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傲风想要做的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做成功,因为,就在他命令下人去打热水时,冷秋院的下人来报,说三小姐醒了。
“醒了便醒了,来这里说什么!”被打搅了好事情的拓跋傲风十分不耐烦道。
“三小姐醒了,我要去看看!”我听着下人的话,二话不说,便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提起裙摆便要出去。
原本拓跋傲风是不愿意我去的,他对于这个相府硬要塞给他的侧妃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的,可却架不住我一直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同意了。
冷秋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如今我已经是王府之中最受宠的夫人了,我才刚院子,原本有些松懈的丫鬟婆子们,立马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我行礼。
听着声音出来的白霜跑了出来,一张圆圆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静婉姐姐,你可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往里面去:
“侧妃娘娘已经醒了,正在里面吃东西呢!”
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果然就见三小姐正背靠着床头,有丫鬟在旁边服侍她吃着一碗稀饭:
“三”见着顾洛雁,我下意识的就要将唤起她的称呼,忽想起自己的身份,便改了口道:
“妾身静婉给侧妃娘娘请安!”
床上的女人听着我的话,抬手示意丫鬟下去,接着,便抬起一双暗淡的眼眸,声音有些沙哑道:
“快起来吧!”
顾洛雁早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光芒异彩,她的头发蓬松有些散乱,面色也是苍白中带着青色,憔悴的不行,因着全一段时间的折磨,身体早已经瘦如柴火,衬的眼睛更加的大了,而手上还有脖子上,依稀还能见到那淡淡的鞭子痕迹。此刻的顾洛雁,似窗外那一张飘落在地的枯黄叶子般,毫无生气,毫无朝气。
我从未见过如此脆弱不堪的三小姐,想起秦诗诗那一次的事情,心中对她就更加的愧疚了:
“姐姐可好了一些?”
顾洛雁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脸上牵强的露出一抹笑容:
“好很多了,如今也能吃下有些流食,谢妹妹关心!”说完,三小姐一双大大的眼睛朝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语气略带疑惑道:
“妹妹的声音可真真像我过去的一个丫鬟呢!”
听着她的话,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牵强的笑容,问道:
“是吗?”
“听说妹妹也姓陈,也叫静婉?”三小姐继续问。
“恩。”我点了点头。
“她也是叫这个名字。”三小姐说着,便叹了口气:
“听说她逃出了王府,也不知道过的如何,若是能够像妹妹一样,进了如此的府邸,我倒也替她开心。”
不知是不是我多疑,三小姐的话中总觉得似还带了别的意味,可关于我真实身份的人,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更别说是一直处在冷秋院的三小姐了。
我暗暗告诉自己是多疑了,抬脚走到三小姐的面前,道:
“若是妹妹真与那丫鬟像,倒也是同姐姐的缘分,以后您若是闷了,便叫妹妹来同您说说话,解解乏。”
说着,我便接过身旁丫鬟手中的白瓷碗,坐在了床边的矮凳上,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勺,似过往伺候三小姐一般,将白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口,再喂给顾洛雁吃。
看着我如此流畅的动作,顾洛雁的脸上若有所思,身旁的丫鬟则露出十分惶恐的表情,忙要接过我手中的碗,声音带着惊吓道:
“夫人,还是让奴婢来吧,这种粗活哪里是您能干的啊!”
“没事,姐姐是侧王妃,本夫人做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并不觉得我做些事情有什么不对,过去在相府的时候,我天天的伺候三小姐,而且,说到底,她如今的这副样子,我也是要负些责任的。
我觉得,我是一个处于秤杆两端的人,对于那些我恨的人,我的心肠十分硬,真想亲眼看着他们死去,可对于那些我带着愧疚的人,我却能够做到容忍到极限的地步,就如此刻,我并不觉得我自己的动作有什么出格。
“夫人,您怀有身孕,奴婢是万万不能让您做这种事情的,况且,您还是王爷捧在手心中的人儿,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定是要责罚奴婢了。”小丫鬟面色十分焦急,一边说,一边就要来拿我手中的碗。
于是,就这么推推搡搡之间,突然白瓷碗往旁边一翻,稀稀拉拉的粥便直接倒在了我的衣裙上,到底还是有些烫的,我轻轻低呼了一声,便连忙从矮凳上站了起来,珍儿和白霜瞧着这情形,二话不说便跑了过来,那帕子帮我擦拭,一边擦,一边对那丫鬟气愤道:
“你是怎么做事情的,好好的竟也能将粥洒出来!没的烫了咱们家夫人,您担得起这责任吗?”
“珍儿!”我轻轻唤了她的名字,斥责道:
“她也不是有意的,你何必如此说话呢!”
“夫人!”
珍儿因着我对她的斥责,有些不甘心的唤了一声,见我面色并不是太好,出口的话语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低下头,细细的为我拂去衣服上的白粥还有水渍。
小丫鬟瞧着年纪并不大,原本就身体有些发抖,如今听着珍儿训斥的话,吓的立马跪在地上,朝我磕头道:
“夫人饶命啊,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而就在此时,熟悉的男人声音带着不悦道:
“发生什么事情,惹得静婉夫人生气了?”
闻声而去,只见拓跋傲风高大的身体站在门口,白霜以及众丫鬟纷纷下跪恭敬请安。
“都起来吧!”拓跋傲风说完,英俊的脸上眉头微蹙,跨着步子走到我的身旁,大手毫不避讳就搂住了我的腰肢,低头望着浑身战栗的丫鬟,对我柔声道:
“她惹你生气了?本王替你处罚她?”
小丫鬟一听拓跋傲风的话,吓的脸上直接褪去了血色,不断磕头道:
“王爷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将粥打翻在夫人身上的,求王爷饶命啊。”
丫鬟不说打翻粥的事情还好,这一说,拓跋傲风立马变了脸色,抬脚就朝着小丫头踢了一脚,道:
“不长眼的东西,不知道夫人如今有身孕吗?若是冲撞了夫人,你的一条贱命赔得起吗?”
瞧着他突然发怒,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三小姐的眼中一丝快到抓不住的光亮闪过。
我根本没有想到,我本来的善意之举会引起如此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又见这原本从不管后院女人事情的拓跋傲风认真模样,睨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
“王爷,粥是我自己打翻的,不关丫头的事情。”说完,又添了一句:
王爷什么时候也如此爱管闲事了,连后院女人的事情也要插一脚!”
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屋内人听着我的话,只觉得十分大不敬,就连珍儿都在一旁暗暗给我使眼色。
拓跋傲风因着我的话,一双重瞳直直的望着我,最终在众人的屏息凝视中,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只要是你的事情,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本王也是要管一管的!”
“”
见我无话可说的样子,拓跋傲风直接道:
“行了,这人也看了,如今可以回去了吧?”从进来到即将离开,这个男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躺在床上的顾洛雁一眼。
“王爷”这时,顾洛雁虚弱的声音带着哀怨在房间内缓缓响起。
原本搂着我往门外走的拓跋傲风,因着她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悦的转身,只见顾洛雁一张苍白的脸上带着凄楚,双手用力的双手用力攥紧下面的被角,极力忍着眼泪道:
“洛雁就这么不着王爷待见吗?”
许是经历了前面一番的事情,顾洛雁锋芒毕露的性子收敛了起来,而是将女儿家的娇柔展现了出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极大的眼眸也不似刚刚那般的死气沉沉了,反而因着泪光点点而透出几许晶亮,脸庞似泣非泣,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瞧着她这样子,我不知怎么的,竟觉得与别人有几分相熟,可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那人是谁。
“若是如此,王爷大可以将妾身休了,如此一来,妾身再也不会打扰王爷了。”顾洛雁的声音似带着决绝,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拓跋傲风。
我了解三小姐,可刚刚的这一番话却怎么也想不到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三小姐性子要强,哪怕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也是要争上一争的,而且,如今她好不容易见到拓跋傲风,她却只字不提秦诗诗冤枉她的事情,只同拓跋傲风说这些话,我隐隐总觉得,这并不是我熟悉的三小姐了,似背后有人教她一样。
“顾洛雁,你别以为本王不敢!”拓跋傲风松开我腰际的大手,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望着她:
“当初假山后的那一人本王已经寻到了,若是本王当真,你与顾锦怀同我父皇说的那些话,便是可以论欺君之罪处理的!”
拓跋傲风每说一个字,顾洛雁的面色便白上一分,原本柔弱的姿态也渐渐惶恐起来。
“如今留着你与顾锦怀,不过是因为你们还有些用处罢了!”说完,这个男人突然逼顾洛雁,冷冷在她耳畔道:
“你以为顾锦怀是真的爱你这个女儿吗?你不过是他安插在本王身边的棋子而已!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做你的本分,休要再妄想得到其他东西!”
拓跋傲风的话音一落,顾洛雁整个人都怔在了当地,手中紧紧攥了被角,似要狠狠将它捏碎了一般,良久之后,从她的喉间发出几个字:
“所以,您早就知道了?”
拓跋傲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转身搂着我的腰肢离开了。