤,可就伤的太冤枉了。”
刘嬷嬷这一番劝慰下来,我原本怒气冲冲的面容倒是缓和了一些,不过,想起那个清秋和秦诗诗,我心中的火气又蹭蹭蹭的上来了:
“那个清秋和秦诗诗,我这一次断是不能再放过她们了!”
听着我的话,刘嬷嬷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松开我的手,道:
“夫人,就是要这样,带着怒气,带着火焰,让王爷知道他对你的亏欠,替嬷嬷狠狠的出一口气。”
“是啊,夫人,咱们这一次定要狠狠的往死里整那两个女人!”
珍儿一改往日的淡定从容,出口的话语倒是有些恶狠狠,惹得我与嬷嬷都不合时宜的笑了:
“你这个丫头,她们俩何曾惹到你了,竟连你也如此憎恶。”
“陷害娘娘的人,就是珍儿的敌人!珍儿自然是恨的!”听着珍儿咬牙切齿的模样,原本满腔的怒火倒是消散了不少,我伸出手指点了她的额头一下:
“鬼丫头!”
说完,便嘱咐刘嬷嬷好好休息,然后,我带着珍儿一同出去了。
整理好情绪,走过长长的走廊时,一阵森冷的风呼啸而过,窜入我的脖子中,只觉得分外清冷,不仅是身体的冷,恐怕心中的冷更甚。
布了那么长的计,如今总算是鱼儿上钩了,如今进入大厅,为了自己,为了刘嬷嬷,我也要让那两个人,置于死地!
走到大厅门口,只见秦诗诗一身素衣,脱簪跪在门口,寒风之下,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看我过来,她的眼中迸射出恶毒的光芒,许是被我冤枉了气愤难当,一改往日的沉稳内敛,身体抖动着便要站起来同我好好较量一番,却被身旁同样跪着的崔嬷嬷拉了下来,轻声道:
“夫人,王爷看着呢,万万不可啊!”
崔嬷嬷的话是起了作用,秦诗诗愤愤的瞪了我一眼,便低下了头,放在双膝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瞧着她此刻的狼狈不堪样子,我的嘴角牵扯出一抹冷笑:
“你以为就这么跪着便能让王爷免去你的责罚吗?”
秦诗诗冷哼一声:“哼,我与王爷的情分岂是你能想象的!”
听着她这话,我用帕子虚掩了一下嘴,笑的轻蔑:
“是吗?我倒要看看,在你用刀将我刺伤之后,王爷他还会不会袒护你!”
秦诗诗一听我这话,原本还略有血色的脸狰狞的可怖,她的眼底泛起血色,说话时咬牙切齿,怕是恨不得此刻就将我生吞活剥了:
“那不是我干的,你冤枉我!那刀分明就是你自己的!”
“你联合清秋想用银炭里的百里香将我置于死地,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的语气淡然而冷静:
“况且,冤枉你的可不是我,是王爷呢!”
珍儿听着我的话,也上前站在秦诗诗的身旁,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
“是啊,秦夫人,咱们夫人不过是陷害了你罢了!”
“珍儿!说什么大实话呢!没的又惹秦夫人生气了。”
我的话音刚落,气急败坏的秦诗诗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作势就要扑过来掐我的脖子,我瞧着她的动作也不躲避,直直的站在那里。
就在她即将要碰触我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在我面前闪现,接着,我已经被他带入怀中,至于秦诗诗则被后面而来的下人架住了手臂,一张狰狞的脸几近贴着地面。
“陈静婉,我要杀了你!”秦诗诗怒吼道。
“住口!”身旁的男人冷声呵斥道:
“秦诗诗,本王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不仅用百里香嫁祸静婉,竟还暗藏匕首,谋害人命!”
“没有!王爷,妾身是冤枉的!”秦诗诗一改刚刚的狂怒样子,面对拓跋傲风时,一张脸上惶然无错,楚楚可怜道:
“妾身陪伴王爷多年,妾身的为人王爷难道还不了解吗?妾身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说着,一道凌厉的目光望向我,扭动着身体大声朝我喊道:
“是这个女人嫁祸于我,是她陷害我啊,王爷!”
“闭嘴!”拓跋傲风听着她的话,越发的厌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道:
“秦诗诗,你真真是让本王太失望了,如此毒如蛇蝎的人,本王身边怎还能容忍!”说完,便对着下人道:
“将她打入黑牢,听后发落!”
“黑黑牢”秦诗诗听着那两个字,惊的瘫软在地上,挪动着嘴唇半天,才反应过来,死死抓着拓跋傲风的衣袍,哭喊道:
“王爷,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您就看在妾身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面对秦诗诗的哭诉,拓跋傲风根本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直接用脚踢开了她的手,冷笑一声道:
“你还是留着点儿气力好好在黑牢里思过吧!”
说完,便再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让人把秦诗诗拖了出去。
看着连连求饶的秦诗诗,我的脸上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意,秦诗诗,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等到人拖远之后,拓跋傲风便搂着我的腰进大厅,我却依旧站在门口,冷冷望着他道:
“王爷,那清秋呢?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